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攻心
姜晨一路出城,雖未有半分停留,卻也不算快速,而是悠哉悠哉間,緩步而行,似普通獵戶一般。
摩羅出門之時總是一襲黑袍籠罩全身,今ri萬寶樓掌柜所作所為,令他很是憤怒,竟不收他的寶物。
之後在萬寶樓三層,出現的那個帶着斗笠的怪異小子,拿出清靈丹之時,他的確心動。便隱藏身形,待那怪異小子出來,展開斂息之術,壓制修為波動,一路跟隨。
那個怪異小子似乎沒有絲毫察覺,也不急着趕路,而是一路緩步而行。雖然他沒有看出不妥,心中卻莫名的升起一股jing兆,似被那怪異小子發現的古怪之感,因此,哪怕是出城之後,行至山林之間,也遲遲未能出手。
但清靈丹的誘惑,讓他不甘就此放棄,不甘之下,仍是一路跟隨,全力展開斂息之術,壓低自己的修為波動,盡量不暴露出身形。
“出來吧!一路跟蹤,很有趣么?”突然,那怪異小子猛然轉過頭來,一聲爆喝。
摩羅有些震驚,不應該啊!他是如何發現自己的,難道他的修為,遠遠高出自己,如果這是這樣,那麼今ri是真的踢到了鐵板。摩羅剛準備顯出身形,說幾句服軟的話語,也不見得此人會要了自己的xing命。
“不對。”摩羅發現,那個怪異的小子,爆喝一聲之後,其頭頂的斗笠轉動,似目光來回掃視一般。
“這小子,是在詐老夫。”
果然,在摩羅喃喃自語之後,那怪異的小子再次轉過身去,依然悠哉間,緩步而行。
“豎子狡詐,今ri必定讓你死無全屍!”摩羅臉sè有些難堪,他一生縱橫,沒想到今ri卻差點,被這ru臭未乾的黃口小兒欺騙,讓他如何能夠不羞憤。隱藏在黑袍中的臉龐,有了猙獰,其凹陷的眼窩,似要噴出火來。
儘管如此,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他不會輕意出手,畢竟,他還沒看清這怪異小子的修為,是否深厚。
一路跟隨中,摩羅的表情,愈發yin沉,其羞憤的心理,讓他沒有發現,不遠之處的道路之上,出現了一個拐角,茂密的山林,幾乎將拐角之後的道路完全遮掩,如有人一眼望去,看不到拐角之後的道路。
“黑袍,還要躲到……何時!”突然,那怪異小子,一聲爆喝再次傳來,那爆喝中,夾雜着修為之力,使得爆喝聲傳出間,不斷在山林中回蕩。
如一陣狂風肆虐,草木極速抖動間,那一聲夾雜着修為之力的爆喝聲,直接轟在摩羅的心頭,如雷霆震蕩,轟轟而鳴,使毫無防備的摩羅,其腦海中,有了一剎那的空白。
這一聲爆喝,致使摩羅腦海空白的,不僅是修為之力的作用,更是姜晨的jing心計劃。不可否認,黑袍人的跟蹤之術,確實有着獨到之處,沒有露出半分氣息,一路走來,姜晨確實沒有感覺到黑袍人的存在。
但在萬寶樓之時,在姜晨說出‘十枚’的話語,那種冰涼之感被其收起之時,姜晨便可肯定,黑袍人對自己產生了……殺意。
那種冰涼之感,不是黑袍人生出的殺念,而是其修為,自然而然間,產生的特殊波動,任何人靠近於他,都會感覺到這種冰涼之感,所以姜晨才會說出‘十枚’的話語,以此來進行試探。
而試探的結果,便是黑袍人收起了,那自然而然的修為波動。這種不尋常的舉動,才是黑袍人生出殺意的徵兆。
如此以來,黑袍人對他出手,便是註定的結果。
那時的姜晨,有斗笠遮掩,黑袍人無法看到他的樣貌,所以黑袍要對他出手,其最佳方式便是跟蹤,否則失去姜晨的蹤影,下次再見,他未必能認出。
一路緩步而行,便是要給黑袍人一種自己並未發現的錯覺,而長時間的跟蹤,黑袍人卻依然沒有出手,姜晨便可猜到很多。
第一,黑袍人必定生xing謹慎,是一個畏首畏尾之輩。第二,這黑袍人沒有看出自己的修為,不確定之下,所以遲遲不敢出手。第三,黑袍人修為定是極高,否者,以他天生謹慎的xing格,加上沒有看出自己修為的情況之下,為何還敢跟隨,自然會有一定的依仗。
如此以來,與其硬碰,實為下下之策。對於這條天南村通往方天城的道路,姜晨極為熟悉,知曉每一個地方的特點。於是,根據此上種種,姜晨在心中制定了這套計劃。
第一次的突然回頭爆喝,便是震懾,在黑袍人心中埋下一顆,姜晨修為高深莫測的種子。而後又故意露出破綻,用來迴轉動的斗笠,告訴黑袍人,自己並未發現他的蹤跡,只是詐他而已,再次在黑袍人心中埋下,對自己斂息之術極度自信的種子。
遇到這種情況,一般經歷過歲月滄桑,與世間百態,自以為看透人心,對於自己的判斷極為自信的人,都極易憤怒,從而會在一個短暫的時間內,陷入這種憤怒的情緒當中,忽略一些極為不起眼的地方。
這只是姜晨計劃的第一步!
