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假千金只想學習7

因為接白梨時耽誤了不少時間，回到白家后，天已經很遲了。白父白母等得都很疲憊，匆匆地一起吃過飯，對白梨噓寒問暖了幾句，便放她回卧室了。

白桃倒是表現的很熱情，挽着白梨的胳膊說東說西，和她一起上了二樓。

白梨正愁找不到自己的卧室，擔心被看出異樣，白桃就領她到了房間門口。

“梨梨，我的卧室就在你隔壁，有什麼需要的就來找我。”她笑着說完，揮手和她道別，“好好休息。”

白梨和系統確認：「系統，是這間嗎？」

不是都到門口了，怎麼還問它。系統有些疑惑，但還是老實回答了：「是的，宿主。」

它覺得應該鞭笞白梨兩句：「宿主，你和女主表現的太親密了，這樣不行，這樣是拿不到女住的負面情緒值的。」

說著，它點開數值面板，將那個可憐巴巴的數字1投射到白梨腦中：「宿主，你努努力呀！」語氣頗有點恨鐵不成鋼。

白梨沒理它，進屋打開燈。

卧室里佈置的和小別墅里的房間沒什麼兩樣，只是多了些原主的生活痕迹。她的行李箱和背包，已經被放在了床邊。

牆角立着一個小書櫃，白梨好奇去看了兩眼，發現都是些美術相關的書籍。她立刻失去了興趣，轉身離開，腳上卻忽地碰到了什麼，一陣鈍痛。

低頭看去，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靠在書櫃邊，上面蓋着一塊白布。

取下白布，一幅小巧精美的油畫顯露出來。白梨怔了片刻，立即明白過來這是原主留下的。果不其然，她略一尋找就在畫面的角落發現了原主的署名。字跡雋雅秀麗，和速寫本上的簽名相差無幾。

這是一幅風景畫，寥寥幾筆，勾勒出積雪覆蓋的草地和遠處裸露的岩石。白梨被畫面所呈現出的簡潔之美擊中了。

她愣愣看了半晌，忽然問：「系統，原主去哪了？」如果說她的任務是扮演女配，補全劇情，那原來的女配去哪了呢？原本的白梨有着出眾的藝術天賦，她本也可以過得很好。但現在，她的身體和身份，卻被一個外來的靈魂佔據了。

白梨感到不寒而慄。

系統的反應卻出乎她的意料：「你在問些什麼呀，宿主？」被白梨打壓了這麼久，它難得有些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暢快。

「原主當然是不存在啊！」

「不存在？！」

「對啊，不存在。宿主，我不是和你說過嘛，穿書二局負責的都是都是沒有被完成的書中世界，也就是爛尾書。爛尾書形成的世界是殘缺的，裏面的人物都沒有自己的意識。如果沒有穿書局的介入，書中人就會在不完整的世界裏一次次循環，直到小世界的能量耗盡，他們也隨之消散……」

說到這，系統頓了頓，然後驕傲地挺起胸膛：「所以，為了挽救這些小世界，穿書局會讓宿主進入書中，補全劇情。這樣，殘缺的世界就會變得完整，等宿主離開后，它也有了獨立運轉的能力。」

白梨愣了愣：「所以我的任務其實是……拯救世界？」

「可以這麼說，宿主！因為殘缺世界中的人物沒有自己的意識，所以嚴格來說，他們都是不存在的。而宿主，你……」系統故意頓了一下，進行了一個捧讀，「正是你的到來，才讓他們逐漸‘活"過來。而只有你完成任務，他們才能繼續‘活"下去！」

白梨沉默了，她忽然感到肩上沉甸甸的，有一整個世界的重量壓在上面。過了許久，她鄭重地向系統承諾：「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系統喜極而泣，並決定趁熱打鐵：「女主就在隔壁，快想個壞點子搞她！」

它智障滿滿的話語，讓白梨胸中的使命感瞬間消散。

算了，還是睡覺吧。

*

次日一早，白梨帶上她的論文抵達坐落於京華大學的量子物理國家重點實驗室。林教授不在，他的一個學生很早就等在那裏，代為接待。

李響是跟着林儀學習的一名博士生，讀博已有三年。他人如其名，擁有着崇高的學術理想和為之吃苦耐勞的精神。但受限於研究方向，至今沒能寫出一份完整的博士論文，畢業遙遙無期。

