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國家利益
脈搏滑而無力,心虛氣短,脾臟亢進,白文靜問道:“呂書記以前是很喜歡喝酒吧,肝硬化治療的不及時,現在年紀大了再治療的確很麻煩。”
呂書記點點頭,自己喜歡喝酒的那點事情倒是眾所皆知的。再說了,是凡從軍隊裏走出來的人,又有幾個不喝一口的。只不過這位呂書記年輕的時候喝的比較狠,傳說最高紀錄一頓就幹下去三近半,把人家一個排的戰士都喝趴下了。就為了這個,在軍區他不管走到哪裏,只要是在自己隊伍里號稱“酒神”的都想要挑戰他,結果這位呂書記那絕對是東方不敗級別的。不過那時候年輕氣盛,又不注意保養身體,以至於最後就留下了病謗。
後來上了年紀,就有肝硬化的病症,不過那時候他也沒有當做一回事。但是現在提起來老書記還是一臉的得意,和白文靜說道:“就我這歲數,已經算是老天爺開眼了。你看一下以前我們部隊一起的,現在還喘氣苟且活着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所以我這酒喝的也不虧,該賺的也都賺回來了。”
白文靜哭笑不得的聽着老書記在這裏誇耀,但是轉念一想不得不承認人家說的的確是有道理。就這麼喝壞了身體,還能到這個歲數,也算是只不過現在人家是位高權重,盡避不負責具體工作,但是有些事情沒有這些老將坐鎮,還真就鎮不住那些歪門邪道。
號完脈,白文靜又檢查了一下老書記的身體,最後放下手上的檢查工具,站直了身體。
這時圍觀的醫生和護士們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都想要看看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究竟有什麼本事。
白文靜也不在意身後人的眼神,自顧的說道:“這樣吧,我給老書記開一副增強人體免疫力的湯葯。先喝一個療程,趁着這個階段先把身體梳理一遍,然後我們可以做脾腎靜脈分流術…”
“白醫生!”負責給呂書記治療的主治醫師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就當場打斷道:“我們之前有給呂書記使用過增強免疫力地葯物,連斯塔寧和善德定也使用過,效果都不是很理想。另外書記的脾臟擴大,血管壁脆弱,如果手術的話,很容易引起血管破裂,導致大出血。這些希望白醫生你能夠仔細考慮后再做決定。”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出了問題。誰來負責!”
主治醫師話音一落,目光就跟刀子一樣的釘在白文靜的眼睛上,似乎想讓白文靜知難而退!
白文靜回過頭看向這名醫生。他心裏自然是承認對方地有些惱火。惱火地不是為了別地。正是對方這種小心翼翼地態度。
難聽一點。這些人地醫術是有地。可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病人。其實就是怕自己擔風險。擔責任。說白了。就是得過且過。
罷才白文靜看過了這段時間這些人在呂書記身上設計地治療方案。完全地保守態度。一點都沒有考慮手術根治地可能性。
相反他們都在為手術失敗地可能性找原因。找借口。
白文靜明白。他們這是為了自己地前程考慮。治好了固然是好。可是治不好。最後倒霉地就只有他們。可是為了他們自己地名聲和地位。就變得畏首畏尾。這不是理由!
因此現在對方又提出責任地問題。白文靜就冷笑一聲問道:“你是先考慮病人。還是先考慮責任?”
主治醫師聞言先是一怔,被白文靜這句話噎地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回過口氣,有些氣憤的說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文靜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心說這位醫生的醫術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贊他一句是老成持重。難聽點的就是保守,沒有創新能力!一句話。大腦僵化無可救葯!
“如果換做是你手術,恐怕是打算用原始的分流術。先切除脾臟,然後分離脾靜胰尾。最後分離左腎靜脈做吻合縫合吧?”白文靜問道。
對方冷哼一聲,道:“廢話,不這麼手術,你還打算怎麼做?”
其他人也是面露不屑之色,都認為白文靜是繡花枕頭,根本就是來招搖撞騙的。做脾腎靜脈分流術,十幾二十年都是這麼做下來的,難道說你還能做出什麼花來不成!
