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 美夢
大門緩緩打開,天地間寂靜可聞。
官兵沉默的搭箭,對準大門,等待人出來那刻就將人射成篩子。
不遠處,一隊人持刀將巷子兩邊都堵住。
噠,噠,噠。
馬蹄聲響起,一個黑影從門內躥出,一瞬間,萬箭齊下,馬嘶鳴一聲,頃刻間倒下。
“就是現在——”謝長風聲音似乎要貫徹虹霄,“沖——”
約有幾十人一起策馬而出,兵分兩路,聲勢浩大,幾乎要將地面壓垮一樣。
守巷子的官兵瞳孔驟縮,步兵與騎兵有着天然的,不可逾越的差距,他們若不想死,只能躲。
身後利箭緊追而至,謝長風一馬當先,大刀橫劈,血光噴濺,慘叫聲不絕於耳。
來不及多搶人頭,另一手扯着馬繩飛速扯動,慘叫里,他帶人越過小巷防線。
身後,一隊人跑着追上,不時有箭羽橫空穿來。
能被謝長風帶在身邊的人都是精銳,除了一開始,現在既然已經衝出來,就沒有再死人,只是也不剩幾個了就是。
謝長風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面,身後箭羽自有人給他擋住。
身後暗箭最難防備,一路上不時有人倒下,謝長風恨得發抖,卻不敢倒下。
“秦蒙,安敢欺我至此!!”大吼一聲,不敢回頭,他瘋狂策馬。
聲音帶着強烈的恨意,令人不寒而慄。
最前面,陳清允動了動耳朵,嗯?
幾乎就在下一刻,路盡頭拐彎處跑來一人一馬,一時間兩個人都有些怔愣。
“是你!!”謝長風咬牙切齒,來不及多想,揮刀就要砍人。
“……”陳清允不加猶豫,轉身就跑,跑了一秒發現不對,直接往路兩邊的人家牆上靠近,輕巧一躍,跳上屋頂,居高臨下俯視謝長風。
謝長風勒馬,冷眼瞧着她,一雙暗沉的眸子裏帶着驚人的殺意,似乎要化成實質。
陳清允:“你竟然跑出來了。”
謝長風握緊了刀:“是你搞得鬼!”
“跑出來了也沒用,你運氣實在不算好。”竟然碰上她,陳清允都忍不住同情他一秒。
謝長風卻咬牙冷笑道:“我倒覺得遇上你,是我時運來了。”
下一刻,他拍馬而起,整個人一跳,落在陳清允面前,橫刀而斬。
陳清允飛快躲過,轉身間紅衣飄散如流雲清風,銀針伴隨其中,如雨一般齊齊扎向謝長風。
一針易躲,萬針難防,謝長風橫刀斬去,無數銀針叮叮落下,力道相撞,直接斷掉的都有。
但總有漏網之魚。
伸手捏住脖子上的針薅出來,謝長風滿眼不屑:“九流之物,也敢在我面前耍威風。”
陳清允沉默不語,卻是將腰帶緩緩抽出。
謝長風剛想嘲笑,忽然發現方才還柔軟的腰帶被她一甩,化成了一柄軟劍。
笑容凝固一瞬,謝長風驚異的瞧着她,只覺得這種手段多少有點不現實。
“有劍又如何。”下一秒,又冷笑起來,“小小軟劍,豈能與我長刀相比。”
陳清允沉默不語,只是手腕微轉,揮動長劍。
軟劍如蛇探頭,不與硬刀硬碰硬,卻十分犀利,步步緊逼,逼得謝長風不斷後退。
“豈有此理!”謝長風鼻子都氣歪了,陡然變了身法,氣勢一提,想要扭轉變局。
“夫人低頭——”忽然一道聲音傳來,陳清允背後一冷,幾乎不加猶豫,一轉就要離開。
下一刻,一根箭羽直直射來,懟在謝長風胸膛。
江琛力道很大,箭羽頭整個都埋了進去,謝長風當即悶哼一聲,動作慢了一秒,陳清允抓住機會,長劍一掃,劍光如弧,斬在謝長風肩膀下。
慘叫一聲,謝長風幾乎整個手臂都斷掉。
他怒到幾乎要發狂。
江琛不斷靠近:“夫人,我們快走,那箭羽上我抹了毒藥,我們不用管他,他自己會死的。”.jj.br>
