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陰陽母子煞
根據丁淮所說,苗翠母子葬身地是茶園後山的兩山山坳處,又叫狼窩口。
走進後山才知道林木厚密,要不是有丁淮帶路,我跟常奇勝要找那葬棺地還真不容易。
路上我自然要追問我養父開棺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丁淮回憶着說道:
“按照之前約定的時間,何匠師那天天沒亮就來了,當時是跟着二少爺和四個抬棺的上了山,在山裏發生了什麼事也只有他們幾個知道,我只知道八點多鐘二少爺自己回來的,整個人臉都是黑的,而且全身是黏糊糊的水,丟了魂一樣念叨着血棺,棺杠笑什麼的。”
“剛好王師父趕到,給二少爺做了個法,又在房門口下了符,也沒說什麼,只告訴讓人除了送吃送喝不要靠近,等他回來再做處理。”說到這丁淮嘆口氣,
“誰能想到兩位老先生都沒能回來,二少爺也那麼病着一天比一天嚴重,我去找抬棺的杠頭想問個明白,可見到人兩眼都瞎了,不光是他,另外抬棺的三個也都一樣,問起山上的事哪個也不說,都是嚇得要死。”
說話間走到了背陰坡的林蔭地,丁淮也停了下來。
常奇勝轉頭看看他,“怎麼了?”
丁淮面有難色的說道:“雖說我已經是黃土埋半截之人,但死時候也想留個全屍,明知道那母子棺有邪,我還是不過去了吧。”說完了伸手往林子裏頭指指,
“順着這條毛草道一直往裏走,到了山坳往南是拗口,土坑外停着口棺材就是了,二位小兄弟多小心。”說完了丁淮轉頭往回走,生怕我倆硬拽着他一樣。
我和常奇勝都是無奈一笑,想必丁淮是認為我倆要碰那母子棺跟送死差不多,其實會害怕也是人之常情,這件事若不是牽扯到我乾爹跟常奇勝的師父,對那麼邪乎的母子棺,我們也是打心裏是拒絕的。
“趁着天亮,還是趕緊的吧。”我說著先邁步進了林子。
常奇勝趕了上來,先說道:“不看死的先看活的,這唐家大奶奶顯然是個非常強勢的人,怎麼可能像她說的那樣,苗翠活着時候由着她鬧得滿家不安寧,要說是苗翠被逼死的那個我信,這事也就合情合理了。”
我卻不同看法,覺得唐家大奶奶雖然強勢,但看着並非是不講理的人,也不是一副惡婆婆的形象,當然,畢竟人心隔肚皮,看是看不準的,所以對唐大奶奶我暫不做評論,而是問道:“你師父也去了那葬屍地,沒有給你留什麼話?”
常奇勝一抬手摸了摸鼻尖,邊回道:“我情況跟你差不多,被師父灌了迷魂湯放倒了,醒過來就看到師父躺在地上,模樣跟你乾爹一樣,地上倒是有幾個沒寫完的血字。”
“什麼血字?”我忙問。
常奇勝看看我,一字一句道:“陰陽母子煞。”
我張了張嘴一時說不出話,這時頭上突然嘩啦一聲聲響,一隻大鳥怪叫了聲撲棱着翅膀飛走。
剛剛說話沒留意,這時看看周圍才注意到所處環境着實是陰森,深山老林中頭頂遮天翳日,陰沉慘淡的光影籠罩一切,遠處瀰漫飄忽不定的迷霧,出奇的安靜,所以乍然的響動聲尤為驚心。q.o
“既然叫老狼窩,不知道有沒有狼呢。”常奇勝邊往前走邊笑說道:“你要害怕就躲哥後頭。”
我哼笑了聲,回道:“等下真見了邪你害怕就儘管先跑,我墊后。”
於是接下來我倆就跟急着領獎一樣,鬥着氣一會我走在前邊,一會常奇勝走在前邊,誰也不願意落後認軟,直到遠遠瞅見烏黑的一口棺材影子,兩個人都累的氣喘吁吁。
常奇勝本來就體型偏胖,這一路連跑帶顛兒臉上汗都淌下來了,他彎着腰兩手撐着腿呼哧呼哧喘着,看着那邊棺材,見我要動趕緊直起身子說:
“我信你是個硬骨頭,不過這時候聽我的,我先過探探路,確定下棺材裏動靜你再過去。”邊說著邊從懷兜里掏出面巴掌大的青銅鏡,鏡子後頭紋着八卦。
常奇勝說的在理我自然不爭,點點頭。
常奇勝深吸口氣嘿呦了聲,嘀咕了句“天官降福,開棺有喜”,然後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搖頭晃腦的就奔着棺材那邊走了去。
我好笑的看着常奇勝的背影,心說這胖子還挺有意思,隨後轉頭看看周圍和腳下的枯草地,臉上笑意也就散了去,神情也凝重起來。
向來不毛之地多為凶,這葬棺地又在山窩的陰濕處,外高內矮,南寬北窄,呈狗牙抱月之地。
《葬經》有云:氣,地養也。
這陰氣極重之所見之時絕佳的養屍地,母子同棺本來就大凶,又葬在這養屍地,難怪會作妖了,不成蔭屍就已經是不錯了。
剛聽常奇勝說他師父留下“陰陽母子煞”幾個字,我驚訝是因為這子母煞多為風水降頭術促成,難不成是有人故意養屍?
