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兩個老弟
玉碗說著,對着夕弦一下翹起碗座,還在夕弦手裏左右的扭擺,像極了一個耍賴皮的小孩。
因為碗座正對夕弦,夕弦驚訝的發現,碗座底有個由彎彎線條組成的紋路圖案,不禁道:“欸?!這碗底有個印兒欸!”
“印兒?什麼印兒!在哪兒?我身上?!”玉碗怪驚叫着連問道。
夕弦打趣道:“你自己身上的,你不知道?”
“我又看不到,給你屁股上蓋個章兒,你看得到?”
“啊呀!你這玉碗說話,真臊人!給你!”說著又把玉碗遞還給尚烈。
尚烈翻調碗底看着道:“哦!這是法指印。天族的神仙常在自己特別喜歡的物件上摁下法指印以示歸屬,這樣就算再有別人見到,一看有法指印也就不再獲取。”
說著又問玉碗怪:“你這是誰留的?”
“我都不知道有印兒,哪會知道是誰留的!”
“那我看看。”
尚烈不是仙君,沒有播放搜索的法術,但是查找指紋的法術是有的。
說完,他一聚兩指,往圖印上一指,又將手指移向空中,那圖印就被複制到空中,緊接着,就見組成指紋的無數彎曲的線條開始運動穿行,最後,這些線條組合成倆個字“崇炎”。
“爹?!!”尚烈不禁呀聲驚叫。
他收了手指一把抓住懸着的玉碗,“快說!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爹!快說!”
“呀呀呀!別掐啦!我沒見過。”
“你撒謊!你都有我爹留的印——”
“呀呀,你撒手,撒手,撒手我就說!”
尚烈的手勁鬆了,就見“刷”他手裏的玉碗不見了,緊接着一個翠綠翠綠的小胖孩出現了。左肩頭一片樹葉,右胯外一片樹葉,肚中央一片樹葉。
這小孩,約大小,粗胳膊粗腿兒,胖的那個是又肉頭又好看,綠色的膚色晶瑩潤澤,就懸在空中倆人的面前。
夕弦看一眼立馬羞的低下了頭,因為這小孩光不出溜沒着衣服,夕弦真是又喜歡又害羞,笑着轉過了身。
“快說!”尚烈催道。
“我開靈識,睜靈眼就在這片樹林兒里,真沒見過。”
尚烈見玉碗說得真摯應該是真話,不免有些失望。玉碗見了,道:“咋了,把爹弄丟了?我不知道你再問別人,總能找着,老弟,別傷心”。
尚烈閉上眼睛,小時候的一幕出現在眼前。
葯君把小尚烈環抱着騎在腿上,兩個人面對面坐着。
小尚烈仰着小臉,聲音稚氣地問:“我從哪兒來呀?”
葯君邊輕搖着逗他邊道:“你呀,你可和大許多的小仙不同,你是你娘從肚子裏生出來的的。”
“娘,娘是什麼東西?”
“啊呦,可不能這麼說,娘不是東西,誒亞,也不能這麼說,你娘,她是前凌霄花仙子,她是個人形的花仙。”
“那娘呢?”
“她啊,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回不來啦。你娘還有你爹——”葯君不禁有些走神。
“爹?爹又是什麼東西?”
葯君笑着回過神,“爹也不是東西,誒亞,我怎麼總順着你說,爹是和你娘一起把你生出來的人。”
“那爹呢?”
“爹,爹,你爹他是個英雄!”說罷葯君嘆了口氣。
對於英雄這個詞,小尚烈聽葯君講睡前故事時聽過,就是很厲害,但是死掉了。所以聽到這,他不見悲傷,反倒高興的喊道:“英雄!”
看着小小的尚烈,葯君慈愛的道:“烈兒雖沒娘,也沒爹,但是師傅就是烈兒的娘,烈兒的爹,我們不想過去,只想以後,好不好?”
“好!!!”小尚烈熱情高漲的答道。
葯君對尚烈是真的好,做了錯事,不罵,不罰,不打。即便是讓別人委屈,他也不讓尚烈委屈。就比如,尚烈打了火梟,葯君救治回來,只對尚烈說了倆字:“你呀。”
一直以來,尚烈對爹的認知就是“英雄”,死的。他對自己的父母並沒有太多執念,但他想:我至少知道他們長啥樣吧。長大后他曾去天書閣查過爹娘的長相,結果,沒有。
現在遇到玉碗怪,好不容易有個和爹有聯繫的,竟然什麼信息都不知道,尚烈摸摸懷裏的娘的畫像:想給你們湊個合圖都湊不成!
他猛一睜眼,喝道:“誰是你老弟!”把怨氣出在玉碗怪身上。
玉碗怪一叉腰,挺着胸脯不示弱地道:“當然是你!不信比大小!你多大?”
尚烈被玉碗怪一打岔,忘了氣怨,他看看玉碗怪,心道:“他是怪,長的慢,報出年齡沒準真比我大。”他呼一下撩起前袍襟,邊解褲子邊道:“比就比,讓你看看!”
轉着身的夕弦心道,“比大小?為什麼撩袍子?”她微側身用餘光看到,尚烈正解褲子。夕弦脫口叫道:“你們是要幹什麼?!”
“比大小!”尚烈和玉碗怪不約而同的道。顯然玉碗怪是知道尚烈的行為的,還加了句:“你快點解!”
