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不是太過縱容你了
蘇九歌白他一眼,撩起車簾看着外面街道上來往的人群。
跟顧庭軒一塊兒出門頗有些不習慣,大概是他太過嚴肅正經又冷漠,跟景喬慵懶不羈的浪蕩模樣截然相反。
前幾次跟他照面,不是在外面就是房間裏,像馬車這樣狹小的空間,還是第一次。
他們之間除了吵架從沒好好聊過天,更別提一塊兒外出。
雖說比三朝回門晚了足足半個月,顧庭軒依舊按照回門的禮數準備了相當多的禮物,足足裝了有半駕馬車。
青雀昨日受傷不便去丞相府,今日隨行的侍衛是玄武,負責駕車。
馬車行至東來大街口猝然停住,蘇九歌身子一晃差點磕在車窗上。
抬頭便見一男子立於車外,眼中滿滿的驚喜快要溢出來,“九兒,真的是你!”
他聲音溫柔,長得亦是溫文爾雅,不同於顧庭軒的冷漠凌厲和景喬的慵懶不羈,一襲白衣襯得眉眼溫潤如玉。
前面攔住馬車的人看打扮應是此人的侍從。
蘇九歌忙放下車簾,卻被此人眼疾手快地攔下,含情脈脈注視着她,似有道不盡的千言萬語。
“不知宣平侯世子為何攔本王的馬車?”
不動聲色地將蘇九歌擋到自己身後,顧庭軒冷聲詢問此人。
世子拱手道:“見過煜王,攔馬車是想跟九兒敘舊。”
“你叫本王的王妃什麼?”顧庭軒的語氣中隱忍着一絲怒氣。
世子不答,看向顧庭軒身後的蘇九歌:“九兒,我是你戎哥哥啊。”
蘇九歌:……
這是哪冒出來的戎哥哥啊,蘇九歌汗顏,雖然世子長得挺好看,但是這種時候出來攔馬車不是害她么,多大仇多大怨啊。
她乾笑兩聲道:“宣平侯世子是吧,咱倆這才頭回見面,稱兄道弟不合適吧?”
世子眼中閃過驚訝、痛苦和不敢置信,“九兒,你說什麼?”
“讓開!否則本王對你不客氣。”顧庭軒放下車簾,吩咐玄武繼續前行。
哪知宣平侯世子卻不肯罷休,他的兩個侍從仍舊攔在馬車前。
“穆戎祁,你確定要跟本王作對?”
顧庭軒撩起車簾跳下馬車,與穆戎祁對峙,眼中寒芒閃動。
穆戎祁面上無絲毫懼意,坦然地回視顧庭軒的眼神,唇邊勾起一抹微笑道:“故人敘舊而已,王爺不許么?”
“本王就是不許,你奈我何?”
兩人面對面站着,穆戎祁比顧庭軒略矮寸余,劍拔弩張的氣氛令周圍的行人避之不及。
一駕豪華馬車停在路中央,衣着華貴的兩個男子帶着侍從要打架的模樣,任誰看了都知道惹不起,必須躲。
顧庭軒的藐視顯然惹怒了穆戎祁,他命令兩個侍從:“動手!”
那兩名侍從一躍而起,玄武亦同時拔劍與其中一個戰成一團,另一個直奔顧庭軒而來。
蘇九歌坐在馬車裏單手支着下巴看熱鬧。
或許宣平侯世子的話不假,他與原主是故交,甚至有可能是相好,可她不是原主啊,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
既然顧庭軒出頭了,就讓他們打一會兒,她樂得看熱鬧。
穆戎祁顯然是有備而來,身邊帶的兩名侍從武功高強,與玄武和顧庭軒打鬥十幾個回合竟未分勝負。
趁此功夫,穆戎祁跳上馬車,拽住蘇九歌的胳膊:“九兒,跟我走。”
嗯?這世子怕不是有什麼大病。
跟他走,憑什麼?
如果他跟原主是相好,那為何會眼睜睜看着她另嫁他人?
如果不是,那他做這些又是為了什麼,挑撥離間還是另有目的?
心思百轉千回,面上不動如山,蘇九歌甩開他的手。
“世子,請叫我煜王妃。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我不認識你,請勿繼續糾纏。”
他皺緊眉頭,愴然道:“對不起,九兒,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回來的,跟我走,我向你解釋。”
說的話聽得人雲裏霧裏,蘇九歌正琢磨着怎麼打發他離開,那邊顧庭軒已經結束戰鬥,並一掌向穆戎祁劈來。
蘇九歌下意識地推開穆戎祁,“你快走。”
她幾乎用了十成力氣,穆戎祁措手不及地跌下馬車,顧庭軒一掌劈空,眼神不悅地盯着她。
“蘇九歌,本王是不是太過縱容你了?”
穆戎祁愣愣地從地上爬起來,彷彿大受打擊,被另一名侍從攙扶着離開。
地上只剩顧庭軒解決掉的那名侍從的屍體,七竅流血,瞅着怪瘮人的。
第一次見顧庭軒殺人,在光天化日之下。
蘇九歌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很複雜。
這就是世人追逐的至高無上的權力嗎?視人命如草芥,可以眼睛都不眨地取人性命。
見她面色發白獃獃地望着地上那具屍體,顧庭軒手臂一揮,掌風掃落車簾隔絕她的視線。
他身邊的暗衛自會善後,只不過經此一鬧,丞相府是沒心情再去,只能改日。
玄武一拽韁繩,馬車掉轉頭向王府駛去。
顧庭軒面色陰沉,“蘇九歌,剛才的事你要如何解釋?”
回答他的只有馬車在地上咯吱咯吱行過的車轍聲,蘇九歌默不作聲。
她的心思早已不知飄向何處,似乎沒聽見他說什麼。
“蘇、九、歌!”
不耐煩的一聲怒吼,蘇九歌打了個冷顫回過神來疑惑地看向他。
“你不覺得應該給本王一個解釋?”
“解釋什麼?我不認識這個人。”
推開他只是下意識的動作,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
“又裝傻?”
蘇九歌忽然氣急敗壞道:“我做錯了什麼需要解釋?宣平侯世子攔馬車,為何找我要解釋?王爺是把我們捉姦在床了嗎?就因為你是王爺所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是王爺了不起?整天找這個要解釋找那個要解釋,所有人都欠你的?”
連珠炮似的突突突,把心中的不滿一次性發泄出來,也不管面前這個人是誰,要殺要剮隨便,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聽她說完,顧庭軒如石化一般愣住,黑曜石似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心疼,長臂一伸將她攬入懷中,摸摸她的頭柔聲道:
“嚇到你了,是本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