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序（5）

第二天，我去了當天車子拋錨的小廟，準備了很多香燭紙錢，祭品。那塊石頭果然不見了，我在小廟旁邊跪了很久，也想了很久。

如果那天我沒有下車，會發生什麼事情，這一帶路況那麼險峻，又是下雨天，開着一輛沒有剎車的車子，後果會是什麼。

也許死的就是我，而我死了，後面就不會發生那件事情，那個人也不會死。

到底是他替我死，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我說不上。

總之，我越發相信，你敬神明，神明佑你。

正在這時，旁邊一條龐然大物不失時機的出現，盤在了這石頭小廟旁邊，離我不過兩米遠距離，結結實實的嚇了我一個激靈。

不自然的往後退了一步，我天生對冷血的蛇類有着毫無抵抗的恐懼，猝不及防的拿起身邊的一根枯木棍，防範起來。

這條蛇吐着信子瞪着我，個頭足有成年人的臂膀粗細，至於有毒沒毒，我不了解，但卻依然讓我毛骨悚然。

好在這時一個過路的村民走了過來，見狀，拉了我一把道：“莫怕，蛇娘娘不會害人的，把你手裏的棍子扔了。”

我戰戰兢兢的扔掉手裏的棍子，由於驚嚇過度，那一瞬間，居然拔腿就跑的想法都給凝滯了，反而傻傻矗立，不知如何是好。

幾分鐘后，那條盤着的蛇大搖大擺的離開，朝着身後的大山一溜煙而去。

村民看着一臉驚恐的我說：“好在你沒有用手裏的木棍做出一些不該做的事來，要不然可就要變成下一個金鉤子村的人咯。”

從驚恐中緩過神來，村民雲淡風輕的笑了笑，順便上前，把石頭小廟旁的雜草什麼給清理了一番。

與此同時他有意無意的提及，說著石頭小廟是他們村的村民們共同修築的，逢年過節都會來拜祭，裏頭供奉的乃是‘蛇娘娘"。

我楞了一下，他繼續侃侃而談，從他嘴裏得知，這石頭小廟已經有些年頭，裏面供奉的不是名正言順的神佛尊位，不過是老一輩傳下來的蛇蟲精怪而已。

據他所說，很久以前，他們村子的祖輩那一代，曾經遇到了麻煩，全村都面臨危機，恰巧那時，有一條蛇的出現拯救了他們。

至於蛇是怎麼拯救他們的，也是有些匪夷所思，姑且不去詳說，真真假假不可盡信，再則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頭，也無據可查，只能當做是一個信仰傳說。

後來他們村子裏的人便在這個位置給蛇立了一個石頭小廟，逢年過節，香火供奉，算是答謝曾經的恩惠。

我不免好奇的問：“老鄉，你們村離這裏有些距離吧，那你們的老一輩怎麼不把這小廟建在離村子近一點的位置呢？”

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說：“蛇娘娘對我們村先輩有大恩，給他築廟是理所應當，只不過.....”

他皺了皺眉頭，解釋一番，我也總算明白，畢竟精怪一類不屬正統，老一輩信奉神明，所以更不敢馬虎，想要給精怪立廟，那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萬一惹怒了正統神明，那可能引來的更是一種災禍。

無奈之下，只好把這石頭小廟建在離村莊很遠的位置，細細想來，不免覺得也有些道理，當然了，古來傳說，很多當不得真，每個不同的時代，都有自己的信仰。

作為我而言，倒是喜歡聽這些典故，信不信是一回事，但了解又是一碼事，這並不衝突。

老鄉說我剛剛還好沒有用木棍打那條蛇，要不然就惹上大禍了，而從他隨後的闡述之下，更讓我雞皮疙瘩豎起。

他說一個月前，金鉤子村有個謝姓的人家，家中老頭辦着喪事，早上殯儀館的車子來拉屍體火化，結果一個不小心，長子居然被殯儀館的車子給碾壓致死。..

這件事情，我自然是清清楚楚，因為當事的殯儀館拉屍司機就是我啊，聽他此刻提及，心中免不得有些忐忑。

這件事情發生以後，也在縣城傳開了，可謂人盡皆知，算不上什麼秘密，各種眾說紛紜，有同情的，有惋惜的，也有津津樂道說是因果必然的，然而此刻眼前的這個老鄉說的卻愈發讓我覺得寒毛豎起。

老鄉一邊鋤着石頭小廟旁邊的草，一邊有些無奈的說：“時代在變，現如今的人都不信這些了，就拿我們村來說，每年能記得來蛇娘娘廟拜祭的人也越來越少咯。”

我給他遞了一支煙，倆人依次點上，煙霧瀰漫間，他煞有其事的說：“金鉤子村的謝老大，前陣路過我們村子，提個蛇皮袋，你猜裏頭裝的是什麼。”

“什麼？”

“蛇，一條重的菜花蛇。”

我若有所思，他繼續說道：“我們村啊，自從信奉了蛇娘娘之後，遇見蛇，都是心生敬畏的，不會捕蛇，更不可能吃蛇。”

“這謝老大倒好，路過我們村，說是抓了一條蛇，還給我們大夥看，而且說晚上回家就要燉着吃咯。”

“那後來呢？”

老鄉抽了口煙。

“後來，他不就出事了么。”

我陷入沉思，老鄉跟着有的沒的說了一陣，而我也大致弄清楚，謝老大那條蛇居然是這石頭小廟旁邊抓來的，當天晚上便燉着吃了，依稀回想起當日謝老大命喪我車子輪胎之下，天蒙蒙亮時，我坐上了警車回縣城，離開村口的瞬間，我瞄了一眼後視鏡，發現了一條菜花蛇沿着他父親的棺槨一溜煙竄入旁邊的水溝之內。

當時沒有想太多，由於發生這樣的事情，旁人也無心顧及，但是此刻聽這老鄉這麼一說，不免有些細思極恐的感覺。

老鄉給石頭小廟清理了一番之後，沿着來路折返而去，而我則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這石頭小廟，隨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