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靈安寺
京城之外的靈安寺內，姜菀寧和蕭恆禹坐在一間禪房裏，等着趙湘君的到來。
時值夏季，禪院內花團錦簇，綠竹青翠，倒是別緻。
“我記得這靈安寺的後山上，種植着大量的草木藥材，有空我帶你去瞧瞧。”
蕭恆禹側頭看她，眼睛亮晶晶的，好似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顆星辰，又像是一潭清泉，溫潤而清澈。
“是寺內僧人所種嗎？我從來不知道靈安寺還有這些。”姜菀寧笑着回答。
蕭恆禹搖頭：“這些草木藥材都是寺內的歷任主持親自栽種，平常皆由僧眾打理，用以平常時日為窮苦潦倒，無錢看病的百姓治療，平日裏只怕除了寺內的僧人，旁人並未注意過。”
“哦……是這樣啊，怪不得不曾聽旁人提起過。”
兩人閑聊着，門口傳來腳步聲，緊接着就聽到敲門聲響起。
“請問，是姜姑娘和蕭公子在屋內嗎？”
蕭恆禹站起身，朝着門口走去，將房門拉開，就見趙湘君站在門外。
“蕭公子，姜姑娘，讓你們久等了。”趙湘君含笑望向二人，目光落在蕭恆禹身上，頓了頓又移開。
“不妨事。”蕭恆禹淡淡應了聲，便退到一邊。
趙湘君邁步走了進去，待到落座后，這才抬眸掃視屋內一圈兒，隨即微微頷首，輕聲道：“這裏環境甚佳，難得姑娘能夠找到這麼一個藏身的地方。”
姜菀寧聞言笑了笑：“是不是連你都沒有想到，這就叫燈下黑，誰能想到三千羽林軍眼皮子底下我們都能悄無聲息的溜走，如今還離京城這麼近。”
她說話間，眉梢微揚，神色中儘是驕傲之情，彷彿能夠躲在此處逃避追捕，實乃是極其幸運的事情。
趙湘君被她逗笑：“你們既已經逃脫，既然不想暴露人前，還留在此處做什麼？”
姜菀寧挑了挑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她留在此處的原因，可比趙湘君想像中的複雜。
蕭恆禹靜默坐於一旁，不發表任何的觀點。
姜菀寧笑道：“我們留在這裏自然是有原因的，只是現在不便與你說，等到合適的時候，自會告訴你。”
趙湘君見她賣關子，忍俊不禁，卻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轉而問道：“你喊我前來，所謂何事？”
“趙姐姐先喝杯茶，稍後再談。”姜菀寧笑吟吟的說道。
趙湘君端起茶盞抿了口，心中隱隱生出幾分期待。
雖然她猜測姜菀寧找她前來肯定有事，但是她並不擔心姜菀寧會害她，相反，她認定姜菀寧不是那種陰狠惡毒之輩。
片刻后，姜菀寧放下手中的茶盞：“趙姐姐，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忙。”
趙湘君聞言立刻道：“姑娘客氣了，你我之間，何須這般客套，若是有需要，我必當竭盡全力。”
姜菀寧勾唇一笑：“趙姐姐真好，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趙湘君點了點頭。
“之前我讓你訓練的人，如今可能派上用場嗎？”姜菀寧問道。
趙湘君皺了皺眉頭，沉聲道：“能是能，不過……”
姜菀寧臉上的笑容加深：“趙姐姐不必擔憂，我讓你訓練那些女孩子，並非要利用她們殺人放火，也並非想要她們去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那是為何？”趙湘君疑惑。
姜菀寧解釋道：“她們年紀尚幼，又從小長在鄉野，對於外面的繁華世界充滿憧憬，若是我直白的跟她們說，她們以後會遇到許多危險，且九死一生。恐怕她們根本接受不了，畢竟對她們而言，活着遠勝於其他，至少活着，她們就能吃飽穿暖，不用擔驚受怕。”
“況且我也不希望，這些女孩子因為我的緣故遭受不該承受的痛苦，或許她們現在不懂，但是總有一天，她們會明白的。”
“她們現在年齡尚小，若是教導的早，興許還來得及，生逢這樣的世界，有權有勢尚且不一定護得住自己，更何況她們這些無父無母的孤女，若是再無一點生存的本領，等待她們的會是什麼？一旦她們習慣了迎合別人，那才是真正的奴性，凄慘且可悲。”
趙湘君沉默不語，半晌才道：“我知道怎麼做了，等我回府後，我會好好盯着她們學的。”
姜菀寧莞爾一笑，“嗯，全靠你了，還有想辦法動用宮裏的暗線，我要最近幾日皇帝的脈案。”
趙湘君愣了愣：“你要皇帝的脈案做什麼？”
姜菀寧垂眸，掩去眼底閃爍的寒芒，“我要確切知道，皇帝的病症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你懷疑？”趙湘君擰眉。
“嗯，我懷疑皇帝的確是患了不治之症，要不然，他絕不會這麼輕易就對南林王府動手，你吩咐人小心探查，別被太醫院的人給瞞過了，我要真正的脈案。”
“好，我會安排人去調查，你且耐心等消息便是。”趙湘君道。
姜菀寧點了點頭，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纏太久，隨即換了個話題：“你可曾將我給你的消息遞給沉舟了？我祖母可還好嗎？”
“你放心吧，我已經將你給的信送到了，老夫人得到消息放心了不少，如今一切安好。”趙湘君說道。
姜菀寧鬆了一口氣，旋即又問道：“你那邊的情形呢，我離京之後，傾城坊的生意這幾日可還順利？”
“一切照舊，你離開之後，我們就按照你的計劃，推出了美顏膏和護膚霜，如今鋪子裏的胭脂水粉供不應求，尤其是新研製出的護膚品，價格雖然不低，但仍是供不應求，而且，咱們店裏出產的東西質量也好，價格偏高些，但依然很搶手，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開分店了。”趙湘君說起這個，頗為激動。
姜菀寧笑眯眯的道：“那就好。”
看着眼前笑靨如花的少女，趙湘君忽然有一瞬間的晃神。
她記憶里初見時的姜菀寧，溫柔賢淑，善良體貼，從未有過像現在這般張狂恣意的模樣。
“你這丫頭，現在是越來越膽大了。”她嘆道。
姜菀寧眨了眨眼睛：“是嗎？”
“是啊。”趙湘君搖了搖頭，“不過，這樣挺好，你現在這樣子倒像是個紈絝，哪裏還有當初的嫻雅溫婉。”
姜菀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伸手握着趙湘君的手臂，撒嬌似得蹭了蹭：“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趙湘君失笑。
“我當然是在誇你，我看你如今，活潑了許多，整個人都鮮活起來了。”
姜菀寧抿唇一笑，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