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煙火
他問。
你喜歡哪樣的我？
不是你喜歡哪種風格。
習慣了娛樂圈各種話裏有話，唇槍舌劍的問題，陸鹿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問題里的玄機。
避開紀隨那讓人心亂如麻的視線，陸鹿咽了咽口水，開口道：“只要帥，我各種風格都喜歡。”
紀隨沒有再繼續糾着問題不放。
溫水煮青蛙。
總不能突然加熱讓青蛙跑了。
兩人並肩而行，混入人流。
“砰！砰砰！”
海岸線延伸的拐角處有煙花升空，相繼綻開。
人群瞬時真正地涌動起來，都在往海岸方向快速移動。
紀隨正要伸手虛抱陸鹿時，有人從陸鹿身旁，撞着肩膀跑過。
陸鹿踉蹌向前，重心前移。
本欲虛抱陸鹿肩膀的手臂瞬間向下，勾住跟着身體前傾的腰肢。
蓬鬆的羽絨服塌陷，細腰被手臂環繞，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
腰肢纖細又柔軟。
鼻尖縈繞着熟悉的甜美又輕媚的香氣。
視線交匯，陸鹿的瞳孔里倒映着頭頂綻開的斑斕，絢爛奪目。
時間彷彿停在了這一刻，周圍涌動的人流遠去，喧囂聲退卻。
只有頭頂的絢爛的煙火還在腦海綻放。
“砰，砰砰！”
耳際嗡嗡作響，心中小鹿亂撞。
紀隨默不作聲地收起環繞腰肢的手，兩人繼續前行。
走至海岸，天空中的煙火與倒映在海面的絢爛交相呼應。
陸鹿腦海的煙花仍舊綻放着，炸裂聲在腦海嗡嗡作響，如同拍打岸石的海浪，一浪高過一浪。
見慣娛樂圈最繁華璀璨的陸鹿，只覺得此刻有動人心魄的美麗。
煙花永不俗氣。
重要的是一起看煙花的人。
“10”
“9”
絢爛的天空，有煙花組成的數字倒計時綻開。
四周的人群也齊喊出聲。
“3”
“2”
“1”
陸鹿也被四周的吶喊聲感染，對着大海放聲大喊。
“新年快樂！”
過去一年的所有悲歡似都在這一刻卸下。
紀隨的心神一直都在身旁的陸鹿身上，眼眸墨色濃稠，蘊着無盡翻湧的情緒。
十二點一到，紀隨手機震動。
剛剛收聲的陸鹿不露痕迹地撇向紀隨從褲兜里摸出的手機。
只有對自己重要的人，才會踩點祝福。
往年的這個時間，她都在盯着紀隨的微信頭像出神。
當然她最終都是什麼都沒發送。
“溫蘊”
紀隨看着海面，隨意地吐出電話對面人的名字。
溫蘊。
兩個字將癒合得沒有一絲痕迹的傷口猛然撕扯出一道口子。
陸鹿清晰地感受到心口泛起的疼痛點點遞增，直至演變成灼燒似的熱辣疼痛。
撫不平的酸澀翻騰，只能仰頭看天空絢爛的煙花，讓自己眼底的水霧凝聚不成淚滴。
思緒飄回高二的夏天。
陸鹿在超市挑選零食，旁邊傳來兩個女生的說話聲。
“溫蘊，每次都買這麼多不二家的糖，怎麼也不帶胖的。”
陸鹿知道溫蘊，和紀隨同級的學霸女神，性格溫柔，愛笑。
笑時眼睛會彎成月牙，讓人看了心底泛甜。
連陸鹿都忍不住去關注的女生，即使不認識也不妨礙去喜歡她。
“甜妹當然得吃糖呀，不然糖分怎麼來。”聲線柔和，是天然的甜美。
待兩人走後，陸鹿也去貨架拿了兩袋不二家的糖。此後總說自己是甜妹，最愛吃不二家的糖。
每個人都會對自己形象有個期望，16歲的陸鹿內心突然變得少女起來，希望成為溫蘊那樣的甜妹。
然而卻在不久后，聽到紀隨喜歡的女生愛吃不二家的糖。
陸鹿瞬間便想起了溫蘊。
同班，同校，同樣以優異的成績考入b大，甚至大學也同專業。
所有的傳言都不是空穴來風，只是以前的她不願意去深究。..
暗戀的開端就註定了她的一敗塗地。
陷入回憶地陸鹿沒有注意紀隨何時掛了電話。
也不知道這通電話長短不過一分鐘，紀隨只是簡單應答幾句，聲音淡漠。
“小鹿子，回家嗎？”
紀隨的聲音將陸鹿從回憶里喚醒。
“走吧。”
陸鹿低頭轉身，沒有看紀隨。
——
幾個月前陸鹿發的感情貼已經有了上千樓回復，有問後續的，也有人在帖子裏回復自己的感情經歷。
九十九樓：我也曾以為分別之時就是那場一個人的戀愛的結尾。重逢時才發現分別的平靜只是暫時的，再見面依舊沸反盈天。
陸鹿給這個回復點了個贊，想回復，又如鯁在喉不知如何說起。
除夕夜終於在凌晨兩點迎來了萬籟寂靜的深夜。
陸鹿連着頭一起縮在被窩裏，暖意與安全感包裹全身。
她又發了一個帖子。
前的暗戀對象告白，再次被拒絕。之後我和他又走的特別近，突然能感覺到他喜歡我，但今天發現他和他初戀仍舊保持聯繫，對方還踩點祝福。男同胞們分析一下，他怎麼想的？
除夕夜沒睡的夜貓子網友特別多，陸鹿沒想到還有一些人記得她，很快就有人回復。
一樓：妹子，幾個月不見你是去追了啊，很不錯很勇敢。努力過不讓自己後悔就行了。若真如你所說，這人不值得。
回復：如何才能是值得？我喜歡他，那對他的滿腔熱情都是值得。
一樓回復：就說最好的情況，他也喜歡你。但很明顯白月光也還佔據着一個位置，嚴重不對等的喜歡，就算在一起了，也只會讓你陷入更深的泥潭。
回復：有道理，可是做不到再一次遠離。
一樓回復：那就保持現在的狀態，不讓彼此的關係再向前任何一點，等他身邊再有了人，你就真正死心了。
保持現在這樣？
陸鹿回想起今晚兩人並排看煙花的場景。
心底的酸楚被撫平。
好像這樣她確實已經很滿足了。
那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