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神根歸位
徐宓念訣，地面神火扭曲變形，化為一隻只金紅相間的火蟲，迅速爬滿燭滿堂下肢，徐宓出聲：
“交出神根。”
“哈哈哈哈，你不是會演算嗎？為何不知道我將神根藏到了哪裏？你難道不是在糊弄眾神？”燭滿堂仍在找機會挑撥離間，但王母卻聽進了耳里，的確，徐宓此番居然什麼都沒算到！
火蟲在腿上散發著滾燙的溫度，燭滿堂額上出汗，如油鍋中煎熬的螞蟻。
徐宓未發一言，他如何沒推算，但這一次是天道在阻止他，不給他任何窺探天機的機會。
王母拔下頭上一根金簪，簪身沾染她提前塗好的劇毒，“不必跟此人廢話，多說無益。”
話音剛落，金簪飛出，筆直射向他的咽喉。
金簪半途被人夾住，兩隻纖細手指隨意一甩，將金簪扔在一旁。室內燭火驟明，女子一身紫色披風，裏頭是淺色長裙，身姿婀娜，靈光晶瑩，渾身妖氣強烈，叫人不敢逼視。
“姜穗！”燭滿堂驚訝喊出聲，“你不是跟相柳打得兩敗俱傷了么？”
據他所知，姜穗去了崑崙台之後，同相柳大戰還引來天劫，終是兩敗俱傷，相柳半月以來皆閉門謝客，內部人說是因為傷得太重需要靜養。
原來都是假的！
她拉下披風帽，露出一張漂亮又英氣非凡的鵝蛋臉，下頜線清晰，眉不掃而黛，水眸清澈有神，櫻唇輕勾似笑非笑，帶着自信以及讓王母生恨的傲慢。她朝前走幾步，徐宓與王母卻是不自覺後退，並非因為恐懼，而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逼迫。
只要敢反抗，就會死。
她才是真正的高高在上！
靈力的強盛讓她無所畏懼，哪怕天譴將至，也不過是在上空雲層捲起風雨翻湧，卻忌憚着驚雷落下。
連天譴都在猶豫。
“你就是姜穗？”王母面容微動，心頭浮現不祥的預感，此女有萬妖令在手，若是將神根歸位，指不定會出大事。瑤姬那個孽女，死了也不安分，還養了姜穗這個妖物！
她的眼神藏不住其間深沉的惡毒，姜穗不答反問：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大膽！”徐宓開口，為避免王母難堪，但他心裏也沒底，因為八月手裏的神草居然落到了姜穗手裏。
“來得正好，給我殺！”
一聲令下，祠堂外湧現神兵神將，紛紛衝進來將她包圍。
燭滿堂適時大喊：“殺了姜穗！她一旦動用靈力便不受控，屆時她走火入魔濫殺無辜，天雷會將她劈死的！”
“吵死了。”女子冷冷出聲，手腕抬起，指刃抵住他咽喉，微微用力，妖力割裂聲帶，蒼老發皺的脖頸迅速內出血發脹，他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神兵攻來，姜穗瞬移其間，快成虛影，長袖一揮，一片神兵倒地。
轟——
祠堂頂部被雷擊中，橫樑掉下，瓦片噼里啪啦碎一地，整個房子岌岌可危。姜穗飛身，卻見上空罩下來一金色陣法，是玄武陣。
輕易破開陣法，又有朱雀針飛來，青龍劍氣凜然而至，符咒亦是緊隨其後。
四大除妖門派齊聚，站在神族那邊，為了除掉她。
王母看着那邊廝鬥的身影，心緒繁雜，她在此地浪費了諸多時間，若是被帝神知曉……
眸光暗下，拔下青鳥羽，給姜穗致命一擊。
青鳥羽通體透明，見血才會現出青色羽毛形狀，是絕佳的暗器。姜穗自是沒注意到這些，她感知到身邊危機四伏，就在她結印之際，一股神力朝她襲來，不辨方向。
叮——
有鈴鐺聲響起，姜穗聽聲辨位，急速旋身躲避，青鳥羽扎進身後樹榦，其上掛了串鈴鐺。有一位白髮尊者前來，他身材高大，面容滄桑，看着姜穗的雙眼充滿慈！甚好！”
她呆愣一瞬，好像知道了此人的身份，回想起那日在忘川，瑤姬哭着對她說：