我正暗自思量,這時候那邊的常奇勝突然嗷嘮一聲大叫着沖我這邊跑,手舞足蹈的喊着,“快跑快跑,起僵了!”
我站那沒有動,看着常奇勝呼哧呼哧跑了過來,常奇勝停下后瞪着大眼睛瞅着我,隨後一臉掃興,“切,你真沒意思。”
我哼笑聲,“真起僵了我不信你會這麼慫。”
常奇勝立刻嘿嘿一笑,”你說這話沒毛病。”說著從懷兜里又摸出來一個拇指大的瓷瓶子,倒了顆烏漆墨黑的丹丸遞給我,“那邊只見到大的沒見着小的,安全起見,把這個吃了。”
我接過看了看,“什麼東西?”
常奇勝得意一笑,“獨家秘方避屍丹,化解屍氣屍毒,這可是好東西,趕緊吃了。”
我猶豫了下還是放進嘴裏,頓時怪味散開不由得皺了皺眉,然後邁步奔着棺材走了去,沒走幾步忍不住回頭問:“什麼秘方?”
常奇勝笑答:散,都是草藥,和着童子尿特製的。”
我頓時眼睛瞪大。
常奇勝笑擺擺手,“放心,不是我的,哥這麼帥怎麼可能還是童子身。”
我一陣無語,心下想的是再不會吃這貨給的任何東西了。
不過這麼聊着倒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了,我走近了棺材就見烏黑的一口新木棺,棺蓋是開着的,再看抬棺的兩根龍杠都從中折斷,難怪丁淮會說棺材抬不走了。
我探頭往棺材裏看看,裏頭只擺着一具屍骨,這擺骨手法我太熟悉了,顯然正是我養父拾的骨頭。
而這具屍骨黑裏帶紅,果然是異常,我轉頭看看,見那土坑裏還滿滿一下子血紅色的水,顯然屍骨是從裏頭撈出來的,擺在這不封棺也是為了曝干骨頭。
常奇勝也蹲在墳坑邊正看着,我走了過去,“小的不在,難不成還在裏頭?”
常奇勝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肯定是你乾爹撈小的時候出了事,這水裏和着的可是人血,還新鮮着呢。”
看來是小的沒上來所以大的才搬不走了,不過這水裏頭的屍骨可不是隨便就能撈的,況且還是浸着血的嬰屍,我養父比我要更清楚得多,可為什麼眼瞅着這樣子還要下去冒險拾骨呢?
“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血棺,就是棺蓋一開的時候,母子煞也就放跑了,離了本體肯定是要出去害人的,這種東西白天都敢出來,而且來無影去無蹤,想找到都不容易,更別說對付了。”
我問道:“作亂的是大的小的?”
常奇勝轉頭看看那口棺材,“肯定是撈不上來的那個了,可恨的不是這母子煞,而是蓄意養屍的人。”
果然是有人養屍,難不成這人和唐家有仇?
既然棺材情景已經看過,天黑下來易起亂,所以眼下就該趕緊離開了,我說道:“母子煞不除嬰屍上不來,這母棺也就不肯走,只能回唐家了,唐家二少爺活死人,說不定母子煞在他身上。”
常奇勝站起身,“就算不在唐家也沒關係,再有兩天就是圓月日,這煞剛出世必定要回到此處拜月的,機會也就只有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我明白常奇勝的意思,連前輩都對付不了的東西,我們何德何能解決的了,既然摻手就有了回不去的心理準備,所以這母子煞究竟能不能化解掉,七分靠戰術,三分就要靠運氣了。
就這樣我倆原路返回唐家,路上研究了如何做準備,而一進門就覺得氛圍不太對,走進內院就見一地狼藉,丁淮依靠在西廂房門口,半邊臉和身上都是血,地上是打碎的盤子碗,而西廂房的門已經破爛歪在一邊。
我和常奇勝見狀都是一驚,知道二少爺唐青山這是跑了,急忙先上前查看丁淮傷情,常奇勝跑進屋裏巡視。
“丁叔,你怎麼樣?”我到近前過後才看清他身上並沒有傷,只是額頭上撞破到道血口子,身上的血是潑灑上去的。
丁淮一手捂着頭,一手推我忙着說道:“快去關大門,絕對能讓二少爺跑出去。”
這一聽唐青山應該還沒離開院子,我點頭忙起身向大門口跑去,回身時眸光也是一沉。
剛剛我留意到翻地上的食物殘渣,這唐家竟然給唐青山餵食生肉喝生血,如果母子煞真在唐青山身上,他們這麼做簡直是生怕鬼煞鬧得不凶,就算母子煞不在,成了僵的唐青山也是要吃人的,這要是跑出去還得了。
我一路急跑到的到了門口立刻推上厚重的大門,並落下了大木門拴,剛緩過口氣,而這時,身後傳來撲騰撲騰的腳步聲,一步步靠近伴着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
聽着動靜就絕對不是常奇勝,我心裏立刻咯噔一下,一回頭果然見面前站着的正是唐青山,而此時的他,脖子上竟然只剩下了鼻子往下的部分,橫着沒有了半旯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