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姑娘落水了
王榮臻笑笑，走到湖邊，一副要看風景的樣子，正好就踩在剛剛她理了半天的那塊地方，她先前辛辛苦苦理了半晌的草地又一次被她踩得亂七八糟，不過風桃沒心思注意這些，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王榮臻的話上：「風桃啊，你也別怪我，這是夫人的意思呢，我也不過是個傳話的，夫人在咱們家一手遮天，你也是能體諒我的吧？」
風桃身子一僵，急忙開口道：「二姑娘，可奴婢是二姑娘您的人啊，奴婢是蓬萊院的人啊！夫人就算是當家主母，也不能把手伸到您身邊吧？您可是正室原配嫡出的姑娘啊！」
「我的人？」王榮臻睨了她一眼，臉上笑意不變，「你什麼時候是我的人了？」
「二姑娘……您……這是什麼意思，奴婢沒聽懂。」風桃退了一步，結結巴巴道。
「別緊張嘛，我隨便說說的，」王榮臻笑着，便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往水邊帶，「你我主僕一場，我最是知道你是什麼性情的人了，人活於世當堂堂正正的，想必叫你跟老鼠一樣地活着，日日做這些粗活臟活，還不如乾脆的死去吧？你看，我這不是就過來幫你了嗎？我是懂你的，我最懂你了呀……」
這聲音似能蠱惑人心，風桃還真的被迷惑了一瞬，傻愣愣地順着她的手往河邊走，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只差一步便要踏進湖裏了。
「不！不！不要！」風桃見了鬼一般劇烈掙紮起來，嘴裏還大喊救命，雙手也胡亂揮着，王榮臻本來正拉着她的手，沒有料到她會突然掙紮起來，慌亂間，竟被她推下了水去。
冰冷的湖水瞬間涌了上來，沒過王榮臻的四肢百骸，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只有頭頂上破碎的陽光尤為刺眼。
直到什麼也看不見，一切都沒入黑暗。
頤靜湖的湖水很深，好像宮裏的的御湖一樣深，也跟御湖一樣冰冷。
此時，諸位夫人和姑娘們剛從桃園出來，眾人將風桃的舉動收入眼中，一個個都愣在了原地。
這王家的女使……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
方才被推下去的是誰？
看衣着，分明就是王家的二姑娘啊！
下人竟敢謀害主子？誰給的膽子？
眾人怔愣間，風桃注意到了她們，連滾帶爬地過來了，緊緊拽着李氏的裙擺，大聲嚷道：「夫人！夫人！奴婢對您忠心耿耿啊！夫人！奴婢一直都是聽您的吩咐做事的，奴婢為您盡心儘力啊，奴婢從未不忠啊夫人！」
李氏沒料到她竟會衝著自己過來，當下便慌了神，只一個勁地躲她，而她這幅慌亂無措樣子，落在那些在後宅鬥了一輩子的女人眼裏，眾人便都心知肚明了。
看來這位以賢惠面孔示人的王夫人，也不簡單吶。
李氏身邊的田媽媽見勢不妙，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二話不說就給了風桃一巴掌，生生把她打暈了過去：「什麼東西！也敢編排當家主母！」
這話說得欲蓋彌彰，周圍的貴婦人們紛紛都變了臉色，趙夫人更是皺了皺眉，嘴裏不客氣地罵了一句，率先往湖邊跑了。
有趙夫人領頭，其餘的夫人們也紛紛跟上，都往湖邊跑，甚至膽子大的，如趙夫人等，已經脫了外衣準備下水去了。
甭管是誰家的孩子，但凡有點良心，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孩子溺水而不伸出援手。
湖邊，有會水的女使婆子已經下了水，正往王榮臻身邊去，也有力氣大的婆子拿來了竹竿，儘力地伸到王榮臻手邊，而小女使們則一邊喊着救人，一邊四散跑開了。
「二姑娘落水了！快來人啊！二姑娘落水了！」小女使們一邊跑一邊喊，個個都扯着嗓子，喊得聲音極大，哪怕摔倒了，嘴裏也不停。
但是因為今日貴眷到場的緣故，侍衛和小廝們都在前院，可這地方離前院可是有些遠的。
就在眾人亂成一團的時候，一道黑影卻如風一般從眾人身邊刮過，沒有絲毫猶豫地投身入了頤靜湖，不消片刻，便抱着已經沒了意識的王榮臻回到了岸上。
來人正是王景煦。
自從南星回來叫走了風桃，他便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便一直在蓬萊院外等着，越等越是覺得心神不定，直到聽見有人遠遠地嚷嚷，說王榮臻落水了，他才急忙過來了。
得虧他來得及時，王榮臻只是失了意識，並無性命之憂，他抱着人就往醫師院去，他步子極快，在經過孫夫人身邊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孫夫人忽然將自己的外袍蓋到了王榮臻身上。
「姑娘身子嬌弱，莫要着涼。」
王景煦腳下步子不停，只道了聲謝謝。
——
一個時辰后，蓬萊院。
王榮臻終於轉醒，她已經躺在了自己蓬萊院的小床上，身上蓋着柔軟還帶着馨香的被子，渾身都暖乎乎的。
王景煦正抱着手臂守在一旁，耳邊還隱約有誰摔東西發火的聲音。
「醒了，」見她轉醒，王景煦嘆了口氣，坐到她身邊，「那不過就是個小女使，若是想把她拉下來，何至於要搭上你自己呢？」
天知道，他聽見小女使們喊有人落水的時候有多緊張，運了輕功便衝過來了。
前生，王榮臻也是溺死在了一片湖裏。
那時，也是有人慌慌張張地來報有人溺水了，可那時候，他所在的地方離那片湖實在是太遠，緊趕慢趕地趕過去的時候，溺水的人已經沒了氣息，嘴唇青紫，安安靜靜地躺在草地上。
他眼前發黑，強撐着將身上的衣袍蓋到了王榮臻身上，便昏死了過去，整才醒過來。
幸好今生他趕上了。
王榮臻被他扶着坐起來，抿了口水，又側着腦袋聽了會兒外面的動靜，笑道：「你看，若想處置風桃，那辦法可太多了，可……我也不想放過李氏。」
「你太心急了。」明明可以不這麼快，明明可以慢慢籌劃，可她偏要用這種方式。
「大哥哥，」王榮臻伏在王景煦懷裏，眼神有些飄忽，不過語氣卻是異常的堅決，「我是一定要把李氏拖下去踩死的。」
王景煦嘆了口氣，心疼地輕撫着她的後背：「大哥哥幫你。」
他本來是想讓王榮臻自己，一步一步地完成她應該完成的事情的，但是經了此事，他改主意了。
他只要平安，只要王榮臻平安，如此便好。
什麼李氏，什麼喬家，他都會替王榮臻處置妥當，叫這世上無人能再傷害她，叫她平安喜樂地度過這一生。
他只求個平平安安。
「不行，」王榮臻眼神一凜，「這件事，我要親自去做。」
只有她親自做了，她才能覺得痛快，覺得這一生沒白來。
自從重生以來，王榮臻變化很大，只有一點，前生今世她從未變過。
但凡是她下定決心要做的事，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做成。
前世，她下定決心要嫁給喬安澈，縱然半個王家都反對，她依然嫁了。
今生，她一定要讓李氏和喬家得到他們該有的報應，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