白文靜哪裏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只是覺得這些人竟然還敢自稱是專家,卻不知道這種手術方式早在二十年前國外就開始進行改進了,到了目前,大部分國家的外科醫生可早就不用他們這套原始保守地辦法了。
罷才就說過,國內的醫生就技術與技巧來說,與國外地同行們相比,一點都不屬於他們。唯一欠缺的或許就是思維觀念,與創新理念。
在國外外科醫生每年都是有一定的實驗手術額度的,允許失敗!也正是如此,在放開手腳沒有心理壓力的情況下,他們才能夠大膽突破。而國內地行業生存環境卻是不同,講究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允許“醫療事故”卻不允許“大膽創新。”這是一個怪圈,可惜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人去改
就這樣,每年國家衛生部還在口口聲聲要整頓國內地醫療業環境和秩序呢,整頓的是說明,就是誰敢“大膽創新”整頓誰!
白文靜苦笑一聲,搖頭說道:“脾靜脈常被胰腺組織包繞,胰腺中又常有許多小分支注入脾靜脈。分離這些小靜脈時,易造成脾靜脈損傷或撕裂。而且必須分離出一段脾靜脈主幹。分離時間過長,在吻合完成後常易發生扭曲,要有容易造成腎靜脈撕裂而發生大出血…還有在吻合血管過程中,脾靜脈上地直角衝出血凝塊,術後會形成血栓。膈下及后腹膜創面的出血點必須加以縫扎,並作引流,否則易造成膈下積血。以至膈下感染甚至膿腫形成…”
病房裏地人,除了呂書記幾個外行,其他人都聽傻了!
因為白文靜說的都是他們心中固有思維的分流術的缺陷以及錯誤,雖然不清楚其中是否全部正確,但是看着主治醫師那張越來越黑的臉孔,即便是不熟悉手術過程的人,這時恐怕也明白白文靜地話里的含金量有多高。
可惜白文靜依然沒有停止,在說完了保守手術的缺失,他就開始講道:“去年美國賓夕法尼亞洲際醫院做過一個遠端脾腎靜脈分流術,當時他們就在胃大彎中點附近切開胃結腸韌帶。剖入小網膜腔,在胰腺體部上緣分開后腹膜,直接分離出脾動脈。”
“這怎麼可以!”主治醫師一頭的冷汗,忽然驚訝的叫道。白文靜看着他說道:“為什麼不可以,直接進入可以避免血栓的行程,另外這樣手術的時間大大縮短。”醫生眼神飄忽的說道:“這樣一來豈不是要出現心顫,或者是心臟停跳。”
“直接插管,電子煙熏!”白文靜簡明扼要的說道。
不少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八個字所代表的含義。可是那名給呂書記做主治醫師地醫生卻聽明白了。恍然大悟道:“媒介神經性刺激!”
白文靜聞言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心說你還知道媒介神經性刺激,盡避這個說法國內醫療業內還沒有,但是作為英文文獻上,卻常出現這個單詞,只不過大家翻譯的時候學名稱呼不同罷了。
既然都說到這裏了,對方要是再不明白白文靜也就無話可說了。
轉回頭看向呂書記,正色道:“從現在開始您的一切用葯以及食物都要按照我規定的處理,大概要半個月,相信半個月的調理會讓您的身體能夠堅持完成一個兩個小時長的脾臟器官手術。”
呂書記此時看着白文靜的眼神很古怪。好半天才笑道說:“雖然我這個老傢伙聽不明白剛才你們在說什麼。可是看樣子,你似乎是把這些專家給鎮住了?哈哈。果然是勝於藍,對吧,是這麼說地?”
崔秘書一旁一個勁的點頭,同時他也是一臉佩服的看着白文靜,要說起來。就白文靜那副自信以及居高臨下的架勢,他除了在中央幾個重要首長面前見識過。出現在如此年輕的醫生身上還是第一次。
那是一種揮斥方遒,指點山河激揚文字的氣勢!
