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逢場作戲
喻卿從沒見過這種地方,自然也不知道裏面是幹什麼的。
可何穎從前好歹也是長三堂名氣第一的交際花,她見多識廣,大概猜到了裏面是什麼地方。
“這裏面應該是家賭場。”何穎沉聲說道。
以前總有客人喝多了酒就開始口無遮攔,將一些秘密之事隨口抖了出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何穎雖然沒有將秘密告訴過別人,可她全都默默記在了心裏。
像這種開在暗巷中戒備森嚴的鋪子,大多都不是什麼正經做生意的地方。再加上夏綿母親拿着錢直奔這裏,想來也不太可能是來給夏綿父親買葯的。
兩人略微商量了一下后,何穎將禮帽拉得低低的,喻卿則用一把隨身攜帶的紗麵糰扇遮住了半張臉,二人一起朝着黑色門帘走去。..
喻卿的手還未碰到門帘,便不出所料地被旁邊的男人伸手攔了下來。他瓮聲瓮氣的“哎”了一下,粗聲問道:“你們是幹嘛的?”
他臉上有道疤,足足有七八厘米長,看起來像是縫過針,新長出來的皮肉白而凸起。
因為這道疤的存在,男人整個右臉的皮膚看起來都慘不忍睹。再加上他白多黑少的眼球,整個人顯得格外凶神惡煞。
在男人有意的施壓下,喻卿面上倒是未曾顯露出半分害怕。她頭上戴着頂小帽,臉上遮着把團扇,只露出了一雙秋水盈盈的眸子。
那雙顧盼生輝的眸子中有眼波流轉,她對着男人一笑,假意嗔道:“這位大哥,是王老爺介紹我們家爺過來的,我們第一次來這玩,您可別拿我們當了壞人。”
那男人聞言,將視線轉向了喻卿身邊一身黑色中山裝的何穎。
從他的視角看去,這位爺的身型比他矮了半頭,人也瘦弱,連那雙褲腿看起來都空空蕩蕩的。人家沒抬頭,所以便只能看見一頂大黑帽子,絲毫窺探不得一分長相。
不過在他們這種地方,越是有身份的人就越是在意自己的私隱,也越將自己的一切都謹慎地遮個嚴嚴實實。
男人又將視線看向了喻卿。
這女人雖也隱去了大半容顏,可從眼睛和身段中不難看出是個萬里挑一的美人。有這樣的女人陪在身邊,想來這位爺的身價也定然不會太低。
思至此,男人手腕一翻,擋在二人身前的大手便順勢轉了個方向,替喻卿二人拉開了面前厚重的黑色布簾。
喻卿微微低頭致謝,然後便挽着何穎的手臂,一同邁進了這個神秘的地方。
......
簾內的場景和簾外的蕭條景象截然不同,真可謂是別有洞天。舉目望去,這裏雖算不上摩肩接踵,卻也十分熙熙攘攘。
和何穎預料的沒錯,這裏偌大的一間房屋,擺放着足足十幾個牌桌。每個桌旁至少都圍着人,多的更是被十幾個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除去正中間最大的一塊空間被用來擺放牌桌以外,周圍還有一圈較小的房間,每個房間都沒有門,而是掛着一塊和門口質地一樣的黑色帘布。
只不過大門口的帘布和門等長,完完全全阻擋住了大廳內的景象。而小房間門口的帘布只有門高的一半,透過下方的空隙,還能清晰地看到裏面人脫下的鞋子。
喻卿和何穎二人謹慎地沒有發聲,而是裝作不經意地朝着最近的牌桌走去。一邊走,還一邊不動聲色地抬眼掃視着周圍。
暫時沒有看到夏綿母親的身影。
不過她們兩人是眼睜睜看着夏綿母親進到門帘里的,所以她肯定還在這裏。
做戲做全套,喻卿見何穎朝桌子上隨意地扔了兩塊大洋,當即便出聲道:“我們跟大。”
“買定離手啊!”荷官搖着骰子筒,在眾人眼巴巴的張望中倒扣在了桌子上。隨着他緩緩揭起筒身的動作,一時間周圍人的神色變幻莫測,有人歡喜有人愁。
“是小!我押對了!”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滿眼冒光,急忙將面前的籌碼全都撈進了自己懷裏。
這一桌的人都是平常百姓,並沒有什麼富貴人家,因此有不少人都是用價值幾文的零錢硬幣來賭的。
也是因此,那男人拿過去的籌碼雖然看起來有滿滿一堆錢幣,但實際也不過就值幾塊大洋罷了。
何穎和喻卿紛紛裝出一副沒意思的模樣,甩手去了更深處的賭桌。在他們背後,黑色的厚布簾被無聲地掀開了一個角,一雙眼睛正靜靜盯着屋內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