若非林儀教授的委託，他是很不樂意浪費時間在白梨身上的。

他想不明白，一個本科生，一個學油畫的本科生，怎麼就被林教授看上，破格讓她進了實驗室。

他不耐煩，白梨卻表現得很客氣。非常謙遜地跟在他身後聽他介紹實驗室的各類儀器和管理規範，不聲不響的，不時禮貌地微笑回應。

乖乖巧巧的白梨，讓李響覺得自己挺小肚雞腸的。他心情好了些，話也變得多了。

“我們實驗室主要進行理論方向的研究，負責多個國家重點項目。但除此之外，實驗室也和國家企業有合作，做一些軍事或民用科技上的項目。”說到這，李響煞有其事地搖了搖頭，“你知道的，實驗室也是需要資金維持的。人們更願意為商業價值付錢，而不是基礎理論。”

他嘆了口氣，像極了被迫與世俗同流合污的清高之士。

白梨贊同地點了點頭，見李響還想繼續抱怨下去，連忙轉移了話題：“師兄，你現在在做什麼方向的課題呢？”

研究者總是孤獨的，他們傾向於與別人分享自己的研究，但總苦於沒人願意聽。這一點上，李響也不例外。

此時見白梨對他的課題感興趣，他立刻滔滔不絕起來。

“我在做超弦理論方向的研究，就是在量子力學的基礎上，用多維時空來構建理論，從中找到解決量子力學和……”

他從弦論的基本觀點開始談起，漸漸談及自己課題所涉及到的具體方向，這個方向上他的猜想和見解……當他激動不已地提到最近正在攻克的難題時，幾乎要脫口而出地問白梨：“對於這一點，你有什麼想法？”

好在他在問出口之前，抽出空來看了這位美麗的姑娘一眼。他戛然而止的聲音無疑讓這個小姑娘感到困惑，她抬起頭來，一雙杏眼清澈而無辜地看了過去。

李響噎住了，旋即覺得有些可笑。

他同她說這些做什麼呢？一個大二的學生，連他說的是什麼都聽不懂吧。更別提對他的課題有什麼看法和幫助了。

他消極起來，敷衍地帶着白梨走完實驗室，又說了幾條注意事項，便領着她去工作位了。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問我或者其他人。實驗室里氛圍很好，不用太過擔憂。”

李響說完，轉身要走。就在此時，沉默了一路的白梨忽然開口：“師兄，你有沒有考慮過，利用超弦理論先構造出一個穩定、自洽的體系，然後再此基礎上繼續深入呢？”

李響木在原地，拿眼瞪她：“你們這些本科生，總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白梨沒理會他的碎碎念，繼續道：“我是說，你有沒有考慮過，量子力學和相對論間可能存在一座‘橋樑"，只是當前的物理學還沒有發現。或許，你可以在這樣的假設上，建立起自己的研究。”

“什、什麼？”李響把臉皺在一起，難以理解的樣子。

“沒什麼，只是我的一個想法，師兄如果感興趣，可以試試。”白梨坐了下來，不再看他，用肢體語言下達了逐客令。

李響暈暈乎乎地離開了。當他繼續自己的課題時，怎麼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白梨的聲音像個魔咒一樣在他腦子裏來回晃蕩，不停地蠱惑着他。

