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拾章,氣靈藏靈劍(下)
王龍政環顧四周,看到鄭懷義手中的大明朱雀先是一怔,隨即沉思,這一柄劍他知曉,昔年他曾同這劍的上一任主人相戰,最終敗而歸,並且導致道心有失,這也是他一生的遺憾。
修道者需斬三屍。
慾望、貪婪、酒色財氣,攀援愛念,憂愁思慮者為三屍。
《三屍經》有言:「上屍神名——彭距,居於人首,生慾望,擾思緒;中屍神名——彭躓,居於腹中,伐人五臟;下屍神名——彭蹻,居於人足,令下關搔擾,五清勇動,Yin邪不能自禁。」
《抱朴子》有言:「又言身中有三屍,三屍之為物,雖無形而實魂靈鬼神之屬也。欲使人早死,此屍當得作鬼,自放縱***,享人祭酹(lei)。是以每到庚申之日,輒(zhe)上天白司命,道人所為過失。」
斬三屍道門常用之法便是「守庚申」之法,連續三次能讓三屍神不安,不敢妄動,連續守庚申七次,便可徹底滅絕,如此方能心修一道,最終得道。
王龍政本是道門之中少有的天之驕子,但他所念過多,這才誤入歧途,斬三屍除了「守庚申」之外,還有一法,便是徹底斬斷一切,尋常人自然難以做到,但對於一些強大之士而言,倒也不是十分困難。
不過會因自身個圖造殺孽,就如同昔年之劍聖一般,裴旻本是西楚人士,后入臻國學藝,回歸之時,一門大小百餘口皆慘死,后他一怒之下,將仇家斬殺,雖因此而斬三屍,但自身也因為殺孽過重,倒是修為禁錮。
最終在道聖的安排之下鎮守天山,數十年為一日,近來這一層禁錮方才有所鬆動。
而王龍政則不同,他本身便已斬去三屍其二,唯獨沒有放下思念之情,同時也為了讓琅琊王氏得以長久,這才引發了四年前的長安之案。
再加上他本身,便有好勝之心,昔年一劍讓他道心受損,即便是沒有四年前的事情,他也無法真正斬斷三屍。
此時又見此劍,腦中往事一幕幕浮現,王龍政發出了一聲冷笑,一步踏出直接向著鄭懷義而去。
鄭懷義見狀未躲直接出劍,劍身似火焰一般通紅,雙眸也被紅色佔據,雙手揮劍一道劍氣破空而出,細聽之下可聞鳳鳴之聲,身前若有一頭朱雀展翅,甚是絢麗,直衝着王龍政而去。
看到這一招,王龍政的雙眸之中閃過了一絲忌憚,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就在出手之時,他還是轉身躲避,心中的那一份忌憚再次佔據全身。
鄭懷義見狀不知為何,他眉頭緊蹙,謹慎的看着王龍政。
華清風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從王龍政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忌憚,但終究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鄭懷義這一劍雖然霸道,但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輕鬆破開,從而直入,但現在他卻選擇了退避,華清風的第一想到便是這老小子應該有什麼事情。
蕭若渝同時也看到了這一幕,他低聲問道:「師兄知道這老傢伙的事情嗎?」
沈靖秋微微搖頭道:「他成名已久,在百年前便在江湖之中有着名號,後來不知為何而歸隱,不問江湖事,直到四年前。」
「看來這老傢伙道心有失,他在畏懼懷義手中的大明朱雀,上一任佩此劍者是誰?」蕭若渝一眼便看出,隨即問道。
沈靖秋想了想說道:「是天墉劍神——鄭鏜,按輩分來算理應是錦玉劍仙的叔祖輩,他是春秋的最後一位劍神,曾同劍聖比劍,敗一招,后兵解天山,十分神秘,除了在江湖之中有着名號之外,便沒有了其他的事迹,昔年他曾傳授三劍給劍神。」
「看來他算是王翁的半個師尊嘍?」蕭若渝笑道:「看來在其中應該出了什麼事情,不然的話,這老傢伙不會忌憚這柄大明朱雀,學宮之中沒有記錄嗎?」
慕容臨城說道:「學宮沒有,有關於江湖的記錄全被師尊帶上崑崙虛了,我也只是知道一些秘辛而已,師尊那裏應該有全套。」
