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風水問題
嘴上說著不給那些吵死人的傢伙吃飯,某人最後還是下令清空了山寨所有存糧,在邁入寒冬的第一個夜晚,讓站崗值守的軍士,喝上了一碗熱氣騰騰的乾菜湯。
經過兩天的實地勘察,原本只有些許線條、幾個符號的輿圖詳細了不少,河口、隘口、山谷等險要之處,被一一註明。
白芨放下空碗,提筆在淺灘的位置畫了圈,並在旁邊寫下了四個大字,青山集運。
這一處正是河流的分岔口,往東去,支流直達淮東,而偏西北方的另一條支流則與寧水連通,是控制水道的要地。
重要的是,這裏離小蓮山很近,只有不到兩刻鐘的腳程,全速奔襲的話都不要一刻鐘,出現突髮狀況,營寨可以第一時間馳援。
“王爺,您已經定好地方了?”
趙將軍伸頭看了一眼,隨即快速站好,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在自己人面前,白芨就沒必要端着了,直接噎了回去,“那你們以為,我為何會在江川身上下功夫?”
屬下有危機感對上位者來說是好事,有競爭才會有進步,但現在還不到那個時候,手下的將軍總共就這麼兩三個。
“您準備把江川放在營寨?”
耿將軍吃了一驚,王爺的想法和打算未免太快了。
“嗯,不過這些都是以後的事。”白芨捲起特製的紙張,終結了有關小蓮山的話題,轉頭問道,“村裡怎麼樣?”
“一切都好。”
這是兩人來此的主要目的,說了大致情況以後,耿將軍又從袖口掏出了一張不大的紙條,“王爺,這是許大人給您的,說是涉及到貢品。”
今天一大早,白芨給負責燒琉璃的白德財發去了對貢品的大致要求,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有了對策。
她攤開紙條,看到了那帶着許先生獨特風骨的字體。
【納毓秀靈氣,護大興山河,南洋潛游龍,刀兵匿真身。】
兩位將軍在一旁看清了紙條上的內容,發現也就認得字,根本不知道這代表什麼。
可他們都有了走其他路子的打算,知道像許大人這樣的人物和王爺交流,都是有深意的,因此都在心底慢慢揣摩着這幾句沒頭沒腦的話。
白芨舉着紙條,嘴角越揚越高,眼睛閃閃發光,關於貢品的念頭瞬間通達。
姜還是老的辣啊,這一出手就知道肚子裏有沒有真貨。
拋開是不是封建迷信不談,氣運和龍脈的說法流傳已久,各大王朝的皇室和廣大的普通百姓,或多或少都會信一些。
而在現代,經過各類小說的加工,更是為這種論調蒙上了神秘的面紗。
天下龍脈出崑崙,崑崙神山是萬山之祖,神州大地各處的龍脈都能在那裏找到對應的源頭。
但除此之外,海底也是有龍脈的,且不被大眾視為崑崙支脈,所以許先生才用了游龍的說法。
山河一氣圖,繪大興全境國土山河,納天地靈氣以昌國運,若是有額外的龍氣加成,那個效果……
刀兵匿真身,許先生果然老道,連這種理由都能想出來。
天地之物有靈,不喜兵戈血氣,因而見之則匿,不現真身,唯有商船掩護,避其耳目。
白芨將紙條靠近燭火,看着它一點點被火苗吞噬,心裏不服都不行,讀書人的手段真是不可小覷。
短短二十個字,道盡貢品的神奇和作用,將重要性無限抬高,還順便解釋了貢品為什麼要南下。
媽耶,這玩意要是真燒出來了,不會被宋大爺往皇陵裏面放吧?
神神鬼鬼的事,白芨不敢全信,但也不敢不信,要不自己的經歷都沒法說了。
“王爺,這是?”
看到她的動作,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的老將,只能厚着臉皮求教。
解釋完裏面的門道,白芨下了嚴令,“貢品山河一氣圖被劫,本王不知歹人真正的心思,若是專程為國運而來,其心可誅。向蘇州發信,督促他們儘快回消息。”
兩位將軍對視了一眼,鄭重行禮,“是。”
他們心中清楚,從今日開始,貢品有了名字,有了正式的出處和作用,國之重器,誰碰誰死。
一塊湖底石雕都能讓皇帝振奮不已,那王爺要把這件東西送上去,能不能換個一字並肩王噹噹?
性情謹慎的耿將軍當場走神,思緒越飄越遠,彷彿已經看見了王爺與帝王並肩而立的場景。
爵位之中,王爵自然是最高的,但同為王爺,地位卻可以相差很大。
賜封王爵起源於分封,周天子分封上百諸侯鎮守各方,共同維持統治的安穩。
自秦一統天下,有了皇帝獨尊的概念后,後繼的諸多王朝,封王都以周時各諸侯國的名字命名,如秦王、韓王、趙王。
而這種封號也是有潛規則的,諸侯的實力越強,對應封號的王爺越尊貴,某種程度上代表了他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如果某位皇子以春秋五霸、戰國七雄的稱號封王,名次越靠前,那麼他繼承大統的可能性就會大大提高,能吸引不少文臣武將上車。
通常,正統王朝的皇帝,開國之君的皇子幾乎都有大功,所以封號只代表長幼和功勞。
後面的帝王,只要腦袋不發昏,很少會去給沒有立下大功的皇子,賜封‘秦、晉’這樣有明顯暗示意味的王爵。
這兩個封號一文一武,地位最為尊貴,一旦給出,就是立儲的信號。
異姓王不在上述規則內,多是按照功勞或者特殊的用意來給封號,比如白芨的‘大小姐’,以及定北王、平南王等等。
耿將軍並不是在做夢,他出身皇帝近衛親軍,很清楚皇室需要的是什麼。
要是自家王爺能得到單字封號,朝中再無人可以輕視,天下武將都將以王爺為尊,一如當年的定北軍老王爺。
“王爺,末將跟同和會安排好親衛們的口風,但是海州那邊是不是也要做相應的準備?”
老趙沒有耿將軍想得那麼遠,在暗示對方几次都得不到回應之後,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白芨注意到了兩人不同的反應,點頭表示同意,“嗯,你讓留在村裏的子鼠傳信過去,命熊將軍時不時出去巡海,盡量走得遠一些,做出尋找東西的樣子。”
“哦,末將懂了。”
有了前面王爺給的提示,趙將軍已經搞懂了裏面的彎彎繞繞,只覺得這讀書人的心眼子真是多,而且還很好用,自己也要多讀點書才行。
帶着這樣的打算,他一把拖着還在神遊的同伴出了小屋。
“同和老弟,你在想什麼,和沒了魂一樣。”
才反應過來身處何地的耿將軍,此時也顧不得在王爺面前失禮的事,急忙湊到對方耳邊小聲嘀咕着什麼。
“這,你說的是真的?”
老將軍在看到他鄭重的臉色后,神情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身為定北軍的老人,他除了跟親衛一樣很尊重王爺,心底還有一絲對晚輩的期待。
若是小姐以後和老王爺一樣,那真是薛家在天有靈。
“老弟,你說吧,我們能幹什麼?”
站在窗前遠眺的白芨,並不清楚遠處竊竊私語的兩人在商量什麼,只是臉上的表情怎麼看怎麼不正經。
這山裏的風水肯定有問題,好好的人全給學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