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穿梭後遺症

聽說維里倫與伍丁已帶軍出征，李非微微一驚，轉頭問林海道：「林兄，東西闍婆開戰，對我們前去尋找黑珍珠可有影響？」

林海笑道：「主公放心，黑珍珠的消息是我從滿都拉人那裏聽到的，我們此次要去的其實是滿都拉島，不過中間需要先到東闍婆的重迦羅港一趟才行，東西闍婆開戰，料來不會妨礙到我們。」

「滿都拉……重迦羅……」李非問道：「我出海也有些時日了，這些名字，為何很少有人提及？」

林海道：「重迦羅就是東闍婆的國都，東闍婆比西闍婆還要貧瘠，少有人去貿易，重迦羅這地名在末羅游語的意思，就是鱷魚和鯊魚之地，我們大宋商隊，絕大多數都是到順達而止，極少有再往東去東闍婆的了，因此少有人提及。」

李非點了點頭，只聽林海繼續道：「滿都拉島就在重迦羅東北，中間只隔一道淺窄海峽，此島眼下雖歸屬東闍婆，但雙方更像是同盟的關係，島上的滿都拉人很排外，沒人引薦的話，外人很難登島。」

李非問道：「林兄當年為何會到了那麼偏僻的地方？」

林海笑道：「實不相瞞，除經商之外，屬下另一大癖好便是搜集海圖，曾妄想集齊世間海圖，看看天下之大，當年屬下去東闍婆，經商之外，更多是為了搜集海圖。」

「林兄這癖好不錯啊！」李非笑道：「若非如此，貧道又怎能得到黑珍珠的消息？」

林海搖頭苦笑道：「主公莫要取笑，屬下去的地方越遠，越覺大海之廣闊，近乎無邊無際，想要知道天下之大，不過是痴心妄想而已！」

李非道：「那也不必妄自菲薄，天地雖大，但我們人力也是不可限量的，只要代代積累，天下海圖終會有拼齊的一天。」

林清問道：「以主公的神通，也不知天下之大嗎？」

「我雖有些能耐，卻並非無所不知。」李非苦笑道：「否則，怎會連個小小的黑珍珠都尋不到？我只能告訴你，天地之間，陸地只佔不到三成，其餘那七成多，都是大海！」

聽了他這話，林海等三人一時無言，默默想像着大海之廣大無邊。

次日一早，李非隨老胡來到新建的大倉庫，留下了十萬斤稻米、十萬斤小麥，這一去也不知多久再回來，他盡量多留一些，把所有糧倉都裝滿了。

二十萬斤糧食聽起來很多，其實不過僅夠二十多萬人一天所需，當然，順達城眼下只有六七萬人，城外也有糧田可供應糧食，這二十萬斤放在順達城，還是能賣上一段時間的。

留下糧食后，李非又讓老胡設法把那三十一個宋人送回大宋去。

老胡說可以先把他們送到舊港，那裏畢竟是南洋第一貿易大港，船隊往來頻繁，再讓他們從舊港搭乘大宋的船隊回家即可。

一切安排妥當，李非不再逗留，命王順立即起航。

沿着爪哇島海岸往東行駛了半個月，又往南進入一條淺窄的海峽，又走約莫半個時辰，便到了東闍婆的國都重迦羅城。

東闍婆給李非的第一印象，就是這裏似乎仍處在部落時代，本來在順達城感受到的部落味道就已很濃了，進入重迦羅后，他彷彿真的來到了一個原始部落。

城內錯落着各種大小棚屋，就沒有一處像樣的建築，順達的西闍婆人起碼懂得在城內建個客棧、府衙、宮殿之類的，這裏放眼望去全是棚屋，區別只在屋子的大小和屋外的各種裝飾而已。

最關鍵的，還是城裏的人，從他們身上一眼便能看出，東闍婆的民風顯然要比西闍婆還要彪悍。

這裏無論男女，人人佩戴尖刀，男的赤裸上身，下身短褲裸到膝蓋，頸上帶着各種尖牙、骨頭之類的飾品，女的除了上身比男的多了少量遮蓋衣物外，其餘裝扮基本與男人無異。

李非第一眼見到他們時，差點誤以為是毗舍耶人。

城裏也有所謂的貿易區，跟一個大型集市差不多，一個個小攤位隨意擺放着，根本沒有什麼店鋪之類的，交易貨物的數量和品類都不多，難怪極少會有宋人來貿易了。

東西闍婆開戰似乎沒影響到這裏，集市上人來人往，沒看出什麼緊張之色，當然，也可能是維里倫的大軍尚未到達邊境吧。

林海說，要去滿都拉島，需要先在這裏找一個滿都拉人帶路。

滿都拉人也很容易辨認，他們的裝扮比本地人還要彪悍奔放，脖子上通常會掛一截牛角尖，身上也會以牛血塗抹成各式花紋，偶爾也會抹到臉上。

林海說，這是因為滿都拉島上牛群眾多，很多滿都拉人都以養牛為生。

三人在集市上轉了一會，李非突然指向前方道：「前面那個，應該就是滿都拉人吧？」

的確是很容易找，因為身上塗了大量牛血，所以那人身邊飛繞的蚊蠅也特別多，以李非的耳力，隔着老遠便聽到那毫無間歇的「嗡嗡」聲響了。

林海走上前去，遞給那人一小塊碎銀，道：「朋友，我要去滿都拉島。」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道：「你是宋人吧？在島上有朋友嗎？沒有朋友是不能上島的！」

林海笑道：「我要去找阿爾達，他是我的好朋友，他是個老水手，也是個出色的皮匠。」

那人笑了起來：「阿爾達大叔，我知道的！跟我來吧！」說完，接過碎銀，扭頭就走。

他們說的是滿都拉話，滿都拉語跟末羅游語十分接近，李非雖聽不明白，但林清卻能聽個大概，一直在一旁低聲幫他翻譯。

那人領着三人一直走到城外，卻沒有去碼頭，而是徑直往海邊走去。

林海低聲解釋說，滿都拉人一般不允許外來船隻靠岸，要去島上，只能乘他們自己的船。

四人來到海邊，那滿都拉人從一塊大礁石後面拖出一條小舟，推到了海水中，揮手招呼他們上去。

李非見那礁石後面還停了四艘同樣的小舟，估計是其他滿都拉人放在這的。

四人上了小舟，那人在船頭背着身悶頭划槳，也不跟他們說話。

林海遙指對岸那清晰可見的海岸線，道：「這條海峽最窄處只里，此人看來是經常做這接送的營生，走的正是這最窄之處。」

李非抬頭望去，果然可見對岸島上山陵起伏、林木蔥蔥，問道：「兩邊相距這麼近，東闍婆的人也不能隨便登上滿都拉島嗎？」

林海點頭道：「據屬下所知，滿都拉人勇猛善戰，東闍婆為了拉攏他們，一直很尊重他們的習俗，不允許本國人壞了他們的規矩。」

林清道：「東西闍婆開戰，滿都拉人定會幫着東闍婆了，不知伍丁大哥他們打不打得過？」

那滿都拉人划槳很快，談話間，滿都拉島已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