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好樹該養
一千兩銀子,怎麼會這麼多!
怎麼可能一晚上能賺一千兩!
哪怕是南郡最有名的花魁,一晚上也沒有辦法賺到一千兩銀子的!
大夫人長呼一口氣,微怒道:“你這銀子,是怎麼來的?莫不是偷雞摸狗?”
明月吟皺眉說道:“這銀子是我行醫賺來的。”
行醫賺來的?
就是昨天那個白衣少年着急找她治的病吧?
這明月吟養在深閨之中,什麼時候學會的醫術?
而且一賺就是一千兩銀子。
“真是乾淨的銀子?”大夫人有些懷疑,她上下掃了一眼明月吟,面前的姑娘嘴角雖然帶着笑,可眼眸清冷,毫無感情。
她還穿着昨夜的衣裳,但很是得體,髮髻雖然沒有挽起來,卻也幹練清爽。
看起來不像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當然。”明月吟拿出四張銀票,送到了大夫人的手中。
反覆確認一番,這四張銀票確確實實是能兌換的。
這錢最好是正經掙來的,若是明月吟做了些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她可是會耽誤到含薇一輩子的!
大夫人將銀票收到了懷裏,態度一轉,淺笑着溫柔說道:“真是難為你了,不曾想還真的賺來了這麼多的銀子。你可千萬別怪我之前對你冷嘲熱諷,畢竟這隻有十天的期限,你若心中存有希望,卻最終失望了,該有多難受……”
明月吟盯着她,淡淡說道:“那母親以後,不會再對我冷嘲熱諷了吧?也不會再將我賣了吧?”
大夫人上前,握住了明月吟的手,悲戚道:“我本也不願意將你嫁給宋家老爺,可你不是主母,你不知道我的難處。如今家道中落,你爹一個縣令月俸不過一兩多的銀子,家中上上下下十幾口人各處人情世故的開支根本不夠。”
所以才以四百兩銀子將女兒賣了。
不知道原主聽到這句話,心中將會有多麼的難過。
明月吟笑了笑,說道:“妹妹一年的學費一百兩,如今入社學已經七年,若是不去社學省下來的錢也夠家中生活了。”
大夫人的心口一窒,她怎麼知道這個?誰與她說道的?只怕是!
“京城的社學學期乃是十年,將女兒嫁出去,妹妹的學費剛好能支持她學滿十年不說,還能有銀子上考。”明月吟的眼神沒有任何感情,卻讓大夫人覺得,她這是在質問自己。
“都已經念了七年了,總不能在這個時候就這樣算了不是?”
明月吟反駁:“妹妹需要成全,那我就不需要成全么?”
明月吟她不自覺地摸了摸脖子。印記已經消失了,可她的心底卻緩緩升起一股窒息感。滿懷欣喜地攢下十兩銀子,期待着一個不錯的婚事能讓自己逃離內宅,卻被自己的父母賣給了一個老頭子。她反抗過,她鬧過,卻被人關進柴房。
她的妹妹遠在京城社學之中,有無數的才子佳人環繞着她,可她卻只能為了妹妹嫁給一個老頭子。
她已經退讓了許多了,她不想再退讓了。
她臨死前的那種絕望幾乎是要將明月吟吞噬,用了她的身子,她便要為她報仇。
大夫人將她的舉動盡收眼底,嘆氣勸說道:“賬不能這樣算,含薇在京城苦讀多年,成績甚是優異。若是以後中舉,或是金榜題名,到時候你這個當姐姐的也能沾光不是?”
能不能金榜題名還不能肯定呢,就說起沾光的事。
再者,就算是真的金榜題名了,到底明月吟是沾光的那個,還是被所有人認為是恥辱的那個?
明月吟不說話,臉色也不好,大夫人心底知曉,想要一天就改變明月吟對自己的看法是不可能的,便道:“辛苦了一晚上,你也累了吧?要不要回去好好休息?我前兩日得了一份香料,最是凝神靜氣。”又招呼侍女道:“去包起來,送到大小姐那去。”
“是。”
侍女將香料取了出來,哪怕沒有點燃也滿室生香,這味道卻讓明月吟忍不住掩住口鼻。
確實是比較不錯的香料,可相較於明月吟之前用的那些香料,這香料簡直粗劣。
“這香料母親還是自己留着吧。”明月吟行了個禮,說道:“退婚的事情可就交給母親了。”
之前的那些質問算是告一段落了?
大夫人點點頭:“你放心吧,定然會幫你退了婚的,不過,我們到底是悔婚的這一方,若是他要加錢……”她的視線落在明月吟手裏的銀票上。
“那先說好了退婚,母親再來找我退補好了。”明月吟將銀票收了起來,笑道:“女兒就先告退了。”
“好。”大夫人臉上的笑容凝固,什麼叫做找她退補?休想讓她將錢退回給她!一毫一厘都不行!m.
剩下的六百兩銀子大夫人可是一點都不着急,來日方長,一個養在深閨之中的小庶女,想要讓她將銀子交出來還不容易?
聽着她走遠了,大夫人一屁股坐在床邊,將懷裏的銀票拿了出來仔細點算。真是可惜了,這四百兩銀子還沒捂熱乎了就要送出去。
外面忽然傳來明月吟的抱怨聲:“迎月那傢伙去哪了?”
雖然聲音很小,但大夫人還是聽到了。
迎月?
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過了今晚,迎月便再也不會出現在南郡了。
置於明月吟。
大夫人將銀票收了起來,嘴角揚起笑容,吩咐道:“從今以後,大小姐的吃穿用度和二小姐一樣,那些不長眼的奴才你教訓一番,可不能得罪了咋們的搖錢樹。”
她可不是什麼沒有見識的人,明月吟有絕技在身,可得要好好利用。
“是!”侍女想到什麼,問道:“可要備好馬車?”
“準備下去吧。”
牙行。
昏迷了一夜的迎月總算轉醒,她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頭疼欲裂的感覺讓她險些沒能坐穩。
環看四周,這裏好像是柴房,卻不像是明家的柴房。
“這是哪裏?”
危機感從心頭湧上,迎月忍着疼痛環看四周。
在她的對角蹲着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姑娘,見迎月轉醒,她爬了過來:“你醒了?你是不是被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