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摸哪兒呢
“蘇、九、歌！你做了什麼？”
他怒吼着跳下床，雙手不停地抓撓胳膊和臉，接着是腿、腳，像渾身爬滿虱子。
屋內很快亮起燈火。
他從矮榻上一把揪起蘇九歌，眸子幽深森冷，隱忍着怒火，鼻尖的那點黑痣似乎都跟着變大了。
蘇九歌倒也沒做別的，就是不小心在他床上撒了些痒痒粉。
他身上漸漸冒出星星點點的紅疹子，臉和脖頸上尤為明顯。
蘇九歌掙脫開他的束縛，強忍住笑意，驚惶道：“天吶，王爺！怎麼會搞成這樣？”
一面向外面喊道：“來人吶，快去請大夫，王爺得了急症。”
外面卻有兩個人同時出聲，其中一個是值夜的小廝，另一個卻出乎蘇九歌意料。
“王爺，奴婢是蓮夫人身邊的胖春，夫人犯了咳疾，想請您過去看看。”
喲，這女人累不累啊，蘇九歌心道，用生病來爭寵，之前從未聽說她有咳疾。
顧庭軒心中正煩躁，雙手上下翻飛不停地抓癢，哪裏還有半分平時高冷的模樣。
沒好氣道：“犯了咳疾就請大夫，找本王做什麼，本王又不會治病！”
外頭的胖春一聽王爺語氣不善，匆忙退下，回去復命。
那邊趙蓮姍正在聽雨軒等消息，見胖春回來，一臉期待：“王爺呢？”
胖春：“王爺跟王妃已經睡下，說讓夫人自己請大夫。”
趙蓮姍愣怔半晌，臉色發白，右手攥拳捶在床頭的案几上，咬牙切齒道：“蘇九歌，又壞我好事！”
她一拂衣袖，案几上的茶壺茶碗、香爐嘩啦啦落地，摔得四，香爐骨碌碌滾到門口，香灰撒了一地。
“沒用的東西，讓你請個人都請不來！”
手一揚，“啪”地一聲胖春臉上頓時浮手掌印，還有一絲血跡。
胖春連忙跪下，雙手伏地道：“夫人消消氣，彆氣壞身子。”
“那事你要是辦成了，哪會受今天這種苦。”趙蓮姍怒目圓睜，摳着手指甲蓋，擦去上面的血跡。
“是奴婢沒用，上、上回沒想到王爺突然出現……”胖春小聲解釋。
趙蓮姍打斷她，“算了，多說無益，以後有的是機會。”說罷眼中盡現狠厲之色。
胖春起身附到趙蓮姍耳邊悄聲道：“夫人，不如我們……”
攬月閣里，小廝匆匆忙忙請來大夫，給顧庭軒看診。
大夫開了藥膏，抹上以後約莫半炷香的功夫顧庭軒便安靜下來，不再像熱鍋上的螞蟻。
只是身上那些紅疹子一時半會兒怕是好不了了。
有大夫在蘇九歌也沒法睡覺，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看熱鬧。
顧庭軒的臉色始終陰沉如水，時不時向蘇九歌發射一個眼刀，恨不能從她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大夫走後，蘇九歌像兔子般跳上矮榻倒頭便睡。
剛挨上枕頭便被人一拽，力道大得她差點從矮榻上滾下去。
她怒道：“顧庭軒你有病啊，睡覺也管？”
顧庭軒理直氣壯道：“本王還沒睡，你憑什麼睡？”
“那你睡啊，誰攔着你了！”
“不舒服，睡不着。”
顧庭軒的床單被褥已換過全套新的，但他仍煩躁地一整晚沒休息好。
蘇九歌自製的痒痒粉效果奇特，不會一直癢，但卻始終癢，大夫給的藥膏塗一次大概只能止癢半個時辰。
他沒法安穩入睡，自然不會放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每次起來換藥，都會將她一同拽起來。
“給本王換藥！”他再一次推搡矮榻上昏昏沉沉的人。
蘇九歌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坐起身暈乎乎地接過藥膏。
閉着眼睛在顧庭軒身上塗來抹去，有幾次差點抹到他嘴裏。筆蒾樓
“你摸哪兒呢……”
顧庭軒突然按住蘇九歌的手，聲音有些異樣。
蘇九歌迷迷瞪瞪地睜開眼，見自己的手正停留在距離他某處不到兩寸的地方，困意頓時消去大半。
迅速抽回手把藥膏丟到他懷裏，“自己擦！老娘要睡覺。”
顧庭軒令人意外地沒有反對，蘇九歌這才趴回榻上去找周公約會。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本想讓顧庭軒吃點苦頭，誰知最後受苦的竟是自己。
次日早晨，兩人眼下均是烏青一片。
不明就裏的下人們以為王妃和王爺整夜瘋狂，小夫妻畢竟年輕……
洗漱完畢，蘇九歌打着哈欠往外走，途中驟然停住腳步。
弱柳扶風般站在院門口的不正是趙蓮姍么，她對面的顧庭軒一身玄衣，看着人模狗樣的。
蘇九歌往樹后一閃身，豎起耳朵聽他們在說什麼。
“王爺萬福金安。”趙蓮姍福身行禮，耳朵上的玉墜子隨着她的動作來回晃動着，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一早等在攬月閣門口就為了給王爺請安？蘇九歌眨眨眼。
“起來吧。”顧庭軒抬手虛扶她一把，“蓮兒的咳疾可好些？”
“多謝王爺惦記，蓮兒好多了。”趙蓮姍一臉含羞帶怯，彷彿顧庭軒剛剛說了什麼迷人的情話。
旋即又擔憂道：“王爺您的臉這是……”
他的臉和脖頸上還殘留有少量的紅疹子痕迹，已經比昨夜淡了許多，離得近仍舊清晰可見。
“無妨，有老鼠爬了本王的床，沾了不幹凈的東西。蓮兒不必憂心。”
顧庭軒說得淡然，趙蓮姍卻隱隱從他眼中看到一絲笑意，頓時感到心中酸澀。
他們的對話一絲不差地傳入蘇九歌耳中，她不禁感嘆狗男人的演技一流，還沒醉就能演到人流淚。
明明看上去對趙沒什麼真情，偏偏一口一個蓮兒叫得親熱。
把她比作老鼠？哼，看來昨晚的痒痒粉分量還是不夠。
顧庭軒今日休沐，二人用過早膳，便起身往丞相府去。
蘇九歌坐在馬車裏，瞅瞅身上嶄新的裙子，又看一眼坐在她對面的顧庭軒，悠悠道：“想不到王爺還挺愛面子。”
平時蘇九歌身邊連個服侍的丫鬟都沒有，她自己也懶得捯飭，出門總是素麵朝天，因此被景喬嘲諷過數次。
今日顧庭軒竟特意安排了丫鬟給她上妝。
身上穿的紫綃翠紋裙乃是定製的，頭上戴的白玉壓鬢簪和耳朵上的紫玉芙蓉耳鐺也都是他準備的。
顧庭軒上下打量她一眼，冷冷叮囑：“今日別給本王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