真是瘋了，他怎麼會被一個外行人影響。李響拍拍腦袋，強迫自己清醒一點。

他提筆硬寫，筆下的公式卻朝着另一個方向越偏越歪。

算了，他妥協地想，反正目前卡在瓶頸，能開拓思路也是好的。

白梨倒沒有繼續關注李響的狀態，她本就隨口一提，聽不聽建議就是別人的事了。她這幾日都在忙自己的文章，實驗室里環境很好，每個人都專註自己的事情，不過多打擾別人。

在這種環境下，白梨的效率很高。

因為整日整日地待在實驗室里，她留給白家的時間變得很少，幾乎只是把那裏當做睡覺的地方。好在白父白母沒過多關注到她，而白桃這段時間也安安分分的，見面只是簡短的寒暄。

總之，所有人都滿意極了。只有系統會時不時出來念叨兩句，然後對着慘淡的任務值唉聲嘆氣。

「系統你放心，等我忙完了這篇論文，就開始認真做任務。」白梨如此安慰道。

系統不領情：「我信你個鬼，你每次都這麼說，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忙完？」

「呃……現在？」

「你騙人你騙人你騙人，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系統無理取鬧。

白梨失笑：「是真的，沒騙你。」

系統又懷疑又想相信：「真的是真的？」

它的聲音聽起來既委屈又辛酸，白梨下意識點頭保證：「真的。」點完頭后，她才意識到系統看不見她的動作。

而站在遠處的林儀恰巧看見了。

“怎麼了？”他含笑走過來，絲毫沒在意白梨的舉動有些沒大沒小。

要不是偶爾撞見過林儀生氣的模樣，白梨差點要以為他就是這樣一個斯文優雅，春風般柔和的人了。

其實，他不高興時臉色和平常倒沒有什麼不同。只是笑意冰冷，一雙灰眸像鎖定獵物的野獸般危險而鋒利，讓被他注視着的人渾身發涼。

那天，林儀教訓手下的學生剛好被白梨撞見。她不過是不經意與他對視了一瞬，一股涼意便從腳底直竄到腦門。在那之後，她與林儀相處時總覺得不自在，沒由來地便一陣陣心有餘悸。..

正想着，林儀已走到了近旁，像是看出了她在發獃，用指節輕叩桌面。

“想什麼呢？”帶着一絲調侃的意味。

白梨回過神來，禮貌地微笑：“教授，您有時間看我的論文嗎？”

“已經完成了嗎？”他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但掩飾的很好，沒有被白梨發現。

不過一周左右的時間，便獨立構建出一套邏輯完整、數學自洽的理論。白梨在物理學上的天賦，已經遠遠超過世俗意義上的天才、神童之流了。

林儀直接坐到了白梨的位置上，開始查看她的文章，白梨安靜地立在一邊，許久後有些腿酸，便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坐下。

這是件要耗費很長時間的事情，但好在兩人都極具耐心。

時間流逝，實驗室里的人來來往往，看見林儀在白梨的座位上仔細且入神地研讀着什麼，都不由得有些詫異。

這個大二學生到底是做出什麼成果了，竟讓林教授如此關注？而且林教授對她的態度，似乎格外地包容。

疑惑一個接着一個，但短時間內，他們是不會得到答案了。

白梨守在一旁無事可做，時間長了不免有些困頓和無聊。她的姿勢由規規矩矩地坐着改成了半趴在桌子上，一雙眼睛百無聊賴地轉來轉去，最後定格在林儀的臉上。

人們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好看，她以前不信，現在倒有幾分信了。

她正入神地研究林儀右眼眼角下不太明顯的一顆小痣，指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是白母發來的信息。

“梨梨，晚上家裏有客人來，早點回來。”

白梨眼皮一跳，很想自欺欺人地裝作沒看見這條短訊。

系統警覺：「任務！」

「好好好我知道，我會去的。」白梨妥協地給白母回消息。

“我粗略看了一遍，沒有什麼大問題。”林儀取下眼鏡，隨意地擦了擦鏡片，他看向白梨，“想好投哪篇期刊了嗎？”

白梨很自信：“自然是頂刊。只可惜，我的理論還沒有經過實驗驗證。”

“即便缺少實驗證明，這篇文章也足以撼動物理學界。實驗物理需要耐心，不過……”林儀鼓勵地看她一眼，“大膽去做吧。”

白梨備受鼓舞。像她這樣的頂尖學者，因其思想難以被大眾所理解，所以總是孤獨的。在原先的世界，她一直是個孤獨的前行者，現在能遇到林儀這樣的知音，白梨感到很幸運。

她一點時間也沒耽擱，趕在回白家前編輯好文章投了出去。在刪去龐雜的計算和平凡的證明部分后，她的龐然巨物已經被精簡為一篇不到四千字的小論文。

至於投稿的期刊，她選擇了prl（物理評論快報）。在這個世界，prl仍是理論物理學頂級學術周刊，在物理學界，其地位不亞於n這三類廣為人知的學術期刊。

在徵詢了林儀的同意后，白梨在論文的第一作者中添上了他的名字。她的這篇文章很大程度上受到了林儀論文的啟發，而且在撰寫文章時，她也確實得到了他的許多幫助。

除此之外，白梨也有其他方面的考量。prl作為學術頂刊，每日收稿無數，其編輯也自然練就了一雙沙裏淘金的慧眼。她一個籍籍無名的本科生的論文，必然會在第一輪便被淘汰掉。林教授的背書，則可以讓她的文章避免石沉大海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