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探病
姐妹倆隨後將這消息帶給祖母。
徐老夫人高興得直念佛,病都好了一半。
二老爺徐安也很高興。他沒什麼本事,原就是靠兄長吃飯的,本指望兒子有出息,可兄長好像有意把家業傳給女婿。侄女婿哪有兄長來得好?他巴不得兄長多活幾年,好帶帶兒子。
徐思在裏頭陪老夫人說話,徐吟向來不耐煩這個,獨自在外間靠着窗看魚。
看到二叔掩不住的喜氣,她冷不丁說了句:“二叔很高興啊!”
徐安愣了下,沒到這個侄女還會主動跟他說話。徐吟打小就是副怪脾氣,除了她爹和姐姐,跟旁人都不親近,哪怕在祖母面前,也是敷衍居多,跟他這個二叔更是沒話。
不過,侄女都開口了,他也不能不理人。
徐安笑道:“這是喜事,二叔當然高興。”
徐吟點點頭:“父親好好的,我們全家才能過得好。不然,在別人手底下混飯吃,可沒有那麼容易。”
徐安總覺得這話聽着怪怪的,難道她也不想叫外人繼承家業?
但這種話,不好跟孩子說,徐安就沒接。
他不說,徐吟卻要說。她看着窗外的魚缸,道:“父親喜歡方翼,有意栽培他。可我總覺得不太好,他到底姓方,不姓徐。”
徐安的眼神一下亮了。
沒錯,就是這個話!哪怕招的女婿,那也不是自家人啊!
但是這話徐吟能說,徐安不能說,不然旁人還以為他想奪長兄的家業。
於是他含糊地道:“你父親這麼想,定有他的道理。”
徐吟撇了撇嘴:“父親也不是全知全能的,我瞧這些日子,方翼太殷勤了,每天進府探病,主動外出求醫,連祖母跟前都忙着討好,好像迫不及待要當刺史府的主人似的,讓人不舒服。”.
她這一說,徐安心裏那根刺也難過起來,違心勸道:“他做得挺好的,等你父親醒來,自有定論。”
“是啊!”徐吟點點頭,露出一絲笑意,“他這下可落空了,父親要醒了,就算他想上位,最起碼也得等二十年。”
徐安不禁點頭。兄長身體一向很好,如今不過將將四十,再干二十來年完全沒問題。
“這是好事啊!”他說。
徐吟繼續道:“等父親醒了,我就跟他說,還是大哥好,他生病的時候,大哥兢兢業業在衙門理事,每天來問一聲,也不多打擾。不像某些人,天天問得殷勤,正事沒幹幾件,只會討巧。”
徐安眼中劃過驚喜,脫口而出:“真的?”
說完又覺得自己太急切了,連忙找補:“你大哥很想幫忙做事的,就是不會說話……”
“我知道的。”徐吟笑着說,“我們姐妹三人,只有大哥一個兄弟,我當然幫着大哥了。”
聽着這話,徐安跟喝了蜜水似的,通身舒暢。
這個侄女兒,平常看她胡鬧,看來大道理還是明白的。
“你大哥也會幫着你的,他從小疼你,你是知道的。”
徐吟笑着點點頭。
要說起二叔的一雙子女,跟她還真不親近。倒不是有什麼不好,而是她雙方脾性不合,玩不來而已。
不過,好賴都是自己的家人,總比方翼那個忘恩負義的賊子強多了。
第二日,僚屬們齊來府上探病,季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
萬嵩哈哈大笑:“就說大人是個有福的,看來很快就會醒了。”
金祿很欣慰:“大人早些醒來,我們也有了主心骨。”
方翼也想湊趣說一聲,卻被萬嵩拍在肩上的一巴掌打斷:“小子,多虧你帶神醫回來。大人好了,該你記頭功!”
金祿推開他的手:“方司馬如今是司馬了,你還小子小子地叫,像話嗎?”
“哦,”萬嵩想起他將來的身份,輕輕打自己的嘴,“我的錯,以後不亂叫了。”
方翼笑吟吟:“無妨的,我在萬將軍面前,永遠都是小輩。”
萬嵩就喜歡他這麼上道,拖着他進去探病。
床上,徐煥還是那樣無知無覺地躺着,但是今天的樣子,比前夜好太多了。
臉色不再灰敗,看着似乎有了一點血色。
方翼心裏一咯噔,這瞧着確實像大好了。怎麼回事,蠱蟲呢?
不等他細看,季經說:“黃大夫來了。”
其他人當即過去詢問病情,方翼只得也跟過去。
“挺好的呀!”黃大夫說,“火急火燎地請老夫過來,還以為是什麼重病,沒想到就是虧了氣血。這病很好治的,慢慢補着就是了。”
“幾天能醒?這我哪知道?補好了就醒了。”
“前天差點沒了?庸醫看錯了吧?你們自己瞧瞧,這哪像是病危的樣子,也就是瘦了些,誰叫躺太久了呢?”
“你們別圍在這,吵着病人休息了。走走走。”
一行人被趕出來,心情卻極好。
“難道真是看錯了?也許那晚大人根本就沒事,老季,你不是嚇唬我們吧?”
季經不樂意了:“大人一口一口嘔血,又不是只有我瞧見。”
“那怎麼一下子就好了?”
“我怎麼知道?大概是神仙顯靈吧!”
方翼扭頭看過去,屋裏安安靜靜,和平時一樣。
“行了,大人沒事,你們趕緊回去幹活吧。”
“嘖嘖嘖,好你個老季,現在就趕我們走了。”
“那咱們就走唄,要不是來看大人,誰理他!”
“說的是。”
幾人走了幾步,看到方翼還在原地。
“方司馬?你不走嗎?”
萬嵩擠眉弄眼:“我們只是來看大人的,他還有別人要看呢,怎麼能現在走?”
幾人露出會心的笑,道:“那我們先走了,方司馬,等會兒見。”
方翼笑了笑,默認了。
待他們走遠,他試探着問季經:“季總管,那我……”
季經道:“大小姐去老夫人那裏了,過一會兒才會來。方司馬願意的話,就在這等會兒吧。”
方翼點點頭。
“那我先去理事了,請自便。”季經施過禮,就走了。
方翼目送他離開,慢慢回到屋中。
這黃大夫脾氣古怪,不喜歡人多,此刻僕從全都守在外頭,屋裏只有他和一個葯童。
方翼目光閃了閃,上前問道:“黃大夫,大人真的沒有別的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