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劉玄德兵抵北海 史道士痛失衣冠

之後，劉備率軍南下北海。但關羽和沮授將流民中的青壯幾乎抽光，也只拉出來兩千多人，無法湊齊劉備所說的三千之數。好在劉備從公孫瓚那裏借來輕騎兩千，補之數，二十比一，倒也敵得過圍困北海的管亥軍了。

“主公，且……且等一等！”簡雍沒有騎馬，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從後面追上了大軍。按潘鳳來看，還是衣服限制了他奔跑的速度。

“憲和？你不在後面押着糧草，來前軍做什麼？”劉備疑惑的問道。

“主……主公，臨行前我……我把酒庄賣了，錢裝了兩大車，跟咱們輜重一起走，還有諸人的家眷，也……也隨輜重一起走了，實在……實在是趕不上行軍的速度。”簡雍一邊說一邊喘着。

“我等此去乃是救援孔北海去的，又不是不回來了，你把產業賣了怎地？再說帶家眷作甚？”劉備不由得語氣不豫，簡雍此人平日裏倒是膽大妄為一些，但也有些分寸，今日怎敢如此擅作主張？

“主公，此是末將所託，非是憲和自作主張。”潘鳳在一旁幫簡雍開脫道。

“主公且聽末將一言，去年時，曹操使人接其父曹嵩一家自琅琊往赴兗州安置。途經徐州時卻被陶謙部將張闓所殺，曹操已發檄討伐陶謙。想曹操自得青州黃巾之後，聲勢大漲，陶謙必不能敵。”

“曹操性情殘暴，所部青州兵軍紀又差，每破一城后，必定禍害地方，到走的時候，城中生民，百難存一。陶恭祖必不肯坐以待斃，到時候求到主公頭上，主公是應允還是不應允？曹操勢大，主公若不駐軍徐州，徐州上下百萬生民哪的安寢？故而末將僭越，知會憲和收攏家眷南遷。”

“吾為救生民，豈敢惜身？子梧所見甚遠，真乃吾之子房啊！”劉備聞言，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讚許。

潘鳳老臉一紅，這還真不是他以現代人先知先覺的視角發動大預言術的結果，而是沮授的授意。不過沮授卻告訴潘鳳，不要說這是自己的主意。潘鳳也不知道沮授為什麼這麼低調，但想起劉備正是因為在徐州就任豫州刺史的時候，沒有帶上手下的家眷，結果痛失田豫這樣的文武全才。

在原先的歷史裏，田豫一直跟隨劉備，直到劉備救援陶謙，被表為豫州刺史，屯駐小沛的時候，田豫以母親年老，離開了劉備返回故鄉。

後來田豫歷侍公孫瓚、曹操，官至太中大夫，為曹魏鎮守北疆，期間從征代郡烏桓、斬骨進、破軻比能，多有功勛；也曾參與對孫吳的作戰，在成山斬殺周賀，於新城擊敗孫權。乃是一位文武雙全的人物。

赤壁之戰後，劉備勢力快速擴張，而孫權在漢中之戰前後兩次背叛，之所以都能成功的原因，就在於劉備方少了一個田豫這樣能夠鎮守一方州郡的人才。

“說起來，憲和，你說賣了酒庄，不知道一共賣了多少錢？”潘鳳挺好奇，簡雍這個無師自通的奸商，割韭菜的刀到底有多快？

“哈哈哈哈，想起這事我就覺得好笑。”簡雍忽然捧腹大笑，說道：“那些富商大戶，果然就像你想的一樣，一開始的時候，都沒人願意出價，到了後來，股份越賣越少，誰能搶到一股，那都能決定你說的那個……經營權的歸屬，他們這才把錢都拿了出來。一開始低價買到一兩股的那些小商人，也成了香餑餑，一轉手就是十倍的價格賣出去。”

“哦？這麼說你們是賺了不少錢了？如此看來，我軍的衣甲兵刃都有着落了。”劉備聞言，也大感安慰。他是個沒錢的縣令，約束手下又嚴格，下面的胥吏將校誰敢害民自肥、吃拿卡要的，少不了一頓鞭子，若是羅織冤獄、草菅人命的，那可要試試究竟是自己的脖子硬，還是劉備的刀劍硬了。

只是這樣一來，劉備給這些人的俸祿月錢也必須從厚，不然這些人緣何賣命？是以平原縣雖然欣欣向榮，每年縣衙收入也遠超他處，可劉備手裏就是攢不下錢，只好當一個沒錢的縣令。

當然，現在劉備不知道的是，他以後還要當一個沒錢的太守，沒錢的州牧，沒錢的大王，沒錢的皇帝。直到諸葛亮主政數年，依靠蜀錦收割天下的財貨之後，季漢的君王和勛貴才不至於過的太寒酸。

“嘿嘿，還不止呢。這次的賣掉酒廠所得，可比平原縣十年稅賦還多！看見跟着家眷走的那兩口大箱子沒？那裏面裝的可都是麟趾金！主公就算是擴軍一萬，這些錢也足以支應一年。”

