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be向if線」耗盡-6

14.

畢業典禮。

[真的要買霉運光環道具嗎？很貴欸，卡卡宿主平常連止痛藥都不捨得買]

清水和真在這幾個月的試探里確認了系統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他獲取救贖值的上限，也就是說如果系統不想讓他達成目標，他再節省救贖值也未必有用。

更何況，他至今沒能獲得系統的明確答覆，隱隱預感系統不會允許他復活后改變飛機上其他人必死的命運，他很可能救不了與自己一同死於空難的摯友。

如果只有自己活着回到家，他怎麼面對摯友的親人，怎麼熬過摯友的葬禮，怎麼在摯友死後的世界繼續生活？

本來已是亡靈，何必苦苦掙扎着非要回到那樣的人世呢……

[買。六兒不用再勸我了……系統商場刷出來這個道具，不就是暗示嗎？能光明正大地打警視總監，比找機會套麻袋揍一頓要更解氣吧。]

吊燈墜落時，百田朗道警視總監抬頭看到吊燈的大小和速度，明白自己避不開了，正猶豫用什麼姿勢能保住形象又保住命，就感覺自己往後飛了出去。

眨眼間百田朗道重重落到地上，好懸沒疼到呲牙咧嘴，維持住表情踉蹌起身，看到當時離自己最近的此屆警校畢業生第一名過來扶自己，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他打飛躲過吊燈。嘶，這小子力氣真大啊。

「十分抱歉！」品學兼優的第一名語氣中有些緊張不安。jj.br>

「不，我倒是要說謝謝你呢。」百田朗道得體地感謝了一番清水同學的出手相助。

畢業典禮結束，六人回宿舍收拾剩下的一部分行李，打算換了便裝去參加晚上的鬼冢班聚餐，聚餐前把行李先放到清水宅。

回宿舍的這條路六個月裏走過無數遍，路旁十月櫻的花瓣漫天飛舞，一如四月，流年倏忽而過，似是景物未變。

六個月，原來這麼短嗎？

清水和真能清晰憶起這六個月的每一天，但他仍覺得這不到二百天的時光太短。

六個人里只有三個人意識到接下來的別離，另外三人還以為之後大家都在警視廳工作，想聚就能聚，並無離愁別緒。

松田陣平攬住清水和真的肩，挑眉問他是不是為了幫自己揍警視總監才出拳的。

清水和真把那些好似沒來由的別離情緒藏在心底，笑着承認了，還開玩笑說應該謝謝那個吊燈給了他這個機會。

「祝前程萬里！」

清水和真舉杯一飲而盡。

杯子裏的是酒，最初是啤酒，後來可能混雜着幾杯清酒，其他同期來敬酒的時候順手滿上的，清水和真也就來者不拒都喝了。

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他只是想嘗試一下喝醉是什麼感受，反正系統不會讓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反正好友們會把他送回家，醉就醉一場吧。

難得不喝飲料改為喝酒的第一名白凈的臉上只微微暈着幾抹淡紅，眼眸水潤潤的。以往的疏離感被酒氣沖淡，半醉半醒眼神不太靈動，目光近似專註地落在敬酒之人身上——直視對方以示禮貌這點他還隱約記得。

對他有好感還是沒有好感的同期都忍不住過來敬了一輪酒，甚至有人敬了好幾次。

松田陣平把一個試圖往清水和真酒杯里倒烈酒的同期拉開，伊達航和降谷零一邊對付一個，制止了即將打起來的兩個人。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勸離了敬酒好幾次的那些人，他們這桌終於清凈下來。

「這是幾，小和真？」萩原研二比了個五，想看看他是不是已經醉了。

「hagi，」清水和真伸手準確地跟他擊了個掌，「five。」

「行，沒醉。」萩原研二輕輕捏了捏他薄紅的臉頰，「酒量可以啊，臉都不怎麼紅。」

「喝酒臉紅的人是因為體內富含乙醇脫氫酶，能將乙醇轉換成乙醛，又缺乏乙醛脫氫酶，沒法分解乙醛，累積的乙醛導致皮膚髮紅。」降谷零解釋，「所以小和真臉不紅，也沒有變白，應該是兩種酶都有，可以分解酒精，酒量會好一些。」

降谷零頓了頓，又說：「但他喝的這麼快，還喝這麼多，估計明早起來該頭疼了。」

握着空杯子有些迷茫的清水和真轉頭看金髮同期，這一大堆話在他醉醺醺的大腦中只解析出「明早自己會頭疼」的信息，他眨了眨眼，平靜地說：「Zero別擔心，不疼。」

想起之前受了傷這傢伙都滿不在乎的樣子，降谷零有點氣又有點心酸，揉了揉那微卷的黑髮，嘆了口氣。

杯子裏被諸伏景光倒滿水，清水和真下意識地又一口氣喝乾，喝時總是微蹙的眉不自覺地舒展開，喝完咂了咂嘴有點疑惑這杯酒怎麼不像之前的一樣又苦又辣，反應了一下才分析出這好像是水。

「我想喝酒。」清水和真用手遮住杯口，不讓從諸伏景光那裏接過水壺的降谷零往裏倒水，眼巴巴地看着他。

「酒好喝嗎？」萩原研二見他喝酒像喝葯一樣，明明不喜歡還非要喝，不由問道。

清水和真微微低頭盯着自己的酒杯：「不好喝。」

「那為什麼還要喝？」

「……因為今天畢業啊。」清水和真意識到自己還不夠醉，站起身說再去一趟衛生間，像之前一樣單獨去。

見他動作如常，走路平穩，警校組也沒擔心。他們今天喝的也不少，五個人里相對而言最清醒的降谷零直覺不太對勁。

當降谷零在櫃枱處找到清水和真的時候，他已經直接用酒瓶喝了小半瓶伏特加了。

黑着臉的降谷零擠開周圍看熱鬧的人，奪下清水和真的酒瓶時，心裏蘊着滿滿的怒氣。

但清水和真一下子抱住他軟乎乎地低聲喊「Zero」的時候，降谷零的怒氣散了一半。

當清水和真鬆開他，眨了眨眼大滴大滴的淚水像斷線的珠子似的湧出並滑過臉頰，哭得不聲不響時，降谷零剩下一半怒氣也完全消散。

「哭什麼……不揍你。」降谷零跟櫃枱的服務生要了紙巾遞給他，拎着那瓶伏特加帶他回去。

清水和真感覺像是踩着搖晃的棉花在走，頭腦昏昏沉沉又輕飄飄的，如果不是胳膊搭在降谷零肩上被他摟着，估計走不了幾步就會撞上什麼。

聽着醉鬼喊了一路「Zero」，降谷零打算告狀的話越改越柔和，等回到桌旁，已經不打算多說什麼了。

朦朧的視野里看到萩原研二，清水和真晃晃悠悠地朝他走過去，迷迷糊糊地抱着他喊「hagi」。

警校組萬萬沒想到今晚醉的最狠的會是清水和真，好在他發酒瘋很乖巧，只是默默流淚哭得很委屈的樣子，逮到誰就抱誰，喋喋不休地低聲喊昵稱，聲音含混但語氣珍重，聽着讓人心軟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