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傷
時間悄然流逝，摩羅在山林中轉了足足兩個時辰，任他使出渾身解數，依然沒有發現那怪異小子的蹤跡。其臉上的憋屈，愈發濃郁，終於又一個時辰過後，仍然無果之下，使得那憋屈，化作了怨毒！
“喂，老不死的，你是在找我嗎？”就在摩羅追蹤無果，認為姜晨已經離開，臉上有了怨毒之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那道聲音有些沙啞，透着中年音調，與之前不同的是，那聲音中，有了戲謔與嘲諷。
“好個膽大的豎子，天堂有路你不走，今ri我要你連入地都……無門！”摩羅怨毒中，目光掃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還是一身怪異，甚至有些滑稽的着裝，那頂巨大的斗笠，此刻在他的眼中，是那樣的刺目，恨不能親手將其撕碎。
怨氣無處發泄之下，使得摩羅的聲音異常yin沉，如惡鬼般嘶吼，幾乎一字一頓間，才將那話語全部說出。
‘無門’二字出口的剎那，摩羅的身體，化作了一道黑sè幻影，對着姜晨直直撲來。看其急不可耐的模樣，似乎姜晨幾次三番的戲耍，已經將他心中，隱藏的魔鬼，徹底喚醒。而此時此刻化身惡魔的他，只想將那刺眼的斗笠，與斗笠下的頭顱，撕成……粉碎。
“呵呵。”姜晨一聲輕笑，卻是早有預料般，轉身便跑，顯然姜晨清楚，此時的他，要與憤怒到幾乎歇斯底里的黑袍人硬碰，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摩羅畢竟修為深厚，其所化的黑sè幻影，比之姜晨，快出不止一線。眼看便要臨近，
其右手抬起，兇狠中，蓄勢待發。
姜晨卻依然不見驚慌之sè，頗有謀定而後動，智珠在握的自信。就在摩羅眼中透出嗜血，抬起右手的剎那，只見姜晨右手握拳中，一拳轟在胸口。
不錯，正是胸口，而且是他自己的胸口。其舉動不是感覺到逃生無望后的自殘，如沒有依仗，姜晨又如何敢有勇氣，再次面對修為高深的黑袍人，並且是暴怒的黑袍人。
“咔咔。”一聲低低的咔咔之聲傳來，似樹枝折斷時的輕響，如機簧運動時，所發出的清脆。隨後只見姜晨身體上的金屬背心，一片一片，如樹葉般，瞬間脫落。
在金屬背心解體，從姜晨身體之上脫離的一瞬，姜晨只覺渾身輕盈無比，似失去了全身的重量，變成了一縷翩鴻，只要一陣微風襲來，便可捲起他的身軀，隨風而去一般。
“轟。”便在這一剎那，在摩羅不可置信的驚訝目光中，姜晨的身體，如離弦之箭，超越了狂風的呼嘯，帶動與空氣間的摩擦，盪起一聲劇烈的轟鳴，宛若超脫音速，所發出的音爆之聲。
速度，本來便是姜晨所擅長，而脫下金屬背心的姜晨，才是最快的……他！
距離再次被拉開，使得摩羅抬起，蓄勢待發的右手，如轟在一團棉花之上。那種虛不受力之感，讓摩羅幾yu口吐鮮血。
最終，摩羅沒有吐血，而是那血，充斥了眼球，讓那凹陷的眼眶中，有了一道道細小的血絲。那血絲覆蓋眼球，使得摩羅的表情，更加猙獰，那是一種怒髮衝冠的瘋狂。
瘋狂中的摩羅，修為之力全力爆發，匯聚於雙腿之中，化作了其更加極速的動力。那修為之力全力爆發之時，更是有一種冰涼之感，從摩羅身體中瀰漫而出，驀然間，似乎四周的溫度都在下降，如即將降臨天南山脈的初chun，在歲月倒卷之下，化作了隆冬中，被狂風帶動的那股……寒！
就在這股寒意席捲開來的瞬間，姜晨疾馳的身體，驀然慢了半拍。
在這股寒意出現的剎那，姜晨心中，便有了不妙，只是這股寒意來得太快，快到他來不及有絲毫動作，這股寒意便侵入了他的身體。
姜晨只覺寒意瀰漫全身，如墜冰窖，寒冷刺骨，直透骨髓，似要將他徹底冰封，因此，讓他的身軀有了僵硬。這一僵之下，姜晨心中的不妙之意，更加濃郁。
沒想到黑袍人散發的修為波動，竟如此恐怖，自己確實是太過想當然，如今這世道，沒有一點底牌，又怎能存活至今。自己算計於他，被他yin一回，也算是一個教訓。
“如此，唯有硬拼一招！”姜晨緊咬鋼牙，目中jing芒閃過。此時此刻，逃跑已是無力，硬拼一擊之後，或許還有希望。因為他相信，以黑袍人的修為，這種寒意，必然難以持久。
否者要擒殺與他，又何須如此費力。下一瞬，姜晨已調轉身形，目中有了搏命的兇狠，盯着極速而來的黑袍人，嚴陣以待。