漢時幣值混亂，且漢初允許私人減重鑄幣，因此市場上貨幣頗為混亂，比如同樣要買一石大米，若用足十二銖的半兩錢，不過二三十錢，可若用民間私鑄的榆莢錢，那就得兩三萬錢。而且就算同樣是官鑄的錢，其成色差異也很大，後世就曾經發現，官鑄錢中，含銅量最低的不過47%左右，而最高的高達96%，幾乎就是純銅錢了。

同時，漢承秦制，錢分上下二幣，銅錢為下幣，是商民日常所用。而黃金為上幣，供大額交易所用。將黃金一斤，鑄成馬蹄、麟趾、柿餅之形，每枚價值萬錢，稱為一金。

簡雍既然將酒庄賣的錢換成上幣，那就說明錢已經多到了用銅錢都不好帶的程度了。

“玄德公，孔北海日夜盼望我等前去救援，還請主公先予某一支突騎，當先而行，玄德公率大軍緩緩而來，也好讓城中軍民安心。”太史慈見大軍行進緩慢，不由得向劉備催促道。

“子義所說有理，子龍，你帶騎兵先去城下傳訊，不需與賊軍交戰，只要讓城中知道我們已經來了就夠了。”公孫瓚派來統領騎兵的將領正是趙雲，一路上他和劉備聊起天下大勢，十分投緣，若不是公孫瓚派來的騎兵還在他手上，他都想乾脆投了劉備了。

“主公，某先前所制火長矛的威力，主公已經見過了，某還有一物，名為虎蹲炮，威力不遜於呂公車，末將請攜虎蹲炮隨趙雲將軍前去陣前立功。”潘鳳聞聽劉備打算分兵，也急忙上前請令。

“唔……倒是並無不可，只是不知這虎蹲炮重量幾何？攜帶是否會影響行軍速度？”呂公車傳說是姜子牙發明的工程重器，只不過太過笨重，不方便移動，因此劉備有此一問。

“主公放心，虎蹲炮的速度雖不如騎兵，但卻遠勝步卒，主公不必擔憂。”

“既然如此，那准你與子龍、子義同為先鋒。”

“末將謹受命！”

趙雲和太史慈聽了劉備的命令，點起騎兵在一旁等待潘鳳。不多時，卻見潘鳳駕着一架春秋時常用的兵車過來了，車上沒有弓箭戈戟，卻放着一個怪模怪樣的鐵疙瘩。

趙雲不用說了，早就被劉備的人格魅力征服。公孫瓚敗亡之後，趙雲在鄴城呆了一段時間，就離開了當時如日中天的袁紹，而選擇漂泊無依的劉備。

但太史慈卻不一樣，他拒絕了劉備的邀請，卻去依附同郡的揚州刺史劉繇。是劉備錯過的為數不多的人才之一。

太史慈擅射是天下聞名的，而其為郡太守劫州章，赴助於孔融，請援於劉備，都是有烈義的行為，乃是天下間的智士。若能將他截留下來，不使之往奔孫策，倒是劉備的一大助力。

雖然這樣想，但以劉備的個人魅力都無法留下的人，潘鳳能有什麼辦法？之前他拉來的沮授，也是趁着沮授對韓馥灰心，讓劉備見了他一面而已，主要還是依靠劉備自己的魅力。

沮授是戰略型的人才，是劉備集團在發掘諸葛亮以前最為緊缺的。而太史慈不過是一將才，劉備麾下有關張趙雲這樣的萬人敵，太史慈這樣的人有了當然好，沒有也不用太在意。

“子梧，你這是什麼裝扮？”一行人走了不遠，趙雲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嗯？我這穿的不對嗎？這可是從城西史道士那搶……嗯……借來的一整套，應該沒有問題吧。”潘鳳看了看自己一身道袍道冠，還有手裏的拂塵，都沒什麼問題啊，跟史道士穿起來也沒什麼不一樣。這身衣服還是史道士原味的呢……嘔。

“我是說，你為什麼要穿道袍上戰場。”

“哦，哈哈哈，無量天尊，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上了戰場，你們可得離着貧道遠一點，免得傷着你們。”潘鳳學着史道士那副故作高深的樣子說道。

其實他這還是得了張飛開火之前大喊一聲“看法寶”的靈感。火藥武器威力巨大，其他諸侯若是得到了它，那就可以大批量的生產，而不是自己這邊只能搞幾樣試驗的。為此將火藥武器神秘化，可以儘可能的拖延火藥技術外流的可能性。

“道長，前面就是北海城了。外面是管亥的軍隊，不知道長打算怎麼做？”一行人走了兩天，終於到了北海城下。太史慈在潘鳳的堅持下終於對他換了稱呼。

“哦，那請諸位跟在我身後，待會貧道擊退賊軍以後，還請諸位隨後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