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惺惺相惜
為宗婉音和蕭承翼賜婚的聖旨今天一早就已經送到了將軍府,待傳旨夫人宮人走後,宗凜本着眼不見為凈的原則,將聖旨甩到宗婉音懷中,轉身便進了書房。
“婉音,這聖旨......”
安姨娘此刻看着自己的女兒,覺得十分陌生。
“娘,”宗婉音歡天喜地的接過聖旨,“女兒就要如願了,您不為我高興嗎?”
“姐姐,這樁婚事,父親彷彿並不滿意。”
說話的是將軍府三小姐,宗知溪。三小姐素來體弱多病,在府里發生大事時也甚少發言,因此她這一說話便吸引了在場人的目光。
宗婉音對這個毫無存在感的妹妹無甚感情:“妹妹若是無事可做,不如就來我房裏,幫我綉一綉嫁衣。”
讓新嫁娘的姐妹幫忙綉嫁衣,是南梁成婚的習俗。宗知溪無法拒絕她這一提議,心中有微微生出抗拒之意,有些為難地站在原處沒有動彈。
“三小姐,”侍衛上前來拯救了宗知溪的進退兩難,“將軍請您去一趟書房。”
宗知溪如蒙大赦一般快步跟着侍衛進了書房。
書房內,宗凜正襟危坐,正寫着什麼。
“父親。”
“來啦。”宗凜最後一字落筆,招宗知溪上前,“知溪,來看這個。”
宗知溪上前,見宗凜方才寫的是一紙奏章。
“父親,您即日便要前往西部邊境?那姐姐的婚禮......”
“我不會出席她的婚禮,將軍府的人,一個都不能去。”宗凜抬頭看向這個常年被自己忽略的女兒,嘆了口氣。
“知溪,你們都長大了,爹也不想瞞你了。這封奏章,就由你帶去皇宮,順便探望一下月兒,她還在宮裏。”
宗知溪不明白他的意思,卻也應了下來。
“等凌玄學院開學了,你去了學院,我也就放心了。”
宗月歌這兩天在宮裏的日子,並不好過。
雖然已經知道了宗凜的決定,心中對將軍府的擔憂減輕了許多,她還是得忍受瑞安不間斷的冷嘲熱諷,二人好不容易有些緩和的關係,又因為宗婉音這件事重新回到冰點。
“宗小姐,”瑞安身邊的宮人來向她傳話。“公主說她今日並不想看見您,讓您不必去雁宮。”
宗月歌心中暗爽,裝出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說:“知道了,多謝。”
她目送着那宮人出宮,正和進她宮門的璇慧擦肩而過。那宮人轉頭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偷偷摸摸的璇慧,正疑惑着她為何來這時,便聽身後的宗月歌說:“我方才在外邊溜達,不小心踩到了她的鞋,答應她給她錢去修補,這會兒正好來拿。”
宮人聞聽此話,也未過多言語,便離開了宗月歌的寢殿。
“來,”宗月歌示意璇慧坐在她對面,“坐。”
璇慧打量着她的臉色,並未坐下。
“櫻貴妃今日下午,會在御花園的萬鯉池,和瑞安公主賞魚。”
宗月歌抬頭看向璇慧,眸中帶着對她的欣賞,說:“知道了,這次還是要謝謝你,這個你......”
她給錢的手剛伸到背後,便璇慧跪了下來,膝蓋砸在地板上發出一記悶響。
“宗小姐不要殺我,我以後定努力為您做事!”
宗月歌心頭一陣無語,邊批判着封建社會的腐朽制度,邊伸手將璇慧拉了起來:“你先起來,我不是要殺你,是給你勞苦費。”
璇慧迷迷糊糊的看着宗月歌遞到她面前的五兩銀子,說:“這是......”
“這是你幫我的酬勞,”宗月歌說,“可能有些少,別見怪。”
璇慧沒想到自己不僅沒有被殺,還有銀子拿,一時間生出了別的想法,接過銀子說:“宗小姐,璇慧有一事相求。”
“你說。”
“璇慧想調到宗小姐宮裏,一直為小姐做事。”
宗月歌看着這個有些蹬鼻子上臉的宮女,直接拒絕道:“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宮了,你跟着我,我走了以後你就是瑞安公主的宮女,那時你大可去求公主。”
璇慧一臉的失望,行了個禮后便退出了寢殿。
宗月歌坐在原地看着她走遠,心中啞然失笑。
人心中的貪婪果然永無止境。
萬鯉池邊,一襲煙紫色曳地長裙鋪在貴妃榻上,千嬌百媚的貴妃倚着塌,手中捧着精緻的木盒,抬手將一把魚食撒到了池中。
“氣死本公主了。”瑞安坐在一旁,向櫻貴妃大倒苦水,“你說,這宗家的女兒,是不是都不知檢點?”
“公主何故如此氣憤,”櫻貴妃無甚所謂的看一眼瑞安,寬慰道,“也許三皇子殿下和那二小姐是真心相愛呢。”
“什麼真心相愛,我看那個宗婉音就是想攀上皇室的高枝,之前我就見她一直勾搭我三哥。”
“總歸也算是一樁喜事。”
“什麼喜事,”瑞安煩躁的托着下巴,“討厭的很。”
“這麼巧,公主也在這兒?”
二人正聊着,便聽一道十分愉快的聲音自她們身後響起。
宗月歌背着手,腳步歡快的來到她們身邊,輕鬆地說:“月歌見過公主,娘娘。”
“你居然還敢出門?”瑞安現在一見她就生氣,站起身來質問道。
“我有什麼不敢出門的,”宗月歌狀若無辜,“要變成公主皇嫂的又不是我。”
“你——”
瑞安反擊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櫻貴妃的聲音打斷。
“宗小姐今日來此,是......”
宗月歌見櫻貴妃終於開口於她搭話,忙回道:“月歌閑來無事,聽聞御花園萬鯉池的魚乃宮中一絕,便過來一觀。”
櫻貴妃笑笑,並未說話,宗月歌不甘心對話就此終止,隨口問道:“咦,娘娘手中的魚食是不是加了什麼,竟能吸引這麼多魚?”
“魚食里加了引誘魚兒過來的藥劑,”櫻貴妃說著,又灑下一把魚食,“宗小姐若是感興趣,不如本宮派人送一些到湘翠宮。”
“引誘的藥劑?”宗月歌重複着這五個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櫻貴妃,“是東夷特產的丹藥嗎?我竟從未聽說過。”
櫻貴妃聽她語氣已變,知她意有所指,便抬頭與宗月歌眸光銳利的眼睛對視。
“宗小姐對我東夷產的丹藥感興趣?”
宗月歌也聽出了她言語中的試探,未等出聲,便聽瑞安不屑的聲音插了進來。
“你這廢物能知道什麼丹藥,不懂就別問,也不嫌丟人。”
“哦?”宗月歌用挑釁的語氣說,“東夷遙遠,在下看公主也未必知道吧?”
瑞安很是吃激將這一套,一聽這話,立馬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開口:“聽說過沉玉散嗎?本公主還摸過——”
“公主!”櫻貴妃臉色微變,出聲制止。
瑞安心知失言,有些懊惱的閉上了嘴。
“宗小姐,今日前來,到底所為何事?”
“她還能幹什麼,無非是閑逛罷了。”
瑞安不愧是南梁皇室最為受寵的皇室子弟,心思已經單純得有些可愛了。
宗月歌和櫻貴妃隔着瑞安對視,竟均從對方眼中品出一絲惺惺相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