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怎麼？你還沒忘掉她？

上難得不加班，程楚陽bd的步行街閑逛。商場的櫥窗里已經開始展示秋季新品，有一個很不錯的手提袋，她覬覦許久。

“叮——”手機突然收到了銀行的還貸提醒短訊。程楚陽拿着手機嘆了口氣，無奈把視線從手提袋上挪開。

房貸，是當代青年的緊箍咒。沒戴上的時候，敢摘蟠桃、敢鬧天宮。戴上之後，吃飯變成了化緣、老闆成了佛。

一年多前，程楚陽在南四環敲定了一套三百多萬的二手房，雖然距離公司有點路程，但也已經是她可支付範圍里比較理想的居住環境了。她在偌大的城市裏有了自己棲息的角落，工作也比之前更賣力了。

儘管辛苦，但總歸還是有點小小的滿足感。

然而在距離程楚陽幾百米遠的地方，有一群人在過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晚上七點，正是沖繩酒吧拉開燈紅酒綠序幕的時候。

bd，除了背lv坐地鐵的打工人，也有一群提愛馬仕開跑車的。

白天，大家一樣的光鮮亮麗。入夜後，一部分人在燈火通明的寫字樓里為老闆嘔心瀝血然後坐末班車回到三四十平米的出租房，脫下華美的精英外衣。而有一小撮人，可以自由支配時間，在街角的酒吧里消費幾杯昂貴的酒，一如白天的從容。

邱天朗悶坐在遠離喧囂的沙發上，一言不發地喝酒。

“有心事？”見他一反常態，陪同的好友錢越擔心地問。

邱天朗抿了一口馬提尼，視線在酒吧里來往的人群上飄散，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隨口接道：“沒。”

錢越瞧着他沉默的樣子，不信。

“你最近還跟她有聯繫嗎？”邱天朗冷不丁地發問。

“誰？”錢越疑惑，抬頭看到對方烏黑深邃的眼眸，在酒精和燈光的作用下，點點瑩光綴滿了這雙眼睛。這樣的眼神，讓他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程楚陽嗎？”錢越脫口而出，說完了又自覺失言，小心翼翼地看向邱天朗。

誰知對方輕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錢越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能敷衍道：“好久沒聯繫了。”

邱天朗內心一空，又望向錢越，分明是探尋的意思。

“反正我沒有聯繫，至於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錢越答道，突然他想起了什麼，不懷好意告狀道：“孟帆這小子應該一直跟她有聯繫，我上次看到他們倆還在聊微信。”

“砰——”邱天朗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內心有一股邪火、也有幾分酸澀。

錢越是多麼機靈一個人，立馬看出了他的情緒，趕緊添上一把火：“怎麼？你還沒忘掉她？”

邱天朗沒回答，自顧自地說道：“我上周在a國碰到她了。”

錢越一口酒噴了出來，“什麼？你倆這是什麼緣分？你們發生了什麼嗎？她對你什麼態度？”

當初邱天朗追求程楚陽又被對方拒絕的事情，他們幾個朋友是看在眼裏的。可是被拒絕後邱天朗表現得太過紳士和淡然，大家都以為他只不過是圖個新鮮。誰知道這個人至今念念不忘。

錢越一連串的發問把邱天朗問懵了。

細細想來，兩人雖然在“他鄉遇故知”，可確實是什麼都沒發生。至於“緣分”，或許他們是有的吧，有年少時“意外”的初見，也有多年後“意外”的重逢。

不過，每一次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邱天朗想。

“你們沒有久別重逢破鏡重圓嗎？”錢越大概是在風月場上混得多了，對這些男女情愛的充滿了離奇的想像力。

“你這樣年輕多金還單身的，還有人不識好歹？”

他看了一眼入口，壞笑道：“這不，稀罕你的人來了。”

白然穿了一件黑色的露肩連衣裙，婷婷裊裊地向邱天朗走了過來，沿途收穫了不少艷羨的目光。

“天朗，你出差回來了怎麼都不告訴我？”她輕車熟路地在邱天朗身邊坐下，跟錢越打了個招呼。

邱天朗不着痕迹地往遠處挪了一點位置，與白然隔開。

白然似乎熟悉了對方的疏離，絲毫不在意，笑眯眯地跟服務員要了一杯長島冰茶。

“我爸爸給我安排了天晟的工作，下周一我就要去上班了。”白然說道，語氣里含了點撒嬌的意味，“天朗，你之前不是和天晟有合作嗎，你多告訴我點公司的情況吧。”..

邱天朗在聽到“天晟”兩個字時陡然提起了精神。

錢越看了一眼邱天朗的反應，耐心問白然：“你在什麼部門工作？”

白然道：“運營部呀。”

兩個男人心照不宣地鬆了口氣。

邱天朗看了眼手機，起身要走：“我要回去處理個文件。”

白然不滿：“我怎麼剛來你就走？你是不是在躲我？”

“你早點回去吧，下周好好工作。”邱天朗沒有理會她的情緒，招手讓服務生來買單。

白然突然湊近，輕輕靠在邱天朗的肩膀上，一雙大眼瞬間蓄滿了淚水：“天朗，我回來半年了你一直不理我。”

錢越見狀不妙，趕緊悄無聲息地先溜了。而邱天朗的胳膊被白然的手緊緊拉着，對方賭氣似的說道：“我不讓你走。”

錢越走到酒吧門外后，鬆了一口氣。

自從半年前白然從美國回來后，這樣的戲碼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能見一次。

白然是邱天朗在美國讀書時的學妹，兩人談過一段戀愛，因觀念不合分手。本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誰知這位大小姐從美國追回來，想要重修舊好。

錢越吹着冷風，掏出了根煙，自在地享受片刻安寧。

瞧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微微眯起了雙眼——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自從邱天朗和程楚陽不再聯繫后，錢越再也沒見過程楚陽，以至於他再三打量，也不敢立刻確定前面那個人就是她。

錢越此刻有一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衝動，想要去酒吧里把邱天朗拉出來，他低頭拿出手機，準備給邱天朗發條微信。

“你站在門口乾嘛？”這時邱天朗走了出來，拍了一下錢越的肩膀，見對方毫無反應地盯着某個地方。

他狐疑地順着錢越的視線看過去，瞧見了一個曼妙的身影。

程楚陽的棕色捲髮凌亂地搭在肩頭，巨大的托特包把她的右肩壓塌了一些，看起來有些疲憊。她盯着手機，偶爾抬頭看一眼馬路上的車輛。

邱天朗猜，她又是在邊工作邊等車。

程楚陽還真是加班加點處理工作。本想今晚看個電影、吃頓大餐，悠閑地迎接假期的到來，誰知道工作上又出現了小問題，她只好打個車儘快回家盯着。想着手機剛才收到的還貸短訊，她只能鼓勵自己鉚足了勁繼續加油打工。

突然，像有什麼感應一樣，程楚陽感受到不遠處有幾道視線盯着自己，於是轉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