第二次的突然回頭爆喝,姜晨選在了道路的拐角之處,正是黑袍人陷入羞憤的情緒中,同時,對自己斂息之術的自信,讓他極為肯定,姜晨沒有發現他的蹤跡,從而使之jing惕降到最低。
姜晨以一聲夾雜着修為之力的爆喝,直接轟在沒有防備的黑袍人心頭,加上那‘黑袍’二字,點出黑袍人身份,讓黑袍人以為,姜晨早已憑藉比之更加深厚的修為,發現了他的蹤跡。這才有了黑袍人腦海中的一剎那空白。
簡單的兩聲爆喝,能達到如此效果,不僅是姜晨的jing心佈局,更是利用了一般人都會有的……做賊心虛。
攻伐為下,攻心為上,此為……攻心之計!
黑袍人腦海中的空白,只有短短的一瞬,畢竟姜晨的修為不如於他,就算是黑袍人沒有防備,但姜晨依然難以給予……重創!
只是,待黑袍人回過神來,放眼望去,只有遮住拐角之後,道路的茂密山林,哪裏還有姜晨的身影。
“豎子,老夫必將你,挫骨……揚灰!”摩羅在也不顧隱藏身形,滿臉猙獰的羞憤中,咆哮出聲。
隨着憤怒的咆哮聲遠遠傳開,一股劇烈的修為波動,從摩羅身體之中,爆發而出。伴隨音浪,以圓環之形,席捲開來,籠罩方圓十丈之地。使得這十丈方圓之內的草木,在修為之力的肆虐之下,化為……齏粉!
一息之後,修為之力平息下來,消散無形。頓時,被修為之力爆發開來時,所擠壓的空氣,倒卷而回,化作一股狂風,捲起粉塵,瀰漫四周。
狂風拂過摩羅的身體,使得那黑袍咧咧作響,向後翻滾間,欣起與黑袍相連的衣帽。如姜晨還在此地,便可透過瀰漫四周的粉塵,模糊中看到,那被狂風欣起的衣帽之下,一張蒼老的……面容!
那蒼老的面容之上,沒有一點肌肉,凹陷之下,如大病一場,而將死之人,只剩下了皮包骨頭。
那凹陷的蒼老臉龐,其皮膚暗淡,有着點點黑斑,加上羞憤中的猙獰之意,使人一眼望去,看到的,只有……恐怖!
很快狂風停止,四周從新恢復平靜,與黑袍相連的衣帽,再次掩蓋那有着點點黑斑的恐怖臉龐,似乎一切都已平靜!
唯有摩羅快速收縮的胸腔,帶起籠罩身體的黑袍,劇烈起伏,證明了摩羅不能平靜的思緒。更是證明……
樹yu靜而……風不止!
“豎子,以為如此,便可擺脫老夫么?可笑。”似乎想起什麼?摩羅一聲冷哼中,疾行而去。
不錯,姜晨確實將摩羅戲耍了,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但這也讓摩羅確定,那怪異小子,必然修為不高,否者又何須使出此等伎倆,這便說明此子,不敢與自己硬碰。從而打消了摩羅心中,最後一絲疑慮。
而讓摩羅說出‘可笑’的,並非僅僅只是這些。大雪之後,雖然積雪早已融化,卻也將地面的泥土,變成了濕潤,使人一腳踏出,必定留下腳印。除非那詭異小子,能插翅而飛,否者……!
一路追趕,地面的腳印很少,幾乎每隔十丈之地,才會出現下一個腳印。
“哼,還想迷惑老夫!”摩羅冷笑一聲,直接向腳印相隔的十丈之內,一旁的樹木之上看去,果然,那些樹木之上,有着明顯的腳印形狀的泥土。
“你雖然聰明,卻瞞不過老夫,想要以此來迷惑老夫,不覺得太過幼稚了么?從這些凌亂的腳印中,老夫可以想像到,你極速逃竄時的……倉惶!”
話畢,摩羅順着腳印的指引,化作一道黑影,疾速而去。
可是真是如摩羅所想的那樣么?到底又是誰幼稚?
對此,姜晨只能說一聲……抱歉,“只要在山林之中,便是我的……主場!”
不錯,只要在山林之中,就是姜晨的主場,他自小混跡山林,對山林中的每一處,都會有着熟悉之感,這種熟悉之感,並非與生具來,而是他身為一名獵者,最基礎的本能,更是身為一名獵者,最基本的生存法者。在這裏他將……如魚得水,在這裏他將……無所畏懼!
那些腳印,他雖然無法避免,因為他無法飛翔,卻可以有效的利用,化作與死神賽跑之時,為其爭取領先的時間。對於一名獵者來說,觀察野獸留下的腳印,與一切野獸路過之地的痕迹,從而追蹤,是一門必修的課題。
反向思考,便不難想到,有着如此眼力的獵者,只要願意,他便可以利用此點,通過偽裝,極其一系列的手段,將這種痕迹,變得與自身有利。不管是擺脫追蹤,還是爭取時間,針對一名外行來說,豈不都是……手到擒來!
摩羅很鬱悶,甚至是有些憋屈,他隨着腳印,一路追蹤。那腳印不是莫名奇妙的突然中斷,便是突如其然的消失。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