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的去留就已經被上位者決定了

程楚陽的心一沉。

見到下屬獃滯的模樣，郭旭麗怒氣更甚，把手中的文件甩在了她面前：“這份文件早上七點多發送到了總裁辦，陳總看到了立刻給我打了電話。”

“說說吧。”郭旭麗雙手抱胸，靠在座椅上。

程楚陽知道，這是她發怒的標誌。此刻，程楚陽的腦子裏如同一團漿糊，無數個問題朝她湧來——誰舉報的？怎麼解釋？有什麼後果？旭麗姐會怎麼想？同事們會怎麼想？

她做公關多年來養成的靈敏反應和伶牙俐齒在這時候全部都消失了。

程楚陽顫抖着拿起那一疊資料，裏面有她和邱天朗一起吃飯的照片、有一起牽手散步的照片、還有一封簡短但卻針針見血的舉報信，信里提到了兩人交往的時間和狀況以及觸犯的公司章程。

程楚陽短暫地閉上了眼，嘆了口氣，隨即睜眼開口道：“照片都是真的，我和聚安的邱天朗確實是戀人關係。”

郭旭麗不語，似乎在等着她更多的解釋。

“我們和聚安的合約是在去年末敲定的，那時候我跟邱天朗並沒有關係，我們是在今年十月份才確定戀愛關係。”把自己的個人私隱剖白，這種感覺糟透了。

程楚陽覺得內心有些委屈：“我和邱天朗沒有結婚，不是直系親屬關係，所以公司的‘關係者迴避"制度對於我來說，是不適用的。”

郭旭麗嘆了口氣，她對程楚陽的栽培和重視人盡皆知，她也相信程楚陽的為人：“你們沒有結婚，確實不算關係者。在你來之前，我也想到了這個解釋。”

程楚陽深深地看着她，企圖尋找一絲信任。

“感情生活是員工的個人私隱，做上司的其實無權過問。但是這封舉報文件，發到了總裁辦，引起了管理層的不滿，這才是棘手的地方。”

陳凌對公關部積怨已久，這次的舉報信算是他的一次敲打。

程楚陽小聲地試探：“那以後關於聚安的合作，我都迴避可以嗎？”

郭旭麗皺了皺眉頭，心一橫，決定與程楚陽坦白。

辦公室里陸續來了人，他們或是意氣風發、或是愁眉不展，都在為工作而忙碌着。程楚陽失魂落魄地從郭旭麗的辦公室里走了出來，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郭旭麗與她聊了許多，包括這次舉報的管理層反應、更換的副總監人選。她坦言，自己接受了來自管理層的不少壓力，也一直在積極幫助程楚陽爭取權益，但她勢單力薄，終究還是沒能成功。

郭旭麗問程楚陽，要不要嘗試換一個領域、換一個地方。

她點到為止，程楚陽不是不明白。

電腦桌面上有着一張便簽紙，上面寫着今日的待辦工作，程楚陽已經毫無心情再去一項項完成了。

到底是誰舉報的？

其實郭旭麗和她都有了答案，她還記得郭旭麗說：“有時候普通人拼盡全力跑到終點，發現第一名早就被出生在終點的人拿走了。”

程楚陽想讓自己不去懷疑白然，但她做不到這麼寬容。

“楚陽，早上好啊。”白然今天慣例遲到了半個小時，見到程楚陽笑容燦爛地打了個招呼。

程楚陽沒有像以往那樣給她回應，而是面無表情地問她：“你知道和我邱天朗的關係了吧。”

白然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狀似委屈地說道：“怎麼，你是來炫耀的嗎？”

程楚陽冷笑了一聲，她沒有證據說這份舉報信是誰寫的，所以無法直接開口質問。

“沒有，問一下而已。”程楚陽攤了攤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波瀾不驚，淡定地坐回了座位。

白然卻不依不饒：“你早就知道了我是天朗的初戀女友了吧，為什麼這麼久你都能當沒事兒一樣。”

程楚陽懶得理會她的挑釁，比起情敵較量，她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工作被攪和得一團糟。一個小時前，她還帶着美好的心情，帶着滿滿的幹勁，在這片領域上耕耘，而現在卻告訴她，她要離開自己打拚多年的疆土。

她知道自己不該埋怨邱天朗，畢竟他什麼也沒做錯，也是自己選擇了這段愛情。這份舉報信只不過是一個導火索，這背後有的是管理層派系的鬥爭、也有為特權者讓路。

也許是在更早之前，她的去留就已經被上位者決定了，今天只是通知的時間而已。

郭旭麗本不想讓程楚陽直接離開，她權衡再三，還是把她推薦去了產品供應部。這是獨立於天晟集團總部的一個部門，辦公地點在郊區，主要負責產品的生產和物流。

產品供應部的總監是郭旭麗的大學好友，為人正派，很樂意接受程楚陽這樣的人才，且這個部門天高皇帝遠，不涉及總部集團紛爭，倒是個安全的去處。

程楚陽表示自己無法立刻決定，需要仔細思考再給答覆。.

一整天，程楚陽翻看了自己工作至今所有的文件存檔，第一篇完成的新聞稿、第一個獨立負責的品牌項目、第一份輿情報告、第一份述職報告……這六年來的日日夜夜都在她的眼前走過。

她還是堅持把今天的待辦工作都完滿地完成了，然後平靜地關上電腦，去赴自己的生日宴。

邱天朗早早地就來到了天晟的樓下，等程楚陽上車后，他從後座捧出了一束潔白無瑕的百合花。

“生日快樂，我的小太陽。”他把所有的溫柔都捧在手裏，送給了喜歡的姑娘。

程楚陽接下了花，第一次主動親了他的臉頰：“謝謝。”

邱天朗早就在公寓裏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我們兩個人，吃得完嗎？”程楚陽詫異，邱天朗把她的羽絨服掛好，從背後擁住她，“吃不完就放冰箱。”

程楚陽輕笑：“你倒是勤儉持家。”邱天朗在她面前，跟“總裁”的形象完全不沾邊，節約、孩子氣、直男思維，讓她時常忘記了這個人的身份，直到今天郭旭麗提及，她才意識到對方也是名噪一時的人物。

她甩了甩頭，把工作上的事情都拋開，想要好好享受這個由愛人精心準備的夜晚。

突然，有什麼冰涼的東西碰到了脖子，她條件反射地一跳。邱天朗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低聲說道：“別動。”

她低頭一看，是條鉑金項鏈，掛着一個日月星辰的鑽石吊墜。

“我挑項鏈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有意思的事兒。你的名字裏有一個陽，我的名字裏有一個月，正好這個項鏈就出現了。”邱天朗解釋道。

程楚陽把玩了一會兒，也覺得很有趣。

兩人吃完飯後，邱天朗讓她穿上外套，他們要一起去個地方。

車漸漸開出了市區，程楚陽好奇道：“我們要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