蕭若渝搖了搖頭,看向空中道:「老不死的,你就不能給點提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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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虛。
正在下棋的老者,聽到蕭若渝的這一話,轉頭瞪了他一眼,裴旻笑道:「您可真不受他待見啊!」
「這是什麼話?」
「您將江湖異聞全部都搬到這崑崙虛之中,為的就是這一場磨鍊嗎?」
「不然你以為呢?老夫閑的?這小子古靈精怪,若是將這些異聞全都放在學宮,那還有什麼磨鍊的必要?學宮存世可追溯千年,千年來,江湖之上有任何風吹草動,學宮都有記錄,其中便包括王家這小子同鄭鏜當年那一戰。」
「當年那一戰,他兩人原本可以不相遇,但最終還是一戰,這是有人蓄意謀划的吧?」
「自然是太宗有意安排的,琅琊王氏,畢竟不是一顆,能夠輕鬆掌握的棋子,當年他便讓欽天監設下此計,最終讓王龍政失了道心,從而無法踏出哪一步。」
「這便是皇權嗎?」
「是也不是,天下之局又天下人入,太宗是一個不錯的帝王,但終究還是敗在了心慈之上,從而讓琅琊王氏如此瘋狂,不過希之能夠如此輕鬆的判斷出來,倒是讓老夫有些吃驚。」
「怎麼?對自己的弟子如此沒有信心?」
「這倒不是,他早晚都能夠有所發現,這一次倒是快了不少,看來這小兔崽子除了儒家的浩然氣之外還學習了其他的東西,看來要傳令學宮安排一些接下來的考驗了。」
「這還不夠嗎?」
「不夠,這一次只是讓他感受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從而也為打下一個基礎,琅琊王氏佔據徐州也夠久了,是時候塵歸塵,土歸土了。接下來所需要考驗的便是帝王之道,身為儲君自然不能只着眼於江湖。」
「那便讓我也看看,這位儲君的真實實力。」
「你有興趣?」
「他隱脈受損能夠出手嗎?」
「這個不難,有華清風在,不會廢。」
「那行,我在學宮等着他。」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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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亦禪,行亦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無窮般若心自在,與默動靜修自然。」
李太白猛地睜開雙眸,一束青光自眼中而出,笑道:「有所領悟,再得一劍,請君一試。」隨即便直接踏出一步,一躍而起,長劍於口中旋轉,四周出現一陣不小的風,將樹葉捲入其中,李太白腳踏樹葉,一道道劍光射出。
王龍政見此情景,冷笑一聲,持槍便去,身後金身面目猙獰欲要將他一口吞下一般,李太白來回出劍,劍化青蓮,于飛葉之間穿梭,到似九天之河一般。
兩人於空中激戰,電光火石之間,李太白佔據上風,一劍落下,劍氣衝天,直接將王龍政給逼退。
李太白隨即強攻而上,一手負於身後,口中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王龍政被震退半步,隨即長槍破空,直取咽喉,李太白順勢格擋,隨即出劍,劍氣將王龍政擊退。
「君不見,床頭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王龍政冷哼一聲,踏出一步,紫靈台隨之一顫,華清風雙手伏地,化解餘波。
王龍政躍身而起道:「狂妄。」
李太白一劍落下,槍劍相擊,霎時間火花四濺,難分你我。王龍政雙臂用力,身後金身一掌拍下,李太白收劍向後一退,但下一刻卻出現在了王龍政身後。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吾徒有俊才,千金散盡還復來。」
又是數劍落下,王龍政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殺意,隨即雙手握槍,一記回馬槍直接刺出,李太白防守不及,右肩被直接劃破,鮮血流出。
