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滋有味的斷頭飯

為啥早不說，早了文氏也沒想到，再說到底是誰連累全家受罪，是她？

姜八斗訕訕地，擺擺手道：“要不再等等？”

還不到午時三刻，還有機會，興許皇上念及他的才學和本事，網開一面了也說不定。

“等不了。”

文氏把心一橫，說什麼家裏也要保住一個。老大和老二都是男丁，沒什麼希望，唯一能保住的也只有小閨女。

求不了皇上就求監斬官，他們願意出錢買通，傾盡所有！

“這……恐怕不行。”

姜八斗沒了底氣，小聲地道，“夫人，你怕是貴人多忘事，咱們被下天牢那日，姜府都被抄家了。”

匆忙進入牢獄，文氏頭戴的釵環首飾都用來打點，身上值錢之物全部給出去了，說是一窮二白不為過。

“監斬官是大理寺的第一貪，沒有銀子他肯為咱們說話？”

隨着時間臨近，還沒有聖旨的消息，姜八斗的心一點一點下沉，回想這一輩子，好不容易爬上高位，反而成為罪臣，令姜家蒙羞。

明明皇上最看重他脾氣耿直，兩袖清風，他也一直是動不動撞柱子的耿直角色，到底是什麼時候翻車了呢？

“皇上是尊，瞧瞧你說的那些話，你不活該嗎？”

文氏本來不準備埋怨，可她還是沒忍住。

二人在前排，兩個人言談聽在姜寶珠耳朵里，她先是為爹娘想要保全她的舉動感動，而後又止不住翻白眼的衝動。

餃子已經下鍋，不遠處的大鍋冒着熱氣，片刻后肉香味飄散，姜寶珠的肚子叫了幾聲。

就在剛剛，姜寶珠發覺自己的空間已經跟來了，她在考慮要不要在砍頭的一瞬間施展大變活人的戲碼，還是等砍頭以後再穿回去。

前者牢靠，卻只能停留在古代，後者有未知性，萬一回不去呢？

“二弟，你是習武之人，大哥考考你，你猜劊子手行刑后，我的人頭能滾出去多遠？”..

姜修文已經無聊至極，他這麼有才學不需要懊惱，唯一遺憾的是到及冠之年還沒有娶親，他曾經看上過一位官家千金，只可惜對方爹爹是姜八斗的死對頭，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終究是錯付了。

“大哥，這要看劊子手的手法而定，如果那人是生手，刀又不快的話，一刀砍不死的。”

一刀腦袋掉不下來，就要連續暴擊，可能會有點疼。

“是嗎，我看劊子手那刀是慣常用的。”

姜修文和姜修武旁若無人地交談，根本沒有面臨死亡的恐懼，姜寶珠開始也被二人欺騙了，直到她看到二哥腳下的一灘水漬。

嘖嘖嘖，嚇尿褲子了！

一刻鐘后，肉餃子撈出分盤，有大理寺官員來喂餃子，因為姜家人口多，官員不夠用，監斬官又找了台下圍觀的百姓幫忙。

“嗚嗚嗚，寶珠，我就要失去你這個姐妹了！”

隨着眾人上台，一位穿着普通的少女跑上來，直奔姜寶珠。

“小蝶，你怎麼來了？”

來人是姜寶珠的好姐妹小蝶，也是她在京城裏唯一的朋友。

別看姜家坐在高位，姜八斗是個御史，動不動申飭官員，以至於別人很是忌諱，很怕自家的女兒同姜寶珠交好后泄露隱秘，反而被姜八斗盯上。

只有小蝶不同，因她本身是個庶女，又生在芝麻小官之家，她和姜寶珠走得近，感情很真。

“爹娘得知姜家的消息，把我禁足了，我鑽狗洞出來的。”

小蝶家裏住在京城外城，她出行沒有馬車只能靠走，為了上台給姜寶珠喂飯，小蝶給選人的官員塞了銀子，她把自己的積蓄都拿出來了。

“你這樣怎麼回去？”

患難見真情，前世姜寶珠見慣人情冷暖，她交朋友不看身份，只是所處的環境，讓她防備心很重，沒有家人，註定要為自己考慮多些。

“寶珠，距離再遠我總能回去，最多被發現挨一頓打，但是你我卻沒有再見面的機會。”

小蝶吸了吸鼻子，很是隱忍，她擔心自己的眼淚落到盤子上，她嘗過眼淚的味道，鹹鹹的，並不好。

無論如何，小蝶都要來送姜寶珠最後一程，她們拉過勾，要做一輩子的姐妹。

“你能來，我很高興。”

姜寶珠沒有交朋友的經驗，一時間不曉得說什麼，似乎被原主殘留的情緒感染，她紅了眼眶，卻始終面帶微笑。

來都來了，不如嘗一嘗斷頭飯的滋味。

小蝶小心翼翼地端着餃子喂姜寶珠，她用弱小的身子擋住一側百姓的視線，見眾人的注意力在別的地方，趕忙掏出懷中的油紙包。

“寶珠，你最買，小蝶又不是貴人，她跪下來求了夥計，夥計見她可憐才肯給她一個名額，不然她買不到。

姜寶珠知道，爹爹姜八斗兩袖清風，家裏百十來口靠那點俸祿過日子，苦哈哈的，誰能想到一品大員也吃蘿蔔白菜。

四喜樓一個雞腿不便宜，爹娘兄長疼了，時辰已到，下去吧。”

大理寺的官員睜隻眼閉一隻眼，感嘆姜寶珠小小年紀花容月貌，還沒長開就一命嗚呼了。

小蝶被攆下台，午時三刻只剩下一炷香的時間。

“唉。”

似乎放棄最後的希望，姜八斗咬牙準備豁出去一張老臉為姜寶珠求情。

“姜大人，皇上聖旨誰敢違抗？您就別讓下官為難了。”

監斬官說的很委婉，實際是想說死到臨頭就別搞事了，少蹦躂等人頭落地，大家各自安好，他也算完成了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