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皇子軒轅夜

三皇子府。

這是皇帝半年前賞賜給三皇子軒轅夜作為府邸的。三皇子並未封王封爵，只是被皇帝准許獨立開府。大臣們都不知道皇帝對三皇子的態度到底是什麼，都還在觀望着。

拿着手中的戰報，三皇子斜斜地坐在雕花大椅上，眼睛微閉，氣壓很低。

下首的人站了有一刻鐘了，三皇子拿到戰報后什麼都沒有說，就那樣閉目養神，也不知道這位大爺有什麼吩咐。

突然，三皇子睜開了眼睛。

三皇子長了一雙好看的瑞鳳眼，帶着三分邪氣，七分銳氣。突然睜開眼睛的時候，好像有寒光從中射了出來一樣，有些攝人心魄。

下首的人低下了頭，不敢與三皇子對視。

“蘇錦瑞及時趕到，卻還是差點丟了冀城。某些人的手似乎伸得太長了。”三皇子晃了晃手中的戰報，斜靠的動作沒變，如果忽略他睜開眼時一閃而逝的精芒，這一副樣子，怎麼看怎麼紈絝。

下首的人不敢懈怠，立即回答說：“主人英明。有些蛀蟲不除不快。”

軒轅夜無所謂地聳聳肩，心想，這天下又不是我的，要不是那些人危害到我要保護的人，我才不管那些呢。只是這些話別人是沒辦法聽到的。

“吩咐下去，只打聽消息、收集證據，其他的別做。有蘇錦瑞呢，別讓他閑着。”軒轅夜懶懶地吩咐。

下首的人稱是，然後退了出去。

侍衛藍城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樣。有人離開也沒有錯眼。

三皇子府似乎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軒轅夜輕輕地說了一句：“還有七天。”

餘下的話都被他藏進了心裏，沒有任何人能夠窺伺。

皇帝才對大將軍府表示了關切，大將軍府就進了賊人，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應該引起京兆府的高度重視。於是，京兆府尹親自帶着人去大將軍府。但是他想像的悲涼景象和叫冤聲都沒有出現，出現在他面前的仍然是那個井井有條的大將軍府。

在周雲衣的示意下，徐氏並未被驚動，周雲衣帶着莫七與京兆府尹陳康德見了面。

當看見大將軍府後院整整齊齊地擺放着的十二具屍體時，陳康德難掩眼中的驚訝。

這十二人雖然都身穿黑衣，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是一般的賊人，而大將軍府居然說擊殺就擊殺，且看手法竟然毫不拖泥帶水。大將軍府這些人的戰鬥力也可見一斑。

之前他與所有人都一樣，覺得大將軍戰死，這府中的孤兒寡母就沒有着落了，但是現在看來，還是他們這些人太武斷了。

“不知道大將軍府中可有查到這些賊人的身份？”陳康德一邊看着京兆府的官差清理屍體，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周雲衣。

周雲衣無奈地搖搖頭：“不瞞大人。府中近來事情繁多，如大人所見，府中之人都是些殘兵和家眷，我們除了自保，再無能力做其他。”

周雲衣知道陳康德能在京兆府尹的位置上穩穩地坐着，是因為其本身從當今皇帝是皇子時就一直是他的擁躉，做了京兆府尹，自然更是一心一意為當今皇帝服務，除了明面上的，陳康德與皇帝應該有暗中聯繫的渠道。這對周雲衣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

她知道自己的話一定會十地傳到皇帝的耳中。

而她要表達的，也僅僅是，大將軍府中，除了這些老弱婦孺就真的沒有其他了。

“周小姐放心，此事本官會認真查探的。”

“謝謝陳大人。”

“只是周小姐是否想過以後如何安置這些人呢？”陳康德問。

周雲衣眉心一跳，這個問題，她上一世就想過。為避免被誣陷豢養私兵，她已經有了一個比較好的辦法。只是現在還不行，父親的遺體還未回京。

“謝謝陳大人關心，此事我已經想好。雖然府中下人們都是些殘兵及家眷，但是大多年紀大了，在府上已經不太合適。”周雲衣很是陳懇地說。

陳康德點點頭，說：“相信周小姐會安置好的。”

周雲衣領了陳康德這個請。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卻是在提醒自己。若是自己不是經歷過一次，還真的不懂陳康德為什麼會突然關心起大將軍府中這些殘兵。

