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心無膽 暖玉溫香

「小龍女」言罷，真箇順勢躺倒蓮台之中，檀口輕啟，玉足微搖，一副玉體橫陳，任君採擷的模樣。

這下輪到悟空躊躇了，心動歸心動，但到底沒有膽量真箇做過一場。

悟空想起臨別時，師父對自己說的話：你說出半個字來，我就知之，把你這猢猻剝皮銼骨，將神魂貶在九幽之處，教你萬劫不得翻身。

悟空搖搖猴頭，心中一陣發冷，眼前這位比師父還狠，師父貶自己神魂去九幽，眼前這位夠嗆得把自己送到第十八層去。

悟空心一橫，算了，慫了算了。在南海觀音這裏吃了癟不丟人。金窩銀窩不如自己家的狗窩，我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趕緊回花果山才是正道。

「上仙還在等什麼？不是要奴家以身作當嗎？怎麼事到臨頭反而畏縮不前？」

「算了算了，在下也未經人事，怕是不能盡心事奉仙子，不勝惶恐之至。待菩薩歸來，勞仙子告訴一聲便好。」悟空一邊連連擺手，一邊看向旁邊竹林，準備順些仙竹回去，也算沒空手白跑一趟。

「小龍女」卻不打算放過悟空：

「上仙也未經人事？那豈不正好，奴與上仙共同探討摸索，一起在蓮台中做過秘事，將來才更好同流合污不是。」

悟空聞言一震，倒是把最後一句話聽到心裏去了，‘將來才更好同流合污"？

這話真是一語雙關，意蘊悠長。西天取經肯定是逃不掉的。取經的情節，自己可是跟作弊一樣提前知道了：如來和六耳獼猴不清不楚，疑似想做掉自己。彌勒佛祖更過分，直接想把取經人統統換掉。

放眼整個佛教之中，能達到佛祖這個級別，有大法力，大智慧，也有意願跟自己同流合污的，好像也就眼前這一位了吧。

想到這裏，悟空不敢再隨意應答，字斟句酌一番，方才拱手作揖，正色回道：「蒙仙子不棄，言傳身教，賜以正道，他日有得用處，願為仙子牛馬走。」

「只是悟空離家日久，思鄉情切，今日就此別過了，他日略備薄禮，再來拜望仙子」

「小龍女」聞言，心中歡喜，站起身來，搖搖地走到悟空身前，嗔道：「你這猴子，有心無膽，但奴家前面既應了你，便給你些當頭吧。」

言罷，輕張雙臂，將身子投入了悟空懷中。

悟空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可憐自己天生石猴，虛度數百春秋，今日方知暖玉溫香為何物。