“天譴不可怕，有我在，誰都不能傷害你！”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為了保護姜穗，瑤姬甚至找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明明她那麼厭惡自己的身世，卻還是去求了水木之神。
“有什麼好的，她都已經死了……”姜穗說不清心底是個什麼滋味，為什麼外公不早些來，那樣瑤姬說不定就不會離開她了。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尊者愧疚，目光看向王母。
後者面容再也維持不了冷靜，渾身戰慄，揚聲吼道：“給我殺！殺了他們！快點！”
眾人舉起武器，忽覺大地震顫，腳下之地變為沼澤，澤地有樹根生長，將眾人纏繞，樹根像是有意識一般，將纏繞之人作為養分汲取靈力。
尊者不怒自威，自報家門，“吾乃上古水木之神，爾等誰敢放肆！”
眾人一片唏噓，難以置信，這個神在他們印象里應該早就身亡了，怎麼會出現在此？他跟姜穗又是什麼關係？
“我管你什麼神！反正幫女魔頭姜穗的都不是什麼好人！弟兄們，殺了他們！”
劍陣朝他們擊來，尊者攔在身前抵擋，姜穗腦袋裏突突響，靈力使用過多，再貿然出手怕是會失控了。
她看向燭滿堂，眼底劃過一抹恨意。
太了解燭滿堂，這人哪怕死都不會告訴她神根的下落。不過也無妨，知己知彼，燭滿堂所求不過活着，只要跟姜穗耗着，總有一天天譴會弄死她，所以燭滿堂認為活着就有希望。
但是他太想活了，所以就是破綻。
姜穗走近他，如地獄奪命之神，櫻唇上翹，淡漠出聲：
“我已經知道神根在哪兒了。”
她在賭。
燭滿堂瞳孔放大，似是不信，身後樹影重重晃過一道黑影，騰蛇爬來，張開血紅大口。燭滿堂渾身哆嗦，張着嘴啊啊叫，涕泗橫流。
姜穗不用想就知道他在求饒，妖力拂去他一身火蟲，後退幾步，給騰蛇一個發揮的空間。
燭滿堂跪在地上不斷搖頭，因為驚恐而失聲，下一刻，騰蛇張嘴將他吞食。
女子輕笑，她賭贏了。如果神根不在燭滿堂身上，他不會如此怕死。
似乎很難吃，騰蛇嚼了一會兒又吐出來，就幾根骨頭，腐朽潰爛。
有金色流光從地面升起，那是一股強橫的神力，逼迫眾人停止打鬥，停止呼吸，停止心臟跳動，停止一切動態，創造一個極度安靜的環境等待新生。
眾人只覺窒息，姜穗卻似涅槃。
金光通天，驅散漫天雲雷，展開浩瀚宇宙的帷幕，星河璀璨，熠熠生輝，金光敲開神秘星雲的籠罩，群星即刻氤氳上紫芒，光年之外的力量傳達而來，漫天金紫將萬物包圍。
姜穗水眸望去，看透生與死，參悟善與惡，通過層巒疊嶂的雲山星海，與那雙陰陽眼對視。
這世間僅存一雙陰陽眼，它屬於天道。
能看到天道，說明她的神根已經找回來了。
原來體內空虛，是缺乏的神根所致，如今歸位，她從未覺得自己如此完整過！
她周身縈繞柔光，身子輕盈似要飛起，像風像雨像蝴蝶，她能與世間萬物相通，感受自然的呼吸，感受星辰的隕落，原來超越生死，是這樣一種感覺。
涅槃重生，脫離輪迴，她終於不用再受天道所控。
她直視那雙紅藍之眼，道：
“久違了，天道。”
“久違，燭穗。”
她微微皺眉，不喜歡這個名字。但想到天道終是沒給她多嚴重的刑罰，便也不跟他計較這種小事，只道：
“日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守你的規則，我過我的日子，互不相干。”
“好。”天道帶了笑意，又言：
“之前你違逆天道秩序，如今受了代價而神根歸位，恭喜。從今以後，你我再無相見的必要了。”
“那是自然。”她也不想看到這糟心的東西，回想這一路坎坷，“我確實付出了代價。”
她看到親人一個一個死去，她被人們驅趕，她被神族追殺……
天道沉默，紅藍之眼逐漸消失，虛無縹緲的嗓音在她耳邊回蕩：
“那時你太過年輕，年輕得不懂什麼叫做真正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