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秘密

秋露怔怔的看着幾乎癲狂的皇貴妃，她知道，皇貴妃若再不回頭，必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她也不是沒有勸說過，可換來的是皇貴妃對嬿如的恨，對太后的恨，越來越深。

而這邊的昭明宮內，所有的一切都在明夏的指揮下井然有序的進行着，而嬿如腹中胎兒始終沒有下來的跡象。

明夏拉着徐容緊張的問：“太醫，娘娘都生了這麼久了，您快想想法子呀。”

對比明夏手忙腳亂，徐容要鎮定的多：“姑姑放心，適才微臣已為娘娘探過脈，娘娘脈息正常，只因腹中胎兒過大，這才導致娘娘生產困難，催產的葯微臣已經備下了，只是萬不得已，盡量不要給娘娘服用。”

彼時抱琴走了過來，略微緊張的問：“我們娘娘打發奴婢來看看，皇後娘娘可平安生產了？”

明夏本就為嬿如遲遲生不下來一事煩心，再加上來人又是瑛貴嬪的貼身婢女，當即沒好氣的呵道：“你聽不見裏頭的動靜嗎？什麼時候了，還來問這些？盡添亂。”

說完，又旋即朝着暖閣走去，抱琴狠狠的瞪了一眼明夏，便朝着昭明宮的後頭去，卻眼尖的瞟見一個人影往這來，而寢殿內一片狼藉，床邊放了一隻水盆，一個滿是鮮血的水盆。

嬿如面色蒼白如紙，渾身都濕透了，彷彿是從水裏剛撈上來的一樣，明夏緊緊的握住嬿如的手，緊張道：“娘娘，您別擔心，太醫們都侯在外頭呢，您和小皇子定會平安的。”

產婆一邊為嬿如按摩，一邊寬慰的說：“娘娘放心，您的胎位雖是有些偏，但好在能轉過來，只是娘娘恐怕要吃些苦頭，明夏姑娘，您不妨去端些吃食來，以防娘娘後面沒力氣。”

“姐姐在這守着娘娘，我去。”說完，幻桃便快速地走了出去。

陣痛再次襲來，嬿如不禁呻吟出聲，過了好半晌，方緩緩道：“只要你們能保的本宮平安生產，本宮定會重重的賞你們。”

眾人們又是千恩萬謝，而這邊抱琴回了衍慶殿，關了門小聲的說：“娘娘，皇後娘娘還沒有生下來，不過，確實如您所料，承乾宮那邊果然按捺不住了。”

瑛貴嬪拍了拍懷中熟睡的兒子，冷笑：“皇貴妃當真是蠢，這麼多年來，幸虧有太后一路護着她，不過，這也不能怪她，眼睜睜的看着皇后之位被人奪去，她豈能心甘？”

“東西可都放進去了？”

抱琴點了點頭：“按照您的吩咐，錯不了。”

聞言，瑛貴嬪親了親雲瑁的額頭，面上露出慈母般和藹的笑，可嘴中說出來的話，確實冷若冰霜：“那就好，皇貴妃這個位置，她也坐不久了。”

抱琴有些后怕，擔憂的問：“可是娘娘，奴婢剛剛也去了昭明宮，若是皇上事後追究起來，只怕奴婢也脫不了干係。”

瑛貴嬪心中已有了算計，定定的說：“你不必怕，這件事牽扯不到咱們身上，安安心心的當差就是。”

且說這邊，產婆們想盡了辦法，嬿如還是沒有要生下來的跡象，不得已，徐容便讓明夏將那碗催產葯端了過來，嬿如端起葯碗一股腦的飲下，不大一會藥效便上來了。

彼時產婆也說，胎位正了，彷彿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可幻桃卻如丟了魂一樣的跑了進來，她將明夏拉到一旁，言語中更是帶了幾許哭腔：“姐姐，我剛剛聽咱們宮的人說，秦將軍他.....他......”

