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頂級評價
“大人,求您給卑職和五千蘇州衛軍做主,這位白王爺不分青紅皂白,屠殺了我蘇州近百名官軍啊……”
“卑職明明傳了急信過來,卻沒想到這一位根本不聽卑職解釋,舉起屠刀便殺。”
白芨坐在三張主位正中間,反覆打量着那個唱作俱佳的白胖子,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一點都不在乎對方控訴的人是自己,只覺得無比好笑。
當然,白爺在此鄭重申明,不會用有色眼鏡去看待豐腴群體,畢竟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不可一概而論。
不過當兵都能當出一身肥膘,這和那些職業球員只長一塊腹肌有什麼區別?說出去都讓人笑話,她不笑一笑簡直對不起那些死去的糧食和肉食。
也不知道蘇州方面到底是沒人了,還是這位朱指揮使天賦異稟在短時間內吃胖的,這樣的領軍人物來告狀,光從形象上面看,打官司註定吃虧。
反觀淮南那邊的陸指揮使可就聰明多了,自進屋以後一言不發,頭就沒有離開過地面,擺出了該有的請罪態度。
“大人,卑職來之前,本想求助於五軍都護府,但得知您成為了兵部尚書,心中高興不已,冤屈總算有地方可以陳述了。”
新任兵部尚書韓大柱,看到這人還在不停賣蠢,氣得心肝都疼了,身邊的兩位都是老狐狸級別的,屬下越蠢丟的是自己的面子。
如果此地以他為尊那還好說,大家多少會留下幾分情面,可偏偏裏面有一個超品親王,事實上的封國君主。
在人家面前耍寶,玩冠冕堂皇扣罪名那一套,可真有你的。
“噗嗤……”白芨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能力,或者說一點沒看得起對方,當場笑噴。
她這正大光明的動作,自然引得旁人注視,就連全程低着頭的淮南衛指揮使陸添,都抖了抖身子。
“咳,你們繼續,本王就是想到了一個笑話。”
在韓大人漆黑的臉色之下,向來很有分寸的曹大人也一反常態,跟着笑出了聲。
“哈哈……咳咳,人老了,反應慢了些。王爺早上給下官說起幾件趣事,我這才想起好笑之處。韓大人,別管我們,你繼續。”
韓尚書深深吸了一口氣,差點一腳踹死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他娘的是純傻子吧,吃裏扒外就算了,還鬧到外人面前?
去你娘的五軍都督府,你去找他們給你擦屁股啊!
呼。
隔了好久,韓大人都沒找到合適的話語起頭,想着想着不禁也笑了。
三位大佬接連發笑,讓屋內的氣氛變得很是不同。兩位鎮衛指揮使,一個仗着關係深厚還在有恃無恐,一個得到白芨私下讓人發過去的消息,只能在心裏求對方高抬貴手。
衛軍戰力差、名聲爛是事實,但也要看跟誰比不是?
有了同行的襯托,陸添突然覺得自己生還的可能很大,尤其是在同夥抬出‘五軍都督府’這個牌子的時候,原本三分活命的希望瞬間變成了七分。
五軍都督府是一個軍方衙門,早年如日中天權勢極大,分為中、左、右、前、后五個都督府,合稱五軍都督府。
這個衙門職能與兵部重合,節制天下所有軍馬。但如今的地位和衛所很像,完全被兵部壓得翻不了身,只有管理軍籍這一個權力,早已今非昔比。
韓大人是兵部尚書,看到屬下暗中和五軍都督府有往來,還用這個來拉關係,會怎麼想?
陸添一開始想到這裏便忍不住抖了一下,好在大家的目光都被女王吸引走了,沒人注意。他極力剋制住內心的激動,不斷在腦海中給同夥祈禱,希望他能繼續犯蠢。
面前跪着兩人,韓尚書看到淮南衛指揮使的樣子,心裏稍稍好受了些,總歸不是所有人都蠢。
有了對比,他看另外一人就更不順眼了,語氣中都帶着冰碴子。
“今日真是開眼。朱潛亮,你寫給王爺的信本官看了,且不說你的言辭是否妥當,來,你告訴本官,三個總旗的兵力,到青山幹什麼來了?”
對此,蘇州方面早就做好了準備,只見朱指揮使不慌不忙地從袖子裏拿出一張公文,回道:“大人容稟,這是蘇州知府衙門開出的放行文書,只因情急,卑職怕賊人脫逃,因而讓麾下先行。”
“那你說說,何事如此急迫?”