於是情不自禁，雙臂環住眼前的仙子，將頭枕住玉人香肩，深深擁抱了盞茶的功夫，方才依依不捨地放開。

再細看眼前佳人半晌，深深嘆了口氣，忽而福至心靈，信口便道出一句至理之言：「最是難捨溫柔鄉。」

「小龍女」則在蓮池邊的石桌上斟了一杯仙釀，玉手纖纖，捧至悟空面前，「上仙請飲了這一杯。」

悟空接過酒杯，不禁也促狹起來：「俗語道：事後一杯酒，賽過活神仙。仙子妙人，真我之知己也，還請仙子與我交杯共飲。」

「小龍女」聞言，果然給自己也斟上一杯，與悟空手中酒杯輕輕一碰，然後與悟空交杯飲盡。

「小龍女」與悟空相視一笑，再輕輕碰一下空杯，一齊從口中蹦出四個字：「同流合污」。

酒逢知己千杯少，於是「小龍女」拉了悟空在石桌旁坐了，復又談笑暢飲一番，直到天色將晚，日已西斜，悟空再次告辭。

「有酒不可無詩，且請上仙吟詩一首，若是應景，奴家便放上仙離去。」

「果真宴無好宴，喝個酒還得作詩。我也不通文墨，就作個打油詩吧，詩名：美猴王夏日晚晴處行樂詩。」

悟空醉意朦朧，信口念道：

佳人風姿世無雙，縴手玉樽交杯飲，

何時仙境遇故知，猴王夏日晚晴處。

「小龍女」掩嘴輕笑道：「你這猴頭，可是醉了，明日還能記得這些渾話不能？」

「不敢，不敢，明日擺席置酒，靜候仙子芳駕。」

片刻之後，悟空便已回到了花果山，水簾洞。與眾猴相見敘談，眾猴且泣且訴，道盡二十年來的辛酸苦楚，並請悟空帶領眾猴驅逐混世魔王，奪回花果山家業。

悟空在觀音處喝的盡興，如今仙酒後勁已經上來，只想躺到床上美美睡上一覺。便道：你等小心防備着，明日我請了幫手，便去降伏那怪。

說罷揮退眾猴，飄飄搖搖回到自己居室之中。一頭躺倒在石炕之上，再也不想有動彈一絲一毫。雖然自己已修得長生仙體，擁有高深法力，但着實感覺累得夠嗆。

今天實在是太耗精神了，上午還在三星洞和菩提祖師討價還價，苦苦索要法寶。下午又和觀音虛與委蛇，相互試探，鬥智斗勇。晚上又要聽眾猴訴苦，喧喧嚷嚷，鬧的自己腦殼生疼。

若非自己預知了未來，以自己嫉惡如仇的性情，今晚就得去滅了魔王，救回被擄去的猴子猴孫。但現在自己改了主意，不僅要看顧眼前，還要為眾猴作長遠打算。不然等大鬧天宮時，眾猴如何保全。

所以人得會來事兒，才能立得住。讓魔王再囂張幾天，讓猴子猴孫再委屈幾日，等觀音來時，再見機行事，為眾猴謀些好處。觀音這人，西遊記里寫的清清楚楚，啥都好，就是好面子，喜賣弄。

俗話說：老小孩兒，老小孩兒，越老越像小孩兒。這觀音大士活脫脫就是個頑皮小孩兒，而且還是個小女孩兒，必須得捧着，得哄着。

悟空重重嘆口氣，話又說回來，天上地下，這些絕世大能，好像也沒有那麼高不可攀。最重要的是，自己好像對他們非常重要。自己好像跟誰都能攀得上關係。

菩提祖師，看似被動，實則主動地向自己傳授高深法門。

太上老君，看似無意，實則有意地讓自己偷吃他辛辛苦苦煉製的仙丹。

玉帝老兒，輕輕鬆鬆就給了自己齊天大聖的封號。看似迫於無奈，實則半推半就。

別跟我說齊天大聖是虛職。天下妖精千千萬，高手大能多如狗，你看還有誰被玉帝赦封如此高的虛職。說句玉帝厚愛不過分吧。..

再說如來佛祖就更過分了，最後還給了自己成佛名額，導致自己排名都跑觀音前面去了。

最後得出結論：自已奇貨可居。

但把自己賣與哪一家，就值得說道說道了。

這混亂的世道，哪裏有什麼好神仙，說到底都是一群妖魔鬼怪。

自己師父菩提祖師是個膽小鬼，藏頭露尾，自己都提前知道西遊記了，都還不能確定祖師到底是哪路大神仙。

自己便宜師父唐三藏是個愛哭鬼，整天哭哭啼啼，一有危難，便嚇得腿軟，就會個破緊箍咒，自己還得給他下跪磕頭。

自己的好師弟豬八戒，我也不知道該劃分到懶鬼里還是劃分到色鬼里，但我知道，別人帶藝投胎就算過分了，咱這天蓬元帥投胎，連神兵九齒釘鈀都帶着，要說這裏面沒有鬼，那可真是見了鬼了。

佛門領袖，如來佛祖，是個小機靈鬼，又是打賭翻手心，又是真假美猴王，你是專業耍猴的嗎你是！

天庭之主，玉皇大帝是個大頭鬼，一腦門壞心思，讓自己一隻猴子去看守蟠桃園，最後當冤大頭。真是缺德還帶冒煙的。

自己頂頭上司，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南無觀世音菩薩，是個促狹鬼，不是整天跟自己賣弄她那些個甚深大法力，就是在弄鬼捉弄自己。耍猴耍的比如來還順溜兒。

這都是造了什麼孽，對於自己的未來，就只能概括成一句話：

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悟空在挨揍。

「娘的」，酒氣上涌的悟空，用力一拍自己的大石炕，開始罵將起來：「我讓你們秀，都挺得意是吧，來，那我也給你們秀一個，讓你們長長見識。」

「如來啊如來，你不是想給我搞個真假美猴王嗎」

「好啊，在你給我搞真假美猴王之前，我就已經先給你搞好真假齊天大聖了。」

「你就等着山下壓個假的吧。」

「要問我用什麼騙過你？」

悟空運起法力，念動口訣，一朵白蓮出現在自己手掌之中。

「就是這個：菩提所賜，空間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