夕弦大步直衝沖往前邁了兩大步,不敢回頭。
不一會兒,就聽玉碗怪道:“哇!等我長大也能這麼大。”
“怎麼樣,是不是我大?”尚烈的聲音。
“我大!按年歲!”
“我可沒說比年歲!大家都是男人當然比嘰嘰。”
夕弦心道:“沒法聽了,我是不是應該提議走?”
“我大!”玉碗怪道。
“我大!”尚烈道。
他倆激烈的爭着,這時,一個小小的聲音清晰的道:“姐姐大,凹凸不平么,凹大!”
大家都一愣。
“快閉嘴吧,趕快逃命。”另一個小聲音道。
當三人尋着聲音的來源——
“娘,喝仙人血真的能開音。是不是我吃了仙人肉就能變成人形?”——聲音漸遠漸小。
——三人看到兩隻蝸牛,一大一小,從尚烈手指滴血落處的地上一躍一丈遠,“蹦兒蹦兒蹦兒蹦兒”就在視線之中逃遠了。
玉碗怪最先反應過來,“它說得對!姐姐大!老弟,咱們來拜見姐姐!”說著小手撫向尚烈的肩頭。
“誰是你老弟!”尚烈道。
“你是我老弟,我是你老弟,咱倆都是老弟,快過來吧你。”玉碗怪勁還挺大,推着尚烈肩膀,把他推着,倆人一起來到夕弦面前。
夕弦看着逃遠的蝸牛,想到剛才的話,她環視着周圍的蘋果樹和桃樹,心道:“這是片什麼林子,怎麼長出的靈物說話都這麼色呢!”
她哪裏知道,這兩隻蝸牛是偷偷藏在尚烈鞋底的槽紋里,從妖界帶出來的。
正想着,尚烈和玉碗怪來到了她面前。玉碗怪笑嘻嘻地道:“姐姐好!”尚烈心道:“在妖界時叫的小師叔,這兒又成姐姐了。”
“姐姐抱抱”,玉碗說完就張開雙臂要抱夕弦。尚烈一步竄到前面,和玉碗怪抱了個結實。
“啊呀,我就是想抱抱姐姐么!”玉碗怪在尚烈懷裏不甘心的道,手還向尚烈身後的夕弦夠着。
“他就是個小孩——”夕弦沒說完,尚烈截道:“什麼小孩,他比我還大!”
“你承認啦!哈哈,你承認了我大!”玉碗高興的手舞足蹈。
“喂!抱沒門兒,可以——嗯,拉拉手。”
尚烈對玉碗怪,其實從頭到尾也沒真正生氣,畢竟在玉碗怪的幫助下,他可是佔了大便宜。
至於夕弦,心中更是開心,甚至對玉碗怪有種隱藏的感激。
於是尚烈便抱着玉碗怪一轉身,夕弦和玉碗怪拉了拉手,看起來還真像一家三口呢!
尚烈一鬆手,玉碗怪又懸在空中。尚烈問道:“你既然都修成人形了咋不上天?”
玉碗怪一張手,一個蘋果飛入手中,他咬了一口,“我現在上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就是個白吃,天族要履行責任的,我長大點兒再上去。”
夕弦道:“你在這兒缺什麼嗎?”
玉碗怪嘻嘻地笑道:“缺個女朋友。”
“啪”,尚烈抬手給玉碗怪屁股側邊拍了一下。
“我知道,姐姐是你的!說說么。”
“你們男生的話真是沒法聽,三句不離女朋友。”夕弦說著轉身,“尚烈,我要走了,你呢?”
“這麼快就走?!”玉碗怪有些捨不得的道。
“我們有空會來看你的。”夕弦轉回頭道。
“是啊,我們還會來的。你想我們也可以出來找我們。”
“外面的空氣太污濁,出去過一次,差點嗆死我,不出去。”
尚烈和夕弦並立,真的要離開了,玉碗怪一下趴到尚烈耳邊小聲道:“追女朋友男生要主動些,別怕她拒絕丟面子,你得多抓抓她手啊,肩啊,摸摸她臉,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就算你有點出格她也不會怪你,女生本質是喜歡色的。調情調情,調調才生情。”
尚烈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玉碗怪退回身,還用他那綠綠的眼睛的一隻對尚烈擠了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兒。
“在說什麼?!”夕弦感覺到玉碗怪在說和她有關的話。
“哦!我在告訴老弟要尊重姐姐,聽姐姐話,不要惹姐姐生氣,更不能欺負姐姐,是吧?”
“對對對!”尚烈附和着。
夕弦嘟囔了句:“鬼才信!”
尚烈和夕弦跟玉碗怪施禮,“玉碗,保重!”
“嗯!我保重,這裏有吃有喝,你們別惦記,想起我來就來看看。路上小心。”
尚烈和夕弦又飛在空中,尚烈想着轉身的剎那玉碗怪還拍了他一下,又送來幾個字:“要尊重她,自然而然的接觸,不要用強,也不要刻意。”
尚烈看到夕弦的頭髮有一綹飛出來,他想了想,去為她壓下太刻意了,就沒抬手。他和夕弦並排飛,他想去拉夕弦的手,覺得好像這也不是自然而然的,便也沒去拉。他要等一個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