與此同時鄭懷義來至,一劍斬下,王龍政不戰反退,直接同鄭懷義拉開距離,這一刻眾人都有所預感,王龍政在畏懼大明朱雀。
李太白一笑,一個閃身來到鄭懷義身旁,將手中青蓮劍交給他,隨即奪過大明朱雀,這剛一入手,頓時覺得無比沉重,連忙釋放真氣,這才勉強能夠握住。
李太白微微搖頭,口道:「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
手中劍氣向著王龍政飛去,一道道劍氣,化作青紅二色蓮花,十分精緻,如是琉璃一般,使人貪念。
王龍政一躲再躲,這也讓李太白清楚了,沒有多想直接出劍,口中一句句詩句流出。jj.br>
「鐘鼓玉帛豈足貴,但願長醉不用醒。」
一劍落下,王龍政此時已經退到了懸崖邊退無可退,只得硬接這一劍,但心中的忌憚還是擾亂了他的思緒,劍尖劃過槍身,電光火石再現,在槍身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劍痕。
「古來聖賢皆死盡,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虐。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兩劍落下,見王龍政依舊沒有還手的意思,便直接出劍,身後青色劍身已經凝聚,這一次他周身除了詩仙之氣,還多了幾分殺氣。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就在李太白準備出劍之時,卻見手中的大明朱雀直接飛開,重新回到鄭懷義手中,看到這一幕,眾人先是不解,隨即哭笑不得,李太白心境倒是很好,沒有過多的停滯,便以手化劍,以掌落下。
許是感受不到了大明朱雀的威壓,王龍政揮動手中長槍,向著李太白襲來。
李太白運轉全身真氣,以空手相接,一手接住長槍,一掌擊中王龍政,王龍政身上真氣爆開直接將李太白給震飛出去,同時他也直接跌落懸崖。
這一槍的威勢很重,李太白直接被震飛到了紫靈台的邊緣,吐出了一口鮮血,長舒了一口氣,隨後微微搖頭,說道:「不愧為靈劍。」
蘇伏療傷結束站起身將李太白扶起,說道:「這一劍雖美,但終究不是你的佩劍,若是那一劍試出,即便他不死,也會重傷。」
李太白擦拭嘴角的鮮血說道:「事已至此,我無能為力了。」
「接下來有我,雖然劍道比不過你,但這一身真氣還是能夠再次使用噬魂幡,不過代價有些大。」
「先看看吧!」
江松銘問道:「這老傢伙不會就這樣給摔死了吧?」
華清風白了他一眼說道:「你以為他是誰啊?真不是那羅鴻那廝,都教了你些什麼?你和他還真的有幾分相似。」
「哪裏相似?」江松銘則是一臉期待的問道。
「不要臉和一根筋。」
「額……」
華清風道:「好生看着紫胤真人,可莫要被他人給打擾了,將你的劍給老夫用用。」
「這……」江松銘還沒有說完,就被華清風一把奪過說道:「磨磨唧唧的,看來羅恆也教不出什麼好的,以後你還是跟着老夫吧!」
華清風感受到木冥青龍在擺動,隨即喝道:「你若再如此,老夫便直接將你給重鑄,重鑄成為一把鋤頭,看你還能如何。」
聽到這話,木冥青龍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四周皆是一陣無語。
蘇伏笑道:「葯皇這方法你可以試試。」
李太白搖頭說道:「算了吧,我可沒有他那一身修為,鎮不住。」
「這倒也是。」
華清風,輕輕揮手,一道劍氣從劍身而出,口中道:「都多久沒有握劍了?這劍倒是不錯,可惜有靈。」
隨即踏出一步,直接來到紫靈台邊緣。向下看去,只見王龍政盤膝而坐空中,身後虛影正在被一點點的吸納入體內。
華清風十分吃驚,雙眸若是銅鈴一般,沒有多言直接一劍斬出,同時縱身一躍,喝道:「謝家小子,佈陣,這老小子欲逆天行事,吞納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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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