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要揉一百下才好
祁淵微微垂着眸,眼皮半斂着,睫毛又卷又翹遮住了半個眸子,緊緊捂住她的手壓在心口上,眉頭還不忘微微皺起。
嗯,看起來很像那麼回事,可——
“石子不是扔你下巴上了?”易笙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特意咬重了下巴兩個字。
“……”
祁淵訕訕收回手,小聲道,“疼痛轉移了,從下巴轉到心…心巴上了。”
明明是胡扯八扯的,愣是聽出了一絲委屈來。
易笙看不得他這副模樣,好像他是被她欺負了似的,有點狐疑地問道:“你…是不是真的揉一揉就不痛了?”
祁淵一個勁地點頭。
易笙紅着臉別開了頭,在他心口上敷衍地揉了一下。
毫不誇張,真的只是很敷衍地一揉。
祁淵看着那隻伸回去的手,心裏有點後悔,早知道就說揉一百下才不痛了。
可目光觸及到她臉上的紅印時,眸色沉了沉,又伸出了手。
易笙臉還沒轉回來,臉上一陣冰涼,她訥訥地抬眸。
祁淵指腹在她臉上撫着,指尖修的圓潤,力度又輕又緩,好像稍微用力就怕碎了一樣。
“疼嗎?”他問。
“有點。”
“那我幫你揉一揉。”
“??!”
易笙愣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突然一個箭步往後退,雙手環抱在胸前,看着他憋紅了臉。
祁淵的手還頓在半空之中,看着她防備的動作也愣住了。
隨後他忽然反應過來,訕訕收回手,微微側身,握成拳抵在嘴前咳了一聲,也悄悄紅了耳垂。
他眼神飄忽了一下,道:“你想什麼呢?我是說給你臉揉一下。”
不過,她要是疼痛也轉移了,他也倒可以幫她揉一揉,反正他是不在意的。..
易笙嘴角抽抽,臉上不自然起來,呆愣着放下了手,“我…我想的就是你想的啊。”
當說話說到一半發現自己錯了怎麼辦?
那當然是先發制人!
於是,易笙理不直氣還壯,臉不紅心不跳地反咬一口,“倒是你,你瞎想什麼呢一天天。”
祁淵無奈地笑了下,明明紅了臉的是她,怎麼瞎想的反倒是他了?
不過小女孩臉皮都是薄的,行吧,那便是他想多了吧。
易笙轉過身繼續往府里走,祁淵抬腳跟在她身側。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你可還有家人?”
“我有弟弟。”
祁淵剛說完,不小心絆到了一顆小石子,視線本能地往身下看,恰好易笙轉過來看他,也順着他的視線往下看。
視線停留在某處,祁淵忽的抬起頭來。
一時之間,兩人的視線撞了個猝不及防。
空氣凝了一秒。
祁淵嘴巴動了動。
“住嘴!”易笙忙的離他遠了一步,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了。
這人,真是輕佻!輕佻至極!
祁淵愕然,這小丫頭腦袋瓜里裝的到底是什麼。
他看着她無奈地攤了攤手,“我真的有弟弟,他十二歲了。”
易笙眼睛瞪大了一圈,臉上紅的能掐出血來。
她又又又誤會了?!
羞的紅彤彤的樣子看得祁淵的玩心勾了起來,把她臉撩紅,似乎也不錯。
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易笙哦了一聲,加快了腳步,她怕再慢一點,她的臉就要起火啦。
走出兩步,她又猛地轉過頭來,“那你弟弟在哪裏?”
若是要帶他回府,他弟弟要怎麼辦?
祁淵眼裏先是多了一抹難過而後又閃過一瞬的狠厲,對上易笙的瞬間又換上了一汪柔情。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隨便扯了個謊,“弟弟他幼時走丟了,叔叔嬸嬸也去世了。”
哦,原來是堂弟。
易笙看着他又多了一絲心疼。
隻身一人,無家可歸,唯一的弟弟也走丟了,重要的是他長得這麼好看。
祁淵將她的眼神收至眼底,卻還是沒有開口解釋。
說話間,前面一陣吵鬧聲。
太傅府門前,集了一群的人。
人群中,一道又尖又細的聲音傳過來,“這都還沒進府呢,就已經擺大小姐的架子了。”
“娘,你別怪姐姐,姐姐第一次來盛京,興許是被這繁華迷了眼。”
易笙眉梢揚了揚,說話的人正是楚悅,什麼被繁華迷了眼,話里話外不就是說她沒見識。
身旁的祁淵皺了皺眉,原來從這時候開始,這群東西就是這樣待她的么?
他眸子染了一抹狠厲,腳下不動聲色地靠易笙近了一點。
“吃了嗎各位?”易笙笑嘻嘻地走到人群旁。
眾人愣了一下,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太傅夫人梁氏,她毫不掩飾眼裏的厭惡和鄙夷,蔑視地挑起眼皮打量她道,“讓一眾人等你,還想吃飯?”
太傅睨了她一眼,後者才訕訕閉了嘴,臨了還不忘瞪了易笙一眼。
易笙有些想笑,一個毀人家庭的人,哪裏來的高高在上的太傅夫人架子。
楚悅只比她小兩個月,易笙娘親難產死了,一個月後就娶了梁氏入門,次月就生下了楚悅。
易氏確實是難產死的,但前世楚悅說她不是太傅的女兒,那她又是誰的孩子?易氏的那個孩子又去哪裏了?
不等易笙細想,太傅不悅地看了她一眼,“你穿的這是什麼?”
聞言,易笙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粗布衣,衣擺上沾了很多灰塵和泥巴,有些臟有些亂。
再一看身旁的祁淵。
嗯,也粗布衣,也很臟很亂,跟她很配。
不對!他還比她多了個補丁呢。
這麼一想,易笙還有些得意起來。
接她入盛京前,太傅命人送了幾套上好綢緞做的衣服,可還沒到她手就被楚悅攔下了。
一個衣着邋遢的丫頭,一個極其要面子的太傅,不用想也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
楚悅生怕易笙說漏嘴,急忙道:“爹,姐姐剛到,你就別說她了。”
太傅眉頭皺了皺,“半道上去哪了?”
話音剛落,楚悅又搶着說道,“爹,你別怪姐姐,姐姐許是玩心太重了。”
易笙勾了勾唇,就連府里下人都知道,太傅要的是出落大方聽話懂事的女兒,楚悅一句玩心重看似在維護她,實則是在把她往火上烤。
接回家第一天,就急着在眾人面前不動聲色地昭告着她是不得寵的女兒,難怪府里下人都對她冷眼,她還以為是她初來,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她嘴角的弧度更大,心裏卻冷笑。
果不其然,楚悅剛說完,太傅臉上的不悅就更明顯了。
剛要開口說教,易笙就搶先一步開口,“是啊,妹妹說西街巷裏很是繁華我就逛了逛。”
她一說完,楚悅就慌了神,臉色變了又變。
易笙瞄了她一眼。
西街巷,那可是混子聚集的地方,往裏走更是煙花之地。
有清高才女之稱的太傅之女對這種地方了解得這麼清楚。
嘖嘖嘖,她要怎麼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