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瘦肉粥
牛老太見沈思月沒有理睬，人家兄弟姐妹幾個也當她不存在，她站在一旁多少有些尷尬，便把媳婦陳金蓮也拉了過來，一通好說。
“你說說你，要不是你非得要去占人家的地，還說是你先看中，我又怎會當真呢！你不來跟人道歉，咋地，你還想人來給你道歉呢？”
牛老太只當沈思月是覺她一人道歉不夠，又拉了陳金蓮一起。她想啊，畢竟是媳婦陳金蓮先佔的地，那錯，當然也是陳金蓮最大！
要說這兒媳婦，挑誰不好，偏生要挑中這一家。
這下好，她兒三本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陳氏也別想好過！
陳金蓮就更委屈了，要不是婆婆說，占不到好位置，三本出了事，頭一個找她算賬，讓她搶也要搶一個。
這怎麼就成了她一個人的錯了？
橫豎在牛家受的委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陳金蓮這會兒更怕自家男人會死，一個家沒了男人，那可就沒法活了！
“我叫陳金蓮！小姐大人有大量，先頭兒是金蓮混賬！”她伸手就打了自己兩耳光，下手還挺重，“實在是逼不得已，金蓮才想來占你們的位子，不對！逼不得已那也不該！”
“這事兒是我們做混賬了，可，可我男人他沒參與！先頭還拉着我，說窮乎人也得有點子骨氣，再橫行霸道，那也不能挑着弱小欺負！”
“我男人說的對。我，我實在沒辦法，我一個婦道人家，看你們幾個孩子……才，才下的手。”
陳金蓮越說越心虛，自己都不知道說的啥，只得跪下去磕頭，“小姐開開恩，救救我家男人，金蓮指定給你們當牛做馬！”
牛老太見陳金蓮表態表得不錯，慢慢又挺直了身板。
兒媳婦臉也打了，頭也磕了，這總行了吧？
“不對！剛剛分明是你罵人罵得厲害，太婆，怎麼你只讓大娘來磕頭呢？”知知皺着小小的眉頭，橫看豎看，也沒覺得牛老太是真心道歉。
“那個，我今年才二十四……”陳金蓮執着的想要糾正稱呼，奈何根本沒人在意。
“對，老太婆，你該磕頭才是！”沈江流幫着知知一塊說道。
這個牛老太，怎麼道歉還一副高傲的樣子。還把錯賴在別人身上。
牛老太臉色一僵，什麼，要她磕頭認錯？她都六十好幾的人了，給一群孩子磕頭，那算個什麼事。臉還要不要了。
沈思月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但她觀察着每個人。連知知和沈庭風都看出來牛老太不是誠心道歉，這老太也真是不懂事。
“你跪我也無濟於事，你還是起來吧。”
陳金蓮這下也不知該怎麼辦了，她看向牛老太，拽了兩下牛老太衣角，“娘，您就別犟了，三本還在那躺着呢！”
牛老太能拉下臉來說一句道歉，那已經是要了她老命了，這給人下跪——那不成！
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她還是要臉的。她就不信真箇沒人能救三本，這兒這麼多人，她一個個去問，也好過在這求人。
“我家三本一定不會死，我現在就去問旁的人！金蓮，我看你也起來吧！”
陳金蓮一聽就急了，可婆婆脾氣一貫犟如牛，她就是拉也拉不回來。
婆媳鬧了這會也沒鬧出個花樣，倒是沈思月手裏的烤兔快要熟了。
四溢的香氣讓所有人垂涎欲滴，有人忍不住往他們靠了靠，“姑娘，你這是咋烤的這麼香？”
古人的調味單一，尋常人家炒菜大多就放點鹽巴。
其實沒有奧爾良粉，這古代能拿來入味的材料也不少。只是這兒的人還沒嘗過。
“流放路上，沒什麼好吃的，聞着自然也就香了。”看沈思月不想說，那些人只能訕訕地笑了笑。
馬驛外的官差朝這邊看過來，幾人喝着酒，指着她這邊交頭了幾句，沈思月心領神會，拿着烤熟的野兔送了過來。
等她回來的時候，野兔沒了，手裏多了一隻雙耳水鍋。
“拿一隻烤兔子換來個破鍋，這多不划算。也不知這姑娘怎地想的。”
三個小的看着到手的兔子飛了，也有些失望。
楊連氏身旁一個婦人也說，“還當她能給你半隻，誰知人家拿了兔子跟官差換東西！嫂子，你怎麼就不長記性，二小姐這種人，哪會在乎咱們死活。”
楊連氏心裏不是滋味，想來也有些氣憤。
“阿姐，我們要鍋做什麼？”沈庭風不解的問道。
沈思月把鍋打開，從裏頭掏出來一顆南瓜，一把干豆角，一兩魚乾，這是官差額外賞的；她又放了一碗米，二兩鮮肉進去。
知知看着她變魔法一樣，眼睛都亮了起來，“阿姐好厲害，變出來好多吃的。”
她想過了，沒要菜鍋，菜鍋也不那麼好要到，但這大大小小的水鍋，各家都不止一個，馬驛里更多。
能用它來燒水，還能拿來做簡易的燉煮，流放路上更實用。
沈思月先把雞蛋煮了，再用米肉熬一鍋粥，既能在寒天溫暖身體，也能漲力氣，增營養。
柴堆燒的旺，食物很快就做熟了。鍋蓋揭開，熱氣騰騰，周圍的流犯又是一陣羨慕。他們怎麼就沒想到，流放路上還能自己整吃的呢？
“得了吧，你以為獵物是那麼好抓的！”
“不試試哪能知道，她一個小姑娘都能抓得到，咱們大人抓不到？”
沈思月盛了滿滿一碗粥，另加兩個雞蛋，讓沈江流給楊連氏送去。
“楊嬸，快給喜鵲吃！熱乎的！”
楊連氏愣了一下，有些出乎意料的看了眼遠處的沈思月。
“楊嬸，你怎麼不接呀？我阿姐還說了，喜鵲身子弱，吃油腥了不好，得先吃瘦肉粥養一養！改明兒我學會了捕獵，還得給喜鵲多吃肉！吃着吃着，就好了！”
“小六，嬸子謝謝你。”楊連氏心底說不出的滋味，面對沈江流又有一絲感動。
她看了看沈江流端的碗，想了一下，把自己的碗給拿出來，讓他倒進自己碗裏。
人家不拿她當下人，可他們畢竟是主子。怎能用人家的碗吃。
看着喜鵲吃着熱乎的粥和雞蛋，沈江流嘿嘿笑了。
沈思月沒熬太多量，剛好一人半碗，怕多了招人猜忌和眼紅。
她給知知和沈庭風盛完粥，抬眼朝馬驛看去，看到沈芳朝一人走回來。
剛剛她去兌換水鍋，就看到他進了馬驛，在跟官差交談。
回來時，衣袖裏似乎藏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