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千辰
「朝堂更迭，能者居之，歷朝歷代都是一樣。太子雖為儲君，但皇位並不一定非得由他來坐，所以又怎麼能說是奪呢。」
歷朝歷代，為了皇權，父殺子，子弒父，兄弟相殘，君臣分立，比比皆是。
只是……夜千辰是蘇曉棠所認識的皇子中最無欲無求的，沒想到最後竟是他登上了皇位。
既然如此，那麼夜千辰在眾人跟前所呈現出來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再見到他時，蘇曉棠對他的感覺只剩下陌生。
「那你……」
短短几日時間，夜千辰發現蘇曉棠跟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以前她見到他時，臉上總是掛着笑容，喜歡跟在他的身邊，一口一個辰哥哥的喊他。
現在呢？
冷若冰霜。
所以這怎麼能不是怪。
「君民有別，您如今是皇上，民女不過一介流放賤民。還望陛下能夠體諒。」
幼時起，蘇曉棠經常入宮，與宮中大多皇子、公主都能夠玩到一起。她、夜千辰、夜千璃三人的關係最好。
雖說長大后，她跟夜千璃因立場原因相互對立，關係漸漸淡了，但夜千辰跟夜千璃卻一直是好兄弟。
蘇曉棠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對夜千璃趕盡殺絕。
「棠妹妹，你這是什麼話，把你們貶為庶民，實是朕不得已之舉。你放心，等到朕處理完手中的事情，一定幫你們蘇家***。所以還需要委屈你一陣，流放沿途，朕已經提前做好了安排，下面那些人不會為難你跟你家人的。」
原來竟是因為這事。
也是。
她本是相府嫡女，一朝從雲端跌入凡泥，怕是還沒有適應過來，心情不好也情有可原。
夜千辰鬆了一口氣，從懷裏掏出一枚新生兒巴掌大小的金牌遞給了她。
接下來的路途，他雖然做足了安排，但卻不能保證絕對的萬無一失，有金牌在手，如他親臨，危急時刻，應該能幫她減少一些麻煩。
「這是朕的令牌，你收好，以備不時之需。等朕穩定了朝堂，一定會接你們回來。」
「謝謝陛下。」
夜千辰雖然城府頗深，但對她是真的不錯。為了保住他們蘇家，他冒着風險更改了蘇家的罪名。
夥同逆賊璃王同流合污，意圖謀反，把他們貶為庶民，算是救了他們蘇氏一族。
如今冒着風雪親自來見她，又替她做了這麼多的安排，蘇曉棠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收下金牌，她躬身道謝，等抬起頭來，她今晚第一次認真打量起夜千辰。
數日不見，他依舊那麼英俊，不過眼底的卧蠶卻一片烏黑，臉上的疲憊也肉眼可見，蘇曉棠心裏頭突然湧進一股愧疚。
「辰哥哥，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不是。」突然聽到蘇曉棠喚他辰哥哥，夜千辰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高興得像個孩子，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兩人一同落座，「朕倉促登基，有許多政務需要處理，只是比較忙罷了。」
漢都一帶乾旱，民不聊生。
他初登帝位，本想開倉放糧，結果卻發現國庫跟大內小金庫一夜之間被盜一空。
國庫之大，東西之多，一萬輛馬車都拉不完。大內森嚴，金庫又位於密室，偷盜之難猶如井底撈月。
夜千辰沒日沒夜地想，終究沒有想通盜賊是如何做到的，但不管盜賊是如何做到的，那些東西肯定還沒有運出京城，如今他已經增派人手對京城各處嚴加巡查，一旦抓住盜賊，一定要將分屍。
‘盜賊"蘇曉棠聽夜千辰提及政務，她立刻就心虛起來，眼眸低垂，不自然地笑了笑，「再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要不然嫣然姐姐該心疼了。」
「不對，應該是皇後娘娘該心疼了。」
當初趙嫣然還不願嫁給夜千辰，但誰能想得到一夜之間，她已貴為皇后。
「棠妹妹……」
蘇曉棠低垂下眼眸，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等抬起頭來，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
而她的笑，讓夜千辰心口一滯，渾身不自在。當初他跟趙嫣然的婚事乃母妃所賜，實屬非他所願。
但趙嫣然既已為辰王妃，作為辰王的他也不敢多肖想其它，可他如今登上皇位，貴妃之位，應該能配得上她吧。
「什麼？」
「沒、沒什麼。」
夜千辰看着蘇曉棠出神，被她一問，他迅速回過神來，臉色不自然地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有母妃在，她是不會同意蘇家女進宮為妃的，所以安撫好母妃的事情依舊任重而道遠。
「辰哥哥，有一件事，我想拜託你。」
見夜千辰突然走神，蘇曉棠也沒有多問，只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之後她就將目光落在桌上的香爐上，右手手指腹摩擦着茶杯杯沿，猶豫了很久，終於緩緩開了口。
「什麼事？」
一聽蘇曉棠有事相求，夜千辰瞬間來了精神，對上了她的雙眸，滿臉的期待。
「前太子殿下跟我姑姑的事。」
今早六指兒出城相送，告知了她，他最近幾日打聽來的消息，說是太子被圈禁於太廟，皇后軟禁在冷宮。
蕭貴妃跟皇后是一生的死敵，雖說現在蕭貴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以勝者的姿態一時半會兒不會對蘇染月下手，但終有一天會的。
姑姑待她如親生，她既然見到了夜千辰，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棠妹妹，此事朕幫不了你太多，不過有機會朕會勸太后的。」
夜千承跟蘇染月兩人其實應該必死無疑的，之所以能活着，只是因為蘇曉棠還未走遠，他不想殺了他們倆后，再過來見她。
「嗯，我明白。」
開口前，蘇曉棠就沒有抱多大的希望，沒有希望，也就沒有失望。
「辰哥哥，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好，我讓人在軍營準備了營帳，你跟清姨去那裏住一晚吧，外面太冷了。」
夜千辰匆匆趕來，為的就是見蘇曉棠一面，如今見了，他心事也了了。
知道她走了一天的路不容易，見她一臉疲憊，他不忍心耽擱她休息，便起身把她送到營帳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