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警鐘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般過去，村子裏關於春節抓賭的議論逐漸平息了下去。春枝得到大山爹娘的同意后，找到知青於軋，請他給已經進了監獄的劉大山寫了封信。

於軋在開頭的地方，先說了這封信是你爹娘還有你媳婦一起寫給你的，所有內容都是三個人認可的，請認真思考。

之後用了一大張紙就闡述了一個道理，劉海河是你的兒子，現在你不光因為賭錢被判刑，還有入室搶劫的罪名。我們在村裡已經抬不起頭了，可是我們是大人，你是我們兒子和丈夫，我們可以忍。孩子是無辜的，我們不能見這個孩子以後長大了，還被人罵是搶劫犯的兒子。

如果你還記着爹娘養你長大，覺得差點把媳婦打死對不起媳婦的話，請同意離婚。如果你不同意離婚，以後劉海河上學或者想進城都會因為你，遭到拒絕。

於軋寫完之後，當著三個大人的面讀了一遍，又請大隊會計做了見證，把信放進了信封，拿膠水封好后交給了春枝，讓她拿着寄出去。

大山娘聽完后，眼淚又流了下來，她心裏覺得這都是兒媳婦不好害的。要不是上次兒媳婦鬧自殺，怎麼會有那麼多人盯着自家呢。可是唯一的孫子只跟他親娘親近，自己還不能說她說的太狠，把孫子越推越遠，整個人糾結不已。

劉大山看不懂信里寫了什麼，監獄裏的獄警給他讀完后，他整個人像發了瘋一樣，開始撞門，想要出去。被獄警制服后，還在高喊為什麼，憑什麼，等我出去，我要打死她們的話。

監獄裏覺得他情緒不穩定，怕他做出過激行為，給他關了單間。關了幾天後，也許是想通了，也許是另有圖謀，總之他終究還是同意了離婚的要求。委託監獄裏的人幫着寫了回信，同意辦理離婚手續。

這一天周文和於軋兩個人，把顧聞叫去了老師辦公室，對她進行了一次解應用題方面的測試。他們之前就發現顧聞雖然字寫的一般，但是數學題算的特別快。

這次知青點的幾個人特意準備了十道應用題，讓她來做一下。雞兔同籠了，灌溉土地用水了都是這類問題。

顧聞坐在桌子面前，看着眼前的卷子，陷入了思考之中。她是做對還是不做對，沒想太久，肯定是做不對了。這種教材書上的應用題，她不能無師自通啊。

於軋看着顧聞做卷子，越看眉頭皺的越厲害，忍不住喊停了她。問了她幾道算式，顧聞反應很快，馬上算了出來。但是應用題，對不起，一道不會。

“顧聞，你這道題就用剛才的算式做啊，你不是做出來了么？”周文也發現了問題，她會算算式，不會自己寫算式。

“老師，我讀不懂題。好多字不認識呢，也不知道什麼意思。算式我就懂，我奶以前記賬的時候教過我。”

周文和於軋無奈的對視了一眼，把顧聞放回去了。

“算式算的真的不錯，可能還是年紀小，應用題理解不了。本來以為碰見了一個天才呢。”周文有點遺憾。

“不一定，現在認字認的少，沒準以後開竅了呢。晚上告訴劉軍一下，我看他比咱倆還積極出題呢。”於軋接口說。

顧聞回了教室后，有點警覺，以後得注意不能做太出風頭的事了。現在的人是樸實，但是不是傻，會不會自己家煮瓜子也被人盯上了呢。

放學后，心事重重的顧聞拎着包去了農具房。

“奶，你說咱們煮瓜子的事，村裡人知道不？”顧聞壓低聲音湊在自己奶耳朵邊問道。

“我覺得有人知道，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顧嬸子正在那填表，聽見顧聞這麼問不在意的回答。

“會有人舉報么？”顧聞有點害怕，想起以前電視和書上對這個年代的描寫，有點發怵。

“咱們賣的不是糧食，問題不大。不過還是小心點好，等我跟你西強哥說，讓他注意點。”顧嬸子想想這一年做瓜子的收入，覺得有點可惜。不過還是孫女更重要，村裏有人坐牢了，孩子害怕也正常。

祖孫兩個人下工路上，先去了王老師那裏，問有沒有好主意。王老師說不如韜光養晦，先自己在家多研究幾種口味，等到國家開放了，允許的時候再大批量的做。

林老師說的更直白，你現在不缺錢花，偶爾賣點干蘑菇和藥材已經挺打眼了。瓜子這個等過一陣合法了再做更好，咱們要聽國家的對吧。

顧嬸子謝了兩個人後，去了李西強家，打算找他談談。進了門后，發現李西強和小花表情不大對，好像發生了點不愉快。

“你倆咋了，我有點事，找你們談。”顧嬸子領着顧聞站在門口，打算趁熱打鐵把活辭了。

“嬸，顧聞快坐吧。我倆正商量着要你呢。我哥對不起你們呀。”小花滿臉對不住顧嬸子祖孫的表情。

“怎麼了？慢慢說。”顧嬸子心下一緊，被抓了？把她說出來了？

“嬸子，那個瓜子隔壁村子一家人照着那個味煮了出來。雖然不如您的好吃，但是一斤就賣八分錢。我哥讓西強找您去問，能不能便宜，不能就要從那家進貨了。

我這剛知道，可氣死我了。你說我們家多虧您拉扯，才掙了點錢，他們就開始拆台。”小花都快氣哭了。

顧嬸子聽到這，也是心下嘆了口氣，這就是命啊。“味道一樣么？”

“不一樣，嬸子。沒你的煮的香，但是比炒的好吃多了。”李西強現在是兩頭為難，覺得對不起顧嬸子，又不能和自己大舅哥鬧掰了。

“行，我知道了。我過來就是想說這瓜子，我暫時不做了。這一年多虧你們了，以後想吃瓜子給你們做，但是不賣了。西強你也聽我一句勸，錢重要，安全更重要，可別讓人抓了舉報了。”顧嬸子本來覺得說出來挺不好意思的，自己突然不幹了，等於斷了人家財路。現在有人給她遞了梯子，正好就都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