如果說剛才的韓大人是九分暴怒,那在接過公文之後,則變成了十二分,憤怒到整個人都開始平和了。
不為別的,而是這張公文箋上的大印,真是出自蘇州知府衙門。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他不但作為兵部尚書要負衛所私自出兵的領導責任,在總督的位置上依舊失職,丟人都是雙份的。
但有一點還好,江淮地方官吏出了問題,曹大人同樣要背鍋。
帶着這個詭秘且陰暗的心思,韓大人往旁邊看去,想求得一絲安慰。
然而,他卻看到那兩人竟堂而皇之地竊竊私語,好得跟爺倆似的,差點沒氣吐血。
到底有什麼好笑的,你們不昨天才認識嗎?
在這片刻時間內,朱指揮使已經想好了措辭,大聲說道:“大人,蘇州知府衙門探得消息,境內犯下數起大案的巨寇往青山方向逃竄,廖知府不得已才向衛所求援,卑職因此才會出動兵力。”
說完,他嫌火不夠大,一口氣把事先定好的甩鍋計劃,全部說了出來。
青山縣的章家是聚集窩藏一眾盜匪的主謀,因其特殊的衛所背景,蘇州衛才會和淮南衛合作,共同出兵派出三百多人清理門戶,緝拿這上百人的賊寇團伙。
朱指揮使相信,淮南衛肯定會站在自己這邊,用章家做替罪羊是最簡單的脫罪辦法,只要事出有因,有人能扛下私自出兵的罪責,其他的都好說。
這是棄車保帥、大事化小的常規手段,換成任何一個不想把事情鬧大的兵部尚書都可能會考慮。
還能以此為條件,去挾制殺了眾多衛軍的白芨出面作證,事後互不追究,對大家都有好處。
如果沒有貢品事件參雜其中,沒有某人的強勢手段,私下被處決的衛軍最終只能是死於剿匪的戰鬥。
慣用的伎倆只在正常的時候有用,但現在這裏坐着個不正常的白芨,任你千般巧言,我自一力破之。
知道了對方的打算,她頓時覺得有些膩了,不想再聽這人胡說八道。
“你們衛軍的事,本王不去參與,只想知道,我的東西呢?”
軍政不是一套體系,勛貴和兩邊的差別就更大了,因此朱指揮使並不怕沒有實權的藩王。
離開了封地,叫一聲王爺那都是客氣。
“王爺說笑了,空口白牙就讓本將拿出貢品,朱某可沒那個本事。”
白芨剛露出一絲笑意,就看到了門口急急而來的耿將軍,想進又有些猶豫。
她示意讓對方近前來,附耳過去,“王爺,有一個僕婦交代,蘇州那邊……”
韓大人想儘快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鬧劇,不如上刑更快,就準備同兩人通個氣。
可是他才扭過頭,卻見身邊王爺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而更為驚人的還在後面,原本立在一旁被當做裝飾的長刀也被她握在了手上。
“本王再問一句,東西呢?”
這事朱指揮使只能咬死不承認,否則前功盡棄。
“王爺,你就算看我們蘇州衛不順眼,也不必……”
“呲啦!”
一陣極快的刀光閃過眾人的眼眸,隨後他們就看到略有得色的朱潛亮像被人掐住脖子,猛然斷了話語,胸前的衣襟被直直破開,露出裏面不堪入目的光景。
“你以為區區一個四品知府,外加一個五軍都督府,本王會怕嗎?用這種方式巧言搪塞,妄圖移花接木堵住悠悠眾口,你們怕不是活在夢裏?不交出貢品,死!”
白芨執刀而立,刀尖一點點往上,對準了那張寬大的臉。
這大概是朱指揮使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刀鋒着鼻尖而過,帶起的風勢颳得臉生疼,讓人睜不開眼睛。
“本,本將……”
“閉嘴。”
韓尚書之前還在想是誰打服了淮南的猛虎,現在彷彿一切都有了答案,從一眾親衛沒有驚訝的臉上就知道,王爺的本事比傳聞中還要高得多。
“王爺,是下官的不是,不該不知輕重把貢品的事情放在一旁,去關心衛軍離境這等小事。”
一個有手段的王爺,和一個有手段且無比能打的王爺,後者更令人害怕。
給對方一支軍隊,那將是極為恐怖的存在,就算天下大亂,反倒是對方的機會。
聽到這話,白芨看了眾人一眼,緩緩收起黑刀,“本王乏了。”
她只說了四個字,然後徑直向門口移動,路過癱在地上的某個身影時,站住了腳步。
“韓大人,本王不管你用何種方式追回貢品,只要東西完整無缺,一切好說。但這個人,本王要拿他點天燈,還有,這不是商量。”
當悅耳的嗓音說出如此恐怖的話語,又配上無比強勢的態度時,震得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只有剛才和白芨有說有笑的曹御史,勉強保留幾分心神,回憶着王爺的一切事迹,與今天親眼所見進行對比,心中一片茫然。
文能安邦定國,解廣大黎民之困;武若游龍神姿,護江山社稷之危。
此女,國士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