李局長也笑道:“看來這一次我是請對人了。”
聽到首長都開口稱讚白文靜。在場的醫務人員面色就有些尷尬,可是又能說什麼呢?最起碼在理論上。只能承認技不如人!因此不少人心中又開始想,或許他只不過是在嘴上佔便宜而已,真到了手術台上,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這麼一想,大家的臉色才算好了點。
白文靜卻沒有去費心思猜想這些人心裏在想什麼,當著他們的面上更改了一下術前治療方案,最後就說道:“這只是我個人的一些淺見,至於是否採用,還是要由呂書記,以及你們這些專家們來決定。不過要是採納地話,我提醒一句,時間最關鍵。”
主治醫師訕笑一聲,見事情都完了,和呂書記打了一個招呼,也不久留帶着手下人就快步走了出去。他算是看明白了,白文靜根本就是來砸場子的。可是眼下人家佔據絕己再留下去,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等到這些人離開,房間內忽然之間就顯得空曠和安靜了下來。
這時李局長忽然叫道:“老書記,瞧我這腦子,我來地時候特地給您帶了一點家鄉的土特產,也沒啥好東西,就是些海鮮啥的。我現在就下樓下拿,現在雖然天冷了,但還是放在冰箱裏妥當一些,等到晚上再讓醫院伙房整治出幾個好菜出來…”
“來了就來吧,還帶什麼東西。”呂書記揶揄的笑道。
白文靜一旁見此。馬上就明白李局長這是故意躲出去,好讓呂書記和自己講話。
崔秘書也是有眼色的人,這時也笑道說:“李局長要是不嫌棄就讓我陪你下去一起拿怎麼樣,晚上也算我一份。”
李局長笑道:“好啊!”說完,這兩個人笑着讓白文靜流下來陪老書記,然後就前後腳地出了病房。
“坐吧。”病房門關上呂書記就抬手示意白文靜坐下說話。
白文靜也不矯情,笑着點頭坐在距離呂書記不遠的一張椅子上,很隨意地說道:“看來李局長和呂書記關係很好眯地看着白文靜,說道:“他算是我一個子侄輩,在我退休之前。當過一段時間地機要小崔這個位置。不過時間不算是很長,後來找了一個機會就下去鍛煉了。不過這人守成有餘,進取不足,仕途上能夠再進一步也是有限了。”
白文靜心說這位呂書記別看人老,但是眼光還是有的。
呂書記又道:“不過小崔就可惜了。年輕輕地就陪派到我這個一隻腳邁進棺材裏的老傢伙身邊,等我這個老傢伙一閉眼,可就耽誤了人家。”
白文靜笑道:“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崔秘書人不錯。精明幹練。能夠在老書記跟前學習,也是他的福分。等日後有機會的話,今天的經歷未必不是他昔日成功的因素,誰說不定呢。”
呂書記先是一怔,緊接着哈哈大笑起來,指着白文靜好半天才說道:“白醫生地話卻是頗有佛家的真言之意啊!很好,年輕卻不失穩重,有大將之風!難怪能夠有今天的成就。看到你這樣的年輕人,誰敢說不服老啊!”
白文靜對這樣的誇獎只能夠以微笑來回答。其實人們很喜歡拿年紀說事情,似乎年紀大說出來的話才是“道理。”年輕人就因為閱歷的關係憑空低了一頭。可是殊不知古人有雲,欺老不欺少。誰不是從年輕那走過來的?
到了此刻前戲都也算是結束了,呂書記話鋒一轉,這才進入了正題,微笑問道:“白醫生應該對南亞目前的情況有所了解吧。”
白文靜輕輕地點點頭,南亞目前的局勢現在國內的新聞都成天再播。不是軍事政變,就是軍事衝突。然後就是大批的難民以及人員死傷數字,當真是要多亂有多亂。
為此世界各個國家的注意力目前也都聚焦在這個區域之內。同時聯合國以及國際紅十字會的物資也都開始向這個地區調配,但是因為目前的局勢還不明朗。沒有明確的組織負責接收,以至於大量的物資都運送不進去,即便是進去了,也會被當地武裝“徵用”為軍事物資。對此國際上的挾制力度一直都不強,除非是把維和部隊直接投放進去,要不然只想着通過輿論地“譴責”來解決問題,估計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呂書記見白文靜點頭,也沒有繞彎子,直接說道:“前一段時間南亞地方政府與自治領地方軍發生軍事衝突,打死打傷的數字都是難以計算,實際上一個數字,官方給出另外一個數字。本來南亞地區就很亂,但是即便在咱們家門口,國內因為一貫堅持地原則,還有收到國際上的一些因素的制約,以至於影響力並不是很理想。”