明夏心中咯噔一下，死死的抓住幻桃的胳膊，艱難的問：“公子怎麼了？”

“外頭說，秦將軍戰死沙場，死無全屍，姐姐這可怎麼辦啊！！”

忽然天地之間彷彿都安靜下來，明夏只覺耳朵嗡嗡作響，腳下一軟竟要倒下去，幻桃一把將她扶住，哭泣道：“姐姐，娘娘還在鬼門關徘徊，你可不能倒下。”

明夏癱坐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的顫抖，過了好半響，她才扶着牆艱難的起身，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吩咐下去，這件事不許傳到娘娘耳中，更不許議論，倘若泄露半個字，我便要了她們的命。”

“不好了，不好了，娘娘出大紅了。”

產婆滿手是血的跑了出來，如同丟了魂一般，明夏和幻桃瞬間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而產婆手上那鮮紅刺目的鮮血更像一道道繩索，緊緊的勒住明夏的脖子。

“怎麼回事？不是說娘娘可以平安生產嗎？”

產婆被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膽戰心驚的說：“奴婢也不知道啊，娘娘服用了太醫開的催產葯，確實有了好轉的跡象，可沒一會，娘娘便出大紅了。”

“徐太醫呢？太醫！！”

接二連三的出事，明夏差點要崩潰，徐容顧不得忌諱，立時朝着嬿如的暖閣去，沉着鎮定的施針之後，嬿如出血的癥狀終於有了緩解。

徐容又拿了一片人蔘塞入嬿如口中，施針加着人蔘的效力，嬿如終於緩緩蘇醒，身上也有了力氣，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微弱的嬰兒啼哭聲響起。

所有人的眼光都朝着暖閣的方向望去，彼時蕭璟雲也到了，聽到嬰兒那微弱到幾乎不可聞的哭聲，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這孩子的哭聲怎麼這麼弱？”

周高弓着身子回道：“聽聞娘娘這胎有些難產，不過好在是平安生產了。”

明夏也從裏頭走了出來，蕭璟雲焦急的問：“是男是女？”

“皇上，娘娘平安生下皇子。”明夏勉強一笑。

蕭璟雲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艱難的扯動着嘴角：“是嗎？皇后好福氣，又為朕添了一個皇子。”說話間，已抬腿朝着暖閣方向去。

彼時，產婆們已經將七皇子清洗乾淨，用大紅羽緞包裹着，小小的孩子身上泛着淡淡的紫色，皇帝小心翼翼的接過，低聲道：“這孩子身上怎麼泛着紫色？”

產婆恭敬的回道：“皇上，皇後娘娘生產的時間有些長，又出了大紅，不過好在母子平安，好好養着就沒事了。”

皇帝將孩子交回產婆手中，徑直走到床邊看了一眼尚在昏睡的嬿如，問向侯在屏風外面的徐容：“皇后怎麼樣了？”

徐容道：“回皇上的話，娘娘出血嚴重，且又是難產，只怕以後難再有孕。”

明夏在旁覷着皇帝的臉色，不知道是不是她太過悲傷，以至於看花了眼，她怎麼瞧見皇帝聽到嬿如難在有孕的那一刻，臉上閃過一絲僥倖之色？

皇帝思忖着道：“好端端的為何會出那麼多血？”

徐容跪在蕭璟雲面前，拱手道：“皇上恕罪，娘娘一直生不下來，微臣便給娘娘服用了催產的葯，只是.....”

“繼續說。”

“微臣給娘娘服用的不過是尋常的益母芎歸湯，只加了適量的紅花和桃仁，這兩味葯都是祛瘀催產的好葯，絕對不會傷了娘娘的玉體。”

蕭璟雲正色道：“那為何皇后還會出大紅？徐容，你一直伺候皇后，從未有過差錯，這件事你責無旁貸！”

見皇帝動怒，旁邊的兩三位太醫也跪在了地上，趙太醫先開了口：“啟稟皇上，皇後娘娘的催產葯是微臣幾個都看過的，確實沒有問題，只是剛剛微臣同徐太醫看過娘娘喝剩下的催產葯，發現裏面的紅花足足添了一倍，如此娘娘才會出大紅。”

明夏在旁聽得心驚膽戰，蕭璟雲森冷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皇后的催產葯里動了手腳。”

“是，只是當時人多手雜，到底有哪些人靠近過娘娘的湯藥，需得細細查證才是。”

蕭璟雲恨恨道：“這件事絕不能善罷甘休，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皇后的身子，徐容，你要好生伺候皇后，務必使皇后的身子恢復如初。”

“是，微臣遵旨。”

彼時，嬿如平安產下皇子的消息也傳了出去，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承乾宮內，皇貴妃將手中的茶盞狠狠的擲了出去，怒道：“她還真是好命，這樣都能生下孩子？”