送走陳康德，大將軍府再一次忙碌了起來。距離大將軍遺體回京的時間越來越近，他們要好好準備喪事了。

而在陳康德離開之後，大將軍府中發生的事情就被寫成摺子出現在了當今皇帝建新帝的桌案上。

天色逐漸暗下來，大太監福東在桌案前用剪刀把燈芯減了一下，火光暗了一下就又亮了起來。

建新帝看完陳康德的奏報，眼裏透露出玩味：“福東，你說大將軍府是否有禍心？”

福東嚇了一跳，立即退到一邊，說：“皇上，奴才不知。”

看了福東一眼，建新帝並未說什麼，而是把摺子放到了一邊。

在他看來，大將軍是一個忠勇的人，且還是一個多情的人。這些年來，他不知道賜了多少次女人，都被其用各種各樣的借口搪塞過去。最開始的時候他也是生氣了的，還故意讓周進元去剿了一年匪，讓他與剛生孩子不久的妻子分開。只是時間一久，次數一多，好像就不生氣了，最多只是用賜女人這件事情來給周進元添堵，讓他的日子過得不那麼愜意。

周進元的死，是他沒有想到的。他想過周進元會被陷害，這個朝堂的水本來就是渾濁的，他想最多不過是丟官，但是他最終還是會起用他的。沒想到周進元會戰死。只是這一死，邊關就有些棘手了。

“三皇子在做什麼？”話音一轉，建新帝就開始問起三皇子軒轅夜了。

福東立即躬身說：“回皇上的話。據宮外人傳來的消息，三皇子自從開府之後，就在府中養了三條惡犬，每天都在府中訓練。”

“這傻兒子最近怎麼了？之前文文弱弱的，這一開府，就像放飛的鳥似的。”建新帝奇怪地說了一句。

福東低着頭，不敢對皇子有任何的評論。

當今建新帝最不喜歡宮裏人妄議皇子，是好是壞只能他自己說了算。

福東深刻地記得有一次他跟着建新帝路過後花園，聽見當時正得寵的祥嬪娘娘說大皇子身有殘疾、不堪大任，建新帝一怒之下，杖斃了祥嬪。後來祥嬪的父親為女兒喊冤，直接被發配到了南島，現在都在跟南島的海風作鬥爭呢。

建新帝是一個奇怪的人，實際上他對後宮和前朝都不是一個嚴苛的帝王，很多事情他只要覺得過得去，就不會深究。但是只在自己的皇子這一件事情上，不准許任何人說三道四。

只是這世上的人都是很奇怪的，你越是不準和越是禁止的東西，人們就越是好奇，越是好奇就越是會觸犯。

福東覺得自己想要在這皇宮生存下去，最好是謹記皇帝的喜好。

“福東，你帶話給京畿衛，讓他們調撥一些人去三皇子府。堂堂皇子府，護衛還要靠狗，像話嗎？”建新帝吩咐完，揮了揮手，讓福東下去了。

御書房中就只剩下建新帝一人，不知道想到什麼，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福東在門外正安排手下的小太監做事情，就聽見了建新帝的笑聲，打了個寒顫。不知道皇上想到了什麼，總之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小太監好奇地看着緊閉的大門，福東伸手敲了一下小太監的頭，冷着聲音說：“不該看的別看，小心小命。”

小太監立即低下了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快去吧！”福東無奈地說了一句。

小太監立即離開了。

福東轉頭看了一眼房門，轉過頭來看向了三皇子府的方向。哎，老了，皇上皇子都讓人猜不透。

有皇上的口諭，很快京畿衛中就選出了二十個身手矯健的人，在小太監的帶領下，去了三皇子府。

而此時的三皇子，正揪着一直黑色大狼狗的耳朵說話，說完話之後，放開大狼狗，只見大狼狗瘋狂地飛奔到前面穿着寶藍色衣服的稻草人身上，張開血盆大口，瞬間撕咬起來。

他的確體弱，從小他就知道他體內有些東西不是他自己的，他就好像一個容器一樣。但是那些東西很安靜，從來沒在自己的體內做過亂，除了讓自己虛弱以外。不過這樣挺好的，不然也不會與她結識。

隨着大將軍遺體即將達到京城的消息傳開，京中的百姓開始自發地準備香燭，只為祭奠他們岳國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