謝長風一呆,怒氣沖沖,直接將箭羽拔下。
陳清允轉身就跑。
江琛惜命的很,看過她與謝長風動手的英姿之後,覺得太子妃根本不需要自己保護,真要打起來,自己可能是拖後腿的那個,於是跑的毫不猶豫。
片刻后,身後一道陰影,江琛心頭一涼,幾乎以為謝長風追來了。
下意識想扭頭,就見眼前紅色一閃,輕巧的聲音從前面飄來:“我先走了,你速度快點,別被他追上了。”
幾乎就在下一刻,她已經跑出了好遠。
“……”江琛表情凝固一瞬,悲憤的喊了一聲,提氣追了上去。
然後……
沒有然後,他發現自己死活都追不上人。
前面那道紅色身影分明一直就在眼前,卻一直追不上,身姿輕巧如飛燕,像是不知疲憊一樣。
娘的,這樣的人,真的需要自己保護嗎?江琛忍不住懷疑人生。
一炷香后,江琛終於受不了了,確認身後人還有好一段距離,直接停在一個屋頂上,恨不得躺下化成一癱水。
好尼瑪累。
“跑不動了?”陳清允發現不對,從前面跑回來,站在他身側。
江琛覺得自己說話都費勁,睜眼看着她輕巧的樣子,一陣懷疑人生。
“您不累嗎?”他問。
陳清允:“我累死了。”
江琛信她才有鬼。
抹了把臉,江琛道:“屬下實在是跑不動了,夫人,只能指望您去將謝長風甩開了。”
陳清允道:“已經甩開了。”
“什麼時候甩開的?”江琛下意識抬頭回眸,只看到大概百米開外,謝長風跪在屋頂上,捂着胸口,看上去很狼狽,偏偏眼睛死死盯着這裏,像是一頭心懷仇恨,不願放棄的豺狼。
小命受到覬覦的感覺逐漸散去,江琛鬆了口氣:“對哦,這麼久了,他傷口的藥效也該起效了。”
陳清允微微點頭,也累的不行,在他身旁蹲下,又覺得雙腿酸軟,蹲着更加難受,於是腿一伸,坐下了。
整個人瞬間放鬆下來,遙遙與謝長風對視,陳清允捏着自己酸軟的腿:“忘了問,你給他下的什麼葯,怎麼起效這麼慢?”這都一炷香過去了,一般毒藥不都發作很快的嗎?畢竟需要搶時間。
江琛也不了解,他也是第一次用呢:“就是您給我那一瓶,我塗在箭頭上了,塗了半瓶呢。”
“對了,那個葯是什麼葯來着?”江琛只記得那是毒藥。
“……”陳清允陡然沉默下來,嘴唇動了動,“你給他下的是我給你的葯?”
江琛點頭,一臉理所當然:“對啊,我也沒有別的毒藥啊。”
陳清允不說話了,表情有些奇幻。
江琛卻很好奇:“我給忘了,您給我那瓶葯是什麼作用來着?”
“春藥。”
江琛忽然呆住:“啊?”
“那是瓶春藥。”陳清允忍不住扶額。
“……”江琛整個人都不對勁了,結結巴巴,不可置信,之前的記憶終於浮了上來,“怎麼會是春藥,你之前不是說是毒藥嗎?”
陳清允斷然否認:“我沒有這樣說,我明明告訴你那是春藥,而且叮囑你不要亂用。”
江琛很委屈:“我以為您在開玩笑。”
“我為什麼要給你開這種玩笑?”陳清允直接反問。
江琛欲言又止,那不是,以為是太子妃的惡趣味嗎,畢竟正常人誰會在身上裝春藥,還當做毒藥送出去。
“沒事。”見他一臉天崩地裂,陳清允反倒安慰起他來,“那雖然是春藥,但也算毒,他活不下來的。”
江琛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原理?”
陳清允摸摸下巴:“我記得那瓶葯好像被我取名為“美夢”來着,顧名思義,就是在熱潮湧動的美夢中慢慢消失氣息。”
“……”江琛默默離她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