第1章 風起戎州
「周正,此次一別,餘生或是不再見了。」
城門外,落星坡。
一位豆蔻少女俏生站立。
她穿着素色長裙,黑髮如瀑布般灑下。
晚間清風拂過,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將少女的曼妙彰顯全然。
少女抬起俏臉,雙眸璀璨如星辰,落在對面的少年身上,道:「真的不和我去大秦郡?」
「不了。」
少年搖頭,質樸臉龐上流露出苦笑,「我氣海不通,應該是無緣修行,去了大秦郡也只會成為你的累贅。」
少女眉頭微蹙,道:「大,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氣海不通者未必沒有修行機會,我聽聞大元府便盛行武者一道,氣海不通者也可修至瑤光境。」
「武者?」
少年眼中燃起一絲希冀,但很快便湮滅了去,「我哪有那種機緣,而且戎州城會考便在數月後,我不能錯過。」
「戎州城太小,小到會遮蔽你的眼睛。」
少女搖頭,道,「你應該走出去看看,看看人族帝國的萬水千山,見見這片世界的宏偉,如此才知道你內心真正想要什麼。」
少年默然。
如今人族戰亂四起,像他這種沒有任何背景的平民,考取戎州城會考,謀得一官半職便是最大的出路。
至於理想與未來......
那得在填飽肚子之後才去想的事情。
飽暖思Yin欲,饑寒便只能求生存。
少年不想與少女爭辯,轉移話題,問道:「那你想要做什麼?」
「救國。」少女眸光堅定。
「救國?」
「嗯。」
少女的聲音激動,臉上也罕見地出現憤怒之色。
「萬族侵我神州大地,人族疆土三十六府只餘二十,多少黎民百姓流離失所、慘死荒野,戰亂之地的倖存者,或成了他們的奴僕,或成了他們的口糧。」
「我曾親眼所見,金獅子一族將我人族當作下酒菜料,飲我人族鮮血,食我人族肝臟,怎一個慘字可以形容!」
「人族積弱,我等後輩自當奮起救國,哪怕拋卻頭顱灑遍熱血,也要那些異族血債血償!」
少年沉默許久,在學堂研學之日,他也了解到人族目前的境地。
但在他看來,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救亡圖存應該是朝堂之上那群酒囊飯桶所應考慮的事情。
「我需要你!」
見少年不答話,少女轉頭,目光中帶着些許炙熱,語氣豪邁無比,「周正,我隨爺爺走訪人族大地,閱覽青年俊傑數不勝數,論學思聰慧,竟無一人及你!
「以你的才智,必然不會龜縮於區區戎州城,既如此,你為我謀事如何?我為你去尋那武道之法,助你修行。」
「待到我林薇冉屠盡異族,我......便與你為妻!」
少年被這火熱的目光看得最紅臉,不由倒退一步,卻是不再說話。
「哼!周正,你會後悔的!」
片刻之後,少女跳下坡頭,大步朝着城內行去。
走了數步,她又停下身子,揮了揮手,道:「若是混不下去,來大秦郡找我。」
說罷,少女消失在視野中。
才走進城中,一道蒼老身影便在少女身後出現,眼中滿是疼愛之色,道:「失敗了?」
「嗯,那就是個書獃子!」
林薇冉長長吐出一口氣,悶悶不樂地跺了跺腳。
「呵呵。若不是書獃子,你也不會喜歡不是嗎?」
老者取笑,心中卻是略微帶着點苦笑,那小子可不是書獃子,他精明得很呢。
「爺爺!你也取笑我!」
林薇冉再次跺腳。
「不說了不說了……小傢伙挺有意思,心志堅定,不為外物所擾。」
老者略帶遺憾,「可惜了,若是有修行資質,此子成就必然不凡。」
「爺爺,氣海不通,就真的沒辦法修行嗎?」林薇冉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唉......」
......
落星坡上,周正依舊站立,稚嫩的臉頰被晚霞映成紅潤之色。
縱使他心性比同齡人成熟,但難免會有失落之意。
帝國之內,年滿十四周歲者,都被要求檢測氣海。
若是氣海暢通,便可前往所在府的主郡進行修鍊,成為一名具有莫測神通的修士。
這些人,被稱為天之驕子。
但若是氣海閉塞,那麼便將無緣修行,註定平凡度日。
很遺憾,周正並非天之驕子。
而林薇冉卻是天之驕子中的驕子,據說其資質驚人,整個大秦府中也是名列前茅。
就連一貫和他不對付的富家公子唐永清,都具備了修行資質,這讓周正心中有着很大落差。
「唉……」
周正低低嘆息。
他與林薇冉相識半年,互相皆有些懵懂的情愫。
隨着深入了解,他已經察覺到林薇冉並非常人,她的見識與言行,遠遠不是尋常富家小姐能夠比擬的。
周正相信,若是他剛才點頭,便能夠直接擁有不一樣的人生,那是無數如他般平民渴望而不可求的未來。
但,他不願。
少年情竇初開,他寧願惶惶平凡以度終生,也不願去依附喜歡的人,消遣這懵懂的情愫。
甩了甩頭,周正將這些心緒拋之腦後。
「命不可得,奈何……」
周正邁步,往城內方向而去。
他現在要做的,便是準備數月之後的會考,寒窗苦讀近十載,為得便是此番考試。
就在周正思索間,忽見數道人影縱身躍下,輕巧地站立在他身前。
周正定睛望去,數人皆身穿黑紅相間長袍,胸口綉着一隻龍魚圖案,模樣威武不凡。
錦魚衛!
戎州城類似於護衛軍的存在,專門緝拿城內違反帝國律法之人。
周正心中一沉,尋常人家見到錦魚衛必定沒有好事情,他一個沒有背景的平民,若是被抓走,有冤都無處聲張。
沒等周正開口,就見其中為首之人上前,問道:「你便是周正?」
沒有任何猶豫,周正認真回答道:「不是。」
「……」
那名錦魚衛一愣,隨即嘴角露出冷笑,道:「果然是信口雌黃的小子,若是我說你私通異族,你肯定也矢口否認吧。」
周正的心中瞬間咯噔一聲,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私通異族!
這可是禍及九族的大罪。
雖然周正的九族也只剩下他一人,但他依舊聽得心驚膽戰,他的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栽贓陷害!
面對着數名錦魚衛,他根本沒有逃走的可能。
至於反抗,那可能會被即刻處決。
臉色數變后,周正恢復冷靜,平靜道:「我沒有,污衊學堂學子,按帝國律可是重罪。」
那名錦魚衛眼睛眯起,道:「是否污衊,待審訊之後再論,現在……」
說著,他的聲音陡然嚴厲。
「賤民周正私通異族,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