“豎子，你……還逃得掉么？”摩羅yin沉中發出怨毒之音，速度不減，右手再次抬起，握拳間，手指發白，可見他對姜晨的恨意，已然……滔天！
在姜晨收縮的瞳孔中，倒映着一隻骨瘦如柴的拳頭，那拳頭雖然沒有肌肉，但骨骼卻非常寬大，是尋找人兩倍之多。
拳頭極速放大，其速之快，如穿透時間與空間的交錯，姜晨收縮的瞳孔，甚至來不及擴散開來，遮住眼白，化為那雙似不存在眼球的妖異。剎那間，便已臨近，直奔姜晨胸口而來。
“嘭。”一聲低沉的悶響，姜晨應聲而飛，直至三丈開外，其姿勢，正是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
“豎子，老夫今ri便讓你嘗嘗，什麼是……後悔來到這個世界？”摩羅一拳轟出之後，極速的身形緩慢了下來，一步一步間，走向姜晨。不讓他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中，死去活來，不足以平息摩羅心中，早已瘋狂的怨氣。
“我有一個問題。”姜晨慢慢的爬起身來，低着頭，聲音依然有着沙啞的中年音調。
“臨死之前的願望，老夫滿足與你。”
“你是如何看出，我的年齡不大。”姜晨依然低着頭，斗笠遮住臉龐，讓人從正面看去，看不到他的臉。
“果然是ru臭未乾，臨死之前，還在想着這些問題。不過既然老夫答應了你，自然會辦到。
第一，老夫也曾年輕過，自然也經歷中年，那種聲音，你雖然模仿得極像，卻終究有些稚嫩。
第二，你雖然用斗笠將頭部遮掩，卻忘記了遮掩手掌，你那頗為白皙光滑的皮膚，是一個中年人……該有的么？
言盡於此，你……準備好了么？”最後的話語，摩羅蒼老而又沙啞的聲音，透着詭異的yin森。
“儘管我們是敵人，我還是要感謝你給我解惑，只是你不該停下腳步，給了我喘氣的時間。
你的自大，讓你此時此刻想做的事情，變成了遙不可及的願望，恐怕我不能幫你……實現！”
最後一個字出口的瞬間，姜晨驀然抬起頭顱，扔掉了頭頂的斗笠，以一雙空洞與虛無交替的空虛，冰冷與恐怖並存的黑暗，似眼眶中不存在眼球的，妖異之瞳。看着眼前的黑袍之人，嘴角翹起，似戲謔的微笑。
雖然姜晨是在微笑，卻顯得極為生硬，那是沒有了情的空洞，只是面無表情中，翹起的嘴角。那微笑與其瞳孔，同樣妖異，甚至是詭異，在詭異的微笑中，發出對黑袍人的諷刺。
便在姜晨話語出口的瞬間，摩羅心中‘咯噔’了一下，姜晨的話語，讓他有些不安，他想像不到，為何到了此時此刻，姜晨還能說出這樣的話語，讓他忍不住猜測，是否這詭異的小子，還有足以與他對峙的底牌。
就在姜晨抬頭的剎那，摩羅心中的‘咯噔’，化作了轟鳴，回蕩在他腦海之中，久久不息。那雙無情妖異的雙目，是他從未見過的恐怖，似能誘惑着自己的目光，忍不住要去看着，看着……
然後，讓自己目光陷入其中，無法自拔之下，將自己變得獃滯，變成一個沒有了魂的傀儡。
那詭異的微笑，讓摩羅心中的‘咯噔’，達到頂點，化作了劇烈，成為了他心中緊繃的一根絲線。使得他再也無法忍受，那種不安之意，環繞周身的感覺，他相信，這種感覺,遲早會讓他崩潰。
於是，他選擇了……出手！
他選擇以雷霆萬鈞之勢，將這種讓他不安的源頭，扼殺在……搖籃之中！
摩羅佈滿血絲的凹陷眼眶中，露出兇狠之sè，只見其雙手背在背後。連佝僂的身軀，在這一刻，都筆直而立，如挺立尖銳的標槍，只待擲出的那一瞬，刺破虛無，將這虛無蔓延在敵人身上，爆發出兇狠的瘋狂！
下一瞬，筆直而立的摩羅，右腳緩緩抬起，似蘊含著某種玄妙的韻律，如一般人看去，那右腳才有了緩慢。事實上，摩羅抬起的右腳，快到了極致，剛抬起間，已經狠狠跺下。
“嘭。”一聲腳掌與地面劇烈碰撞的聲音，於剎那間，化作轟鳴，如夏ri驚雷般，滾滾而動，帶動山林，甚至是大地，都為之一顫，有了搖晃。
便在摩羅這一腳跺下，發出轟鳴聲的下一刻，其腳掌有墨綠sè煙霧湧出，使得與地面接觸的地方，佈滿道道細小的裂縫，如蛛網般，覆蓋方圓三丈之地。
便在那墨綠sè煙霧湧入裂縫時，驀然間，地面有了蠕動，似有什麼事物，要從裂縫中鑽出。
黑袍人一腳跺下的剎那，連處於冥滅無情狀態的姜晨，其雙眼，在這一跺之下，都有了微微閉合，那恐怖的眼眶，化作了一條細線，使得那眼眶中存在的黑暗，似乎更加凝聚，凝聚為一條，如深淵般深邃的黑暗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