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按摩女郎
楊濤說的話到底有沒有道理,我們不好去下結論。
可以說他有道理,也可以說他是無知。
但他們當時那個年紀,再加上那個年代的環境。
也就只能是這樣的理解方式了。
打牌,肯定是有輸有贏。
如果沒有輸贏,那又怎麼能叫打牌呢?
楊濤這個人比較洒脫,什麼事都能想的通。
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人頂着,他平時完全就是這種心態。
每個月的工資不夠用,他無所謂。
打牌贏了錢,他無所謂。
打牌輸了錢,他還是無所謂。
對於楊濤來說,只要還有工作,只要還有飯吃,他就很滿足了。
但布青松的性格卻完全不一樣。
他對當保安這個工作,並不滿意。
每天枯燥的上班下班,他不滿意。
每天都在路邊吃便宜的快餐,他也不滿意。
打牌輸了錢,他更不滿意。
打牌贏了錢,他還會覺得自己可以贏得更多。
布青松的性格跟楊濤是完全不同的正負極。
楊濤是得過且過,而布青松卻是好高騖遠。
回到宿舍,楊濤很快就睡著了。
呼嚕聲是一聲比一聲還要大。
布青松躺在床上卻睡不着,因為他在算賬。
今天贏了三百多塊,就相當於一個月的工資了。
如果每天都能贏三百多塊,那不是很快就能成為有錢人了。
有錢以後,就可以不當保安了。
就可以自己做點生意,當個小老闆。
布青松的這種想法,在他自己看來,好像是一種自求上進。
其實,這種想法就是在作死的邊緣。
第二天凌晨,布青松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
他滿腦子裏想的都是這些邪門歪道,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賺快錢。
想着,想着,布青松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趁着大家熟睡的時候,他偷偷的溜出了宿舍。
走出宿舍,布青松連想都沒想,就直奔小巷子裏的按摩店。
他又去找了那位按摩女郎。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
上一次,布青松沒有跟按摩女郎說過話。
完事就走人,乾淨利落。
而這一次,按摩女郎卻主動跟布青松說話了。
完事之後,按摩女郎仔細打量了布青松一番。
她說道:「帥哥,你叫什麼名字?」
「我記得你昨天晚上剛來過,今天又過來找我,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布青松有些害羞,但他確實是對這位按摩女郎有些好感。
畢竟她是布青松碰過的第一個女人。
對布青松來說,她有一種特殊的意義。
布青松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是真的很害羞,不敢跟按摩女郎面對面說話。
按摩女郎久經沙場,布青松是個什麼情況,什麼性格,她一看就知道。
見布青松不好意思說話,按摩女郎主動說道:「我叫阿麗,看你的樣子應該比我小,你可以叫我麗姐。」
按摩女郎一邊說話,一邊用手划拉布青松的大腿。
好像是在故意暗示布青松再來一次。
布青松是真的很不好意思。
但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要開口說點什麼才行。
布青松輕輕拉住阿麗的手,將她的手從自己的大腿上拿開。
布青松說道:「我叫布青松,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保安。」
「我的工資除了每個月的生活費以外,一個月最多只夠來找你兩次。」
「我得回去了,明天早上我還要上班。」
就在布青松走出按摩店的那一刻,阿麗突然叫了一聲:「布青松。」
這是布青松第一次被陌生女人直呼全名,這種感覺很不一樣。
阿麗笑着說道:「我馬上關門了,要不你今天晚上就留在這裏吧,我不收你的錢。」
布青松轉身看了一眼阿麗。
濃妝艷抹的她,此刻彷彿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樣。
布青松情竇初開,
十八歲的他,徹底愛上了這個名叫阿麗的按摩女郎。
應阿麗的要求,布青松真的留了下來。
阿麗說到做到,她真的沒有收布青松的錢。
那晚,他們還一起說了很多的話。
不過都是布青松在說,阿麗並沒有說什麼,她只是一直在聽。
布青松告訴阿麗,昨天晚上是我十八歲的生日。
昨晚來按摩店裏找你,是我好朋友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錢也是他付的。
聽到自己居然是布青松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阿麗非常的高興。
她開按摩店這麼多年,還從沒有遇到過,像布青松這麼實誠的年輕人。
布青松還給阿麗講了他的身世。
那場他不願提及的大火,他也對阿麗講了。
可能是因為布青松的身世跟阿麗差不多,又或者是阿麗比較同情布青松的遭遇。
從那天以後,布青松經常都會去找阿麗。
兩個人的關係就像是談戀愛一樣,但跟談戀愛的方式,又完全不同。
阿麗從來沒有跟布青松一起吃過飯。
更沒有像情侶那樣一起去看電影,逛公園。
他們在一起,多數時間都是一起聊天,一起抽煙。
有時候,阿麗還會幫布青松剪頭髮。
阿麗的理髮手藝很好。
布青松有時候也會對阿麗說:「要不你開一間理髮店吧,說不定你會成為一名優秀的理髮師。」
每當布青松說到這個問題,阿麗總會點一支煙,然後說道:「理髮那點錢,哪夠我用呢?」
「我沒有談理想的資格,我只能拚命的賺錢。」
「只有賺到足夠的錢,我才能改變我自己的命運。」
當時的布青松,根本聽不懂阿麗說的話。
她也不知道阿麗到底為什麼這麼需要錢。
她到底有什麼困境,布青松一點也不明白。
布青松只知道,阿麗每次抽煙時的表情,很寂寞,很憂鬱。
她的眼神之中,好像有很多的故事。.
直到布青松經歷過這麼多事以後。
他才明白,當年阿麗抽的並不是寂寞,而是無奈。
阿麗當年心中的那些無奈,布青松到現在才能體會到。
他很想再見阿麗一面,聽她述說她心中的那些無奈。
可是時間總是不等人的。
阿麗現在去了哪裏,過得好不好,布青松一無所知。
他和阿麗之間,註定只是生命中的過客。
或許還會再見面,或許永遠不會再見。
有時候,布青松一個人坐在陽台上抽煙,他都會想起阿麗。
假如讓他再見到阿麗,他又會對阿麗說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