白文靜聽到這裏不免感到奇怪,心說國內政府給民間的”到處充滿了鴿派的聲音。而實際上,所謂地“鷹派”力量也早在上一批老領導人的退下來而逐漸地削弱,甚至說形成不了什麼凝聚力了。這一點關鍵是國際大趨勢,以及國內的國策發展方向有關。
現在誰不知道國內現在地主流聲音都是全力發展經濟,改善國家的國際地位,增強自己地影響力,以及試探性的擴大影響的範圍。但是一些歷史原因,以及國際社會上“中國威脅論”的風潮,使得這些動向一直都是受到多方面的限制以及制約,使得國內政府施展不開拳腳,牽絆太多。
一直到最近,國內外的政治環境似乎都有點不穩當。所以才有了鷹派力量擴大地說法。但是這些都不是白文靜所關心的,他的注意力也沒有放在這個方向。因此呂書記一提到國家的事情,他都是沉默不語。
呂書記似乎也明白眼前的這名年輕醫生對政治並不敢興趣,之前手下人的調查報告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
就因為討厭這些齷齪和骯髒的政治角逐和明爭暗鬥,白文靜才會在國際紅十字會換屆這樣重要的時刻很出人意料的躲了起來。
要是換做以前,呂書記一定會罵白文靜是扶不起的阿斗,沒出息!而現在面臨生死地時候,也想明白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倒是有點欣賞白文靜這種置身於外的氣度和聰明。說白文靜聰明,那是因為呂書記以為白文靜躲出來是以退為進。因為自己的根基太淺,所以學當年的“齊桓公避禍於外得生”的典故。
可是他哪裏知道,白文靜根本就沒有把那個理事的職位放在眼裏。
“看新聞上說,因為軍事武裝衝突,死傷的民眾里多是一些華裔。”白文靜試探的問了這麼一句。南亞地人口民族組成,向來華裔都是佔據着很大的比重,可是與數量截然相反的是政治力量以及說話的聲音。
南亞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財富都聚集在華人手上,但是說話的聲音,卻成反比。真正掌握政權。以及軍事力量的都是當地的土著,以及地方軍閥。那地方一直以來都充斥着黑金政治,但是很可惜,華人富商們似乎只懂得依附於這些實力派才會生存,以至於自己的生死都操縱在別人手上。
想到這裏,白文靜也大致猜測到呂書記今天找自己談話的目地,或許他是認為自己在國際紅十字會有一定的說話份量,又或許是有聯合國觀察員地身份容易做某些國內官方不好出面的事情。
要真的是那樣,白文靜就不由得小心謹慎起來,因為這些事情都不好涉及。一旦牽是說不完的麻煩。
呂書記面色凝重的點頭。說道:“想來你也應該猜到了。之前上面安排了一名同志專門要請你,可惜你這個年輕人歲數不大,脾氣倒是不小,叫請你地人吃了一個閉門羹。你可是不知道上面當時有多惱火,認為你是拿大。”
白文靜心中一動。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中年人的相貌,也想起來那個同志應該叫魏忠國。還是魏國忠?
當即白文靜就笑道說:“這可就要誤會我了,我不過是一名小醫生。又怎麼敢拿大。”這個可不敢承認,正所謂“縣官不如現管。”以後自己可是要常年地定居國內,可不想上面記得這個心結而找自己的麻煩。
呂書記看到白文靜急切地模樣,也不由得心情舒暢,畢竟身處上位者終究還是在乎其他人對自己的態度地。現在見白文靜一副“服軟”的態度,他也不禁故意顯露大度的說道:“不要緊張嘛,你以為上面的人會因為這個給你小鞋穿嗎?那你也太看不起我們的同志了,只不過有些事情不能因為你不想就停止的。”
白文靜還能說什麼,只能老實的聽着。
呂書記笑道:“你不要嫌我羅嗦,這一次他們讓我這個退下來的老頭子和你講這些,也是顧慮到你的心情,不想拿來壓你。其實也用不到。依我說,就是應該開門見山!直接問你一句,你這位身家不菲,名聲遠播的名醫,是否願意為這個國家做一些事情?”
完,老書記一雙渾濁的眼睛裏立即散發出兩道犀利的光芒,緊緊的盯着白文靜的雙眼,似乎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白文靜沉吟了一下,心中一松,隨即抬起頭看着呂書記說道:“如果是對這個國家有利的事情,我想只要是一名中國人,就沒有誰會開口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