瑛貴嬪看着盛怒的皇貴妃，心底止不住的冷笑，倒是秋露在旁提醒她：“娘娘，皇后產子，咱們應該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皇上一直守在那，本宮去了能有什麼意思？”

瑛貴嬪順勢的說：“娘娘為皇后祈福想必也是累着了，臣妾替您走一趟。”

出了承乾宮，抱琴緊張不已：“娘娘，皇后就這般平安的誕下皇子，若是事後查起來，會不會查到咱們頭上？”

瑛貴嬪悠悠撥着手上的鎏金紅寶石戒指：“你怕什麼？”

抱琴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那髒東西畢竟是咱們下的，奴婢實在是怕。”

“有誰看見了？若要真的計較起來，皇貴妃也不能脫身，有她在前面為咱們頂着，你還有什麼好怕的？那些個謠言都是她散出去的，與本宮又有何干？”

勤政殿內，蕭璟雲盤腿坐在榻上，面色沉鬱：“秦君堯的屍體還沒找到嗎？”

周高語氣沉沉：“還沒有，不過駙馬爺從前頭傳來消息，只怕是屍骨無存。”

蕭璟雲的語氣深沉而狠戾：“朕一天見不到他的屍體，始終覺得心不安，如今皇后又生了一個皇子，朕實在是......”

周高道：“皇上，皇後娘娘不會這麼做的。”

“有的事情，朕必須要未雨綢繆，這件事到底是朕對不起皇后，等她身體好了，朕會好好彌補她的，對了，朕交代給你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周高恭敬道：“最初謠言是從承乾宮一帶傳出的，不過，那一帶居住的妃嬪不少，若要細細查出到底是誰放出的謠言，還需要點時間。”

蕭璟雲擺一擺手：“罷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誰也不許再提，另外，秦君堯一事先瞞着皇后，她還在坐月子，受不得刺激。”..

“是，奴才會吩咐下去的。”

嬿如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明夏將止疼的湯藥端了過去，嬿如問過孩子平安后，將那湯藥一飲而盡。

因明夏始終是低着頭，嬿如虛弱的問：“怎麼了？”

一句話便招了明夏的淚，幻桃趕忙接過嬿如手中的碗，勉強笑了笑：“姐姐是因為娘娘難產，心裏不大舒服，奴婢做了一碗烏雞面，娘娘吃一點吧。”

嬿如輕輕一笑，拉着明夏的手寬慰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明夏伸手抹了眼淚，疾步跑了出去，幻桃也急急的跟了出去，嬿如見狀總覺得有些奇怪，可偏偏又說不上來。

而蕭璟雲聽到嬿如醒了，立刻撇下手中的政務朝着昭明宮去，行至御花園時，卻瞧見前頭皇貴妃款款而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蕭璟雲擺了擺手：“起來吧，你這是要去哪？”

皇貴妃笑意盈然：“臣妾聽聞皇後娘娘醒了，特意從庫房裏挑了一些上好的補品正要去昭明宮，沒想到卻碰上了皇上。”

蕭璟雲聽得連連點頭：“你有心了，既然來了，那便一起吧。”

昭明宮內，嬿如頭戴鵝黃綉白玉蘭的抹額，懶散的靠在榻上，幻桃伺候她凈面，熱熱的帕子讓人覺得溫暖而鬆弛。

“這幾日，怎麼都是你伺候本宮，明夏那丫頭又在哪偷懶呢？”

幻桃的眼神有些躲躲閃閃的，勉強笑道：“娘娘生產那天，姐姐不眠不休的伺候在床前，這幾日累着了，奴婢便讓姐姐先去歇息幾日。”

嬿如微微一笑：“也難為她了，只怕她也要嚇壞了，這幾日辛苦你了。”

幻桃含笑欠身：“娘娘說的是哪裏話，可真是折煞奴婢了。”

主僕倆正說著話，外頭就通傳皇帝和皇貴妃到了，嬿如勉強打起精神來，蕭璟雲拉着皇貴妃的手喜氣洋洋的走進來。

彼時，嬿如才要掀了被子下榻，蕭璟雲先一步將她按住，略有些嗔怪道：“做什麼，你身子還未康復，好好躺着便是。”

皇貴妃眼神一跳，搖曳如火焰，很快笑道：“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今日可覺得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