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能力

“你是那個送外賣的。”

劉麗認出了顧愷的眼睛，雙手下意識抱在胸前，做出防禦姿態，潛意識告訴她這個男人抱有強烈的目的性。

“別怕，我很溫柔的。”

顧愷左手拍了拍床，示意劉麗坐過來。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劉麗沒有動，警惕的看着眼前這個還算英俊的神秘男人。

“那天晚上，你看月亮了吧？”

顧愷重新點燃一支利群，盯着劉麗的眼睛問。

劉麗沒有說話，只是盯着顧愷的眼睛對視。

半晌，或許是感覺對方似乎沒有惡意，或許是感覺在這樣一個密閉的房間裏，即便對方有什麼歪心思，自己也無力反抗，劉麗移着身子，半坐在旁邊的床沿。

“你也看月亮了吧？”

劉麗不太自信的說道。

“為什麼做這行？”

顧愷沒有回應劉麗的話，而是聊起了另一個話題。

“母親得了白血病，父親肝癌晚期，這個來錢快。”

顧愷的問題似乎勾起了劉麗的回憶，後者嘴角噙着一抹自嘲式的苦笑，神情哀慟。

“你很愛他們？”

劉麗點了點頭，額前的幾縷秀髮隨着她的動作不慎遮住了眼睛。

那你為什麼殺了他們？

“我...我沒有，他們是病死的”

顧愷俯着身子，幫劉麗撥開了礙事的幾根頭髮。

劉麗沉浸在顧愷的問題中，還本沒來得及反應，就發現顧愷的臉已經湊到了她的眼前，嚇得她額頭沁出了冷汗。

“那你父母叫什麼名字”

“我腦子現在很混亂，想不起來。”

那他們長什麼樣子？

“我...記不清楚了，這兩天一直精神恍惚”

顧愷的臉快貼到劉麗的鼻尖上了。

“他們...叫...”

劉麗低着頭，左手抓着右手的中指，一下一下的摳着，不知為何，在顧愷的問題里，她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悲傷。

“他們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要做足浴賺錢給他們治病。”

顧愷說著，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你沒有發現，你的邏輯不能自洽嗎？”

劉麗愣了，短暫的獃滯后，抓扯着自己的頭髮，似乎在經歷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望着劉麗的樣子，顧愷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劃過左眼，千絲萬縷的紅色電流忽然浮現在皮膚表面，匯入進心臟的位置又蔓延向頭部，最終匯聚到他手指劃過的地方。

暗紅的血色一點點吞噬着白色的瞳仁，等到血色完全覆蓋到顧愷的瞳孔時，一道跳躍的粒子的紅光像手電筒一般照向了一臉慌張的劉麗。

“你幹什麼？”

面對這道未知的紅光，劉麗終於恢復了清醒，猛地偏過頭躲避，胸前兩座山丘隨着她身子擺動的幅度，劇烈的搖晃。

但光的速度，根本不是人類能夠躲避的。

毫無意外的，紅光如同高速旋轉的風眼，瞬息間透過劉麗的秀髮，貫入進頭顱之中，她想掙扎，可一點用不上力氣。

“我看見你在烈士陵園獻花叩頭，墓碑上面刻着一級英雄模範，劉勇同志之墓，2008年5月12日”

顧愷嘴唇緩緩的啟合，眼睛仍舊被暗紅覆蓋，“劉勇，是你的父親嗎？”

“劉，劉勇...。”

劉麗念叨着這個名字，眼睛霎時變得通紅，再說不出話。

她回憶起病床上爸爸攥着媽媽的手，護士催了一次又一次，還是不肯分開。

那天的日曆上寫着2012年1月1日。

她回憶起，自己在一座墳前祭拜，墓碑上爸爸慈祥的笑容凝固成了定格。

墓碑上銘刻的日期，是二零一二年二月二十八日。

她回憶起，一片坍塌的廢墟之中，餘震的波動蕩起滿天煙塵，苟延殘喘的倖存者捂着口鼻，閉着眼睛，止不住的咳嗽。

在她身旁艱難挺立着的老房子搖搖欲墜，似乎也想拚命保護這群身處驚恐的可憐人。房頂殘餘的一大塊的石膏板劇烈的顫動着，與大地的震動做着殊死的對抗。

終於，石膏板再也堅持不住，摻雜着蹭落的石灰，傾斜着重重的砸了下來，眼看着就要將因為崴腳癱在地上的小姑娘，狠狠的砸成一灘爛肉。

小姑娘恐懼又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身穿警服的男人猛地飛撲過來，將小姑娘帶出了死亡距離，而他的半邊腦袋卻被石膏板深深的嵌入了進去，血液沉悶的濺射出來。..

等到被人抬起身上的石膏板，血肉模糊的屍體一點點從廢墟之下挖掘出來，他已經僵硬的手臂，仍然保持着推搡的姿勢。

劉麗眼睛緊閉着，兩行清淚緩緩劃過臉頰，顫慄的發出動物般哀鳴的哭聲。

顧愷沒說什麼，只是抽出紙巾給哭成淚人似的劉麗擦了擦眼淚，又輕輕的摸了摸後者的頭，陪着她一起沉默。

“我想，爸爸媽媽還有警察叔叔都不希望你變成一個愛哭鬼吧”，顧愷輕輕撫摸着劉麗的秀髮。

沉默了約么一刻鐘，劉麗的神情漸漸平靜一下。

她的眼神在長久的晦暗之後，漸漸灑進了明媚的星光，燦爛一笑，顧盼生輝。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夏夢，不是孤兒。”

“我還有一個叔叔，叫劉勇！”

說著，夏夢伸出纖長的左手打了個響指，顧愷只看到一陣光影扭曲，就發現這個雙眼堅定的女人，在原本他站着的位置，向伸出了右手。

“你好，同類！”

顧愷燦爛的笑着，伸出左手緊緊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