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趙含庭，打他！
江於淳輕“唔”了一聲，配合地點頭道：“裴姑娘說的是，那我就不說話了。”
裴知意回他一笑，朝着一旁看熱鬧的古玩店掌柜招了招手，笑着道：“您是行家，鋪子裏定是有西洋鏡的，煩您瞧瞧玉佩上都刻了什麼。”
方臉八字小鬍子的掌柜“噯”了一聲，便回去鋪子裏取了西洋鏡出來，迎着光線，細細瞧了起來。
須臾后，回頭便笑着把玉佩送還到了知意的手裏：“血玉難得，這般肉質細膩觸手溫潤，水頭更是足，這等上好的老物件兒已經不多了！裴姑娘，您收好。”.
那紫色褙子的女使眼眸一眯，語調里的威脅之意甚明：“掌柜的，你可不能瞎說話！她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敢污衊指揮使夫人身邊的人！”
古玩店的老闆倒也不氣不怒，笑得平和而圓滑，抬手一擼唇上的小鬍子問道：“姑娘姓甚？”
女使一揚下顎，朝着知意微微一睇的眼神，頗是倨傲，大聲說出了自家來處：“毛！我老子就是指揮使府上負責採買的大管事！伺候夫人幾十年了！”
知意拿着一袋子去核兒的蜜餞慢慢吃着，就像是從前在家陪着老祖宗看戲子唱戲似的，百無聊賴的看着她拚命抬高自己的身價，想要給自己驕傲的自尊開脫。
古玩店的老闆又問：“可知玉佩上刻了什麼？”
那女使答不上來，梗着脖子道：“沒仔細看過！誰會在意上面寫什麼！”
古玩店的老闆又去問知意：“姑娘可知否？”
知意笑盈盈便道：“人無智愚，莫不有趨舍。恬淡平安，莫不知禍福之所由來。”
古玩店老闆點了點頭，笑着把玉佩遞了過去：“這正是玉佩上雕琢的。並署姓氏：裴。剛才聽這位白衣公子稱呼您為裴姑娘，想着這應當就是您的物件兒了。若說這玉不是裴姑娘的，光是這上面肉眼難辯清的字眼，她便一定是不知道的。”
紫色褙子的女使這麼一聽，頓時一陣面紅耳赤，就彷彿被人扒光了衣裳丟在了眾目睽睽之下，整個人又恨又惱，氣得都在發抖。
趙含庭看着那塊玉，煦然一笑。
原來姓氏是真的。
一條街再長，也是有盡頭的。
有熱鬧，自然都會圍上來。
方才看了一處熱鬧的百姓也認出了知意來，紛紛表示有看到這枚玉。
白須飄飄的老大夫正帶着葯童出診，聽了一耳朵，進了人群。
他欣賞裴知意的醫術，想着她連陌生姑娘都救，定是不會無緣無故去盯一塊不屬於自己的玉佩的。
便開口道：“方才老朽確實也看到了，裴姑娘宮絛上就配着一枚血玉。瞧着倒像是這一枚。”
裴知意繞着那兩個女使轉了一圈，輕笑聲不咸不淡：“倘使你非要說是你家夫人賞你的，倒也好說，這便去府上斷一斷，也是使得的。畢竟我這玉，乃是價值連城的貴重物品。憑你們這種身份，還真是不配有的。”
那女使不知自己到底哪裏惹了她，但是不究根底也知道她就是故意在陷害自己。
再聽這麼多人都給她作證幫她說話，怒意沖頭，漲紅了一張俏生生的臉蛋。
大戶人家正房太太身邊兒的女使，那都是體面且嬌貴着，便是庶出的姑娘公子都得客客氣氣的，哪裏受過這樣的對待，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這麼戳臉皮子。
一雙手養得跟個嫩蔥似的，“唰”地就指向了知意，指頭幾乎就要戳進她的眼睛裏。
紅着眼兒大叫道：“你害我！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這麼害我！”
知意一揮手，用力拍開了她的指：“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我何時害你了？我怎麼害你了？”右手朝着她比了比，示意她說出來，“這麼多人瞧着，你大可說說清楚。”
女使哪裏說得出來。
說她假裝撿了玉佩塞給自己的么？
那自己又要怎麼跟人解釋為什麼要認下這枚玉？
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女使用力咬着唇，擠開了一片蒼白，哽聲尖叫道：“你！就是你害我！我告訴你，我是指揮使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夫人是不會讓我白受這個委屈的！”
正說著話，一穿着雲緞的中年男人進了人群。
看着女使衣袖襤褸，神色委屈，再看裴知意一臉盛氣凌人，不由面色微微一沉，聽着呵斥是對着自家的女使，眼神卻是盯着知意的：“怎麼回事！”
女使彷彿見着了救星，委屈的淚水嘩嘩就淌下來了。
指着裴知意，抽抽噎噎道：“她誣賴我偷盜！我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什麼好東西沒見過，豈會貪那一枚玉佩！”
那中年男人冷笑着掃了裴知意一眼，卻是回頭呵斥了那兩個女使：“你們都指揮使府的一等女使，是夫人身邊兒最最得臉的，如何能同百姓一般計較！”
裴知意明艷的眉目一沉，那一聲喚得十分順嘴：“趙含庭！”
趙含庭側首，很配合地“唉”了一聲。
裴知意一指頭指向那管事：“打他！”
趙含庭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求證似的輕輕揚了一聲“恩”？
圍觀的眾人也都愣了一下：“？？？？”小姑娘，你認真的？
小鬍子的古玩店掌柜也不喜樂家奴婢一慣張揚的架勢，小聲提醒知意道：“小姑娘，人是都指揮使府上負責採買的大管事段爺兒，是樂夫人的陪房，且小心着些。”
那圓領雲緞的段管事微微一側首，看着裴知意笑了笑，神色高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都指揮使大人了呢！
那就惹得裴知意更不爽了，一個當奴婢的好大的威風啊！
伸手就推了趙含庭一把：“少跟我廢話，你打不打？”
趙含庭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有點猶豫，但是下一瞬那一拳就已經扎紮實實打在了段管事的左眼上。
雁雲張了張嘴，詫異無法表達：“……？？？”主子！我謫仙一般的主子，你中邪了嗎？！
眾人的嘴型齊刷刷地“哦”了：“……”真打了啊！
江於淳美麗的面容十分興奮，寫滿了“要有好戲看了”！
看着段管事被打歪的臉，知意一口氣就順暢了，冷笑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跟我吹鬍子瞪眼！上一個跟我囂張的，早死無全屍了！”
圍觀的眾人只是笑笑，也只是覺得她囂張得還挺可愛，並沒有當回事兒。
然而趙含庭的眼神就顯得若有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