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文姨娘
眼看着王榮臻和王景煦走遠了，李氏才搖着團扇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瞥了王榮清一眼，又繼續同各位貴婦人們談笑風生，只是這次談論的主題，從王榮清轉到了王榮臻，且個個都在誇她。..
她的這一眼，自然是被王榮清看到了，也明白她的意思，很簡單，女兒不中用，當娘的要遭殃了。
王榮清恨不得馬上就去到生母身側，但在這大庭廣眾之下，還是在李氏的眼皮子底下，她不敢有所行動，只好握着杯子坐到廊橋邊，目光遙遙看向王榮臻離開的方向。
為了這次的桃花宴，李氏花費了很多心血，先是為她在貴婦們之中造勢，又請了好些有名望的老師傅上門調教，最後花了二百兩黃金，為她量身定做了一套頭面，這一切從去年桃花宴結束的時候就開始計劃了，直到今日定勝負的時候，被她搞砸了。
若是桃花宴結束了，文姨娘還在自己的小院裏，恐怕要吃一通苦頭了，她只能希望王榮臻今日就能把文姨娘弄去蓬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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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二人本來是一道出的桃園，但是王景煦身高腿長，也沒有刻意放慢步子，沒一會兒就把王榮臻甩在了身後。
王榮臻依舊是慢慢悠悠的，被王景煦甩下好大一截也不着急，直到王景煦終於回頭催促她：「你就不能走快些？」
王榮臻這才笑了笑，道：「大哥哥，我是要去找爹爹請安的，你又不去，不如先把頭面帶回去唄，你看南星都拿不住了，二百兩黃金呢。」
王景煦只想在心裏翻個白眼，二百兩黃金，很貴重嗎？
李氏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什麼都不懂，這丫頭跟着湊什麼熱鬧。
不過看樣子，這頭面實在是沉，南星根本捧不住，這麼一段路走完，小胳膊已經抖得跟什麼似的了，是肯定撐不到書房的。
王景煦睨她一眼，想着確實沒自己的事兒了，便從南星手裏接過頭面，往蓬萊院去了。
「看我這大哥哥，明明就是面冷心熱。」王榮臻搖着團扇輕笑，隨後腳步輕快地往前院書房去了。
這桃花宴剛剛結束，這會兒的人大多都還在桃園裏，因此這一路上人不多，她一一點頭打過招呼，路過湖邊的時候卻頓住了腳，看着那碧波蕩漾的頤靜湖出了神。
湖是極美的，只是這湖邊的草被人踩的有些雜亂，看着不好看。
「南星，」王榮臻微微側頭，「你親自回去吩咐一聲，說花園這會兒沒人，叫風桃過來把這湖邊清理清理。」
南星微微屈膝，便轉身往蓬萊院的方向去了。
一個在蓬萊院伺候的女使，那可是連各院掌事都得敬着的，如今被指派來清理湖邊，這是二姑娘在為她出氣呢！
南星如是想到，於是腳下步子更快，幾乎是往蓬萊院飛過去的。
看着她的背影，王榮臻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抬步往前院書房去了。
今日是讓李氏在琅琊城中身敗名裂的最佳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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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書房，王子群看了一整天的書了，剛準備休息一會兒，便聽身邊侍衛來報說二姑娘來了，於是一向穩重的王家主君一個鯉魚打挺就從榻上起來了，隨後整了整衣裳，在鏡子前頭轉了好幾圈，才叫人帶王榮臻進來。
王榮臻自從李氏進府之後，對他的態度那是急轉直下，昔日總是喜歡坐在他懷裏喊爹爹的嬌嬌兒，一夜之間便與他疏遠了，別說是特意來請安，就算是在路上碰見了，王榮臻也把他當空氣人，連個眼神都不給他，可是叫他傷心了好一陣。
可這是自己摯愛之人所出，又是自己抱在懷裏長大的，自小便將她愛護如自己的眼珠子，對於她，總會比對旁人多些寬容和偏疼的。
這時隔數年，她終於肯來見他，叫他如何不激動。
於是，在外人眼裏不苟言笑的王子群，此時笑呵呵地給倒了一杯熱茶，輕輕擱到王榮臻手邊，語氣那叫一個極盡溫柔：「榮臻吶，怎麼忽然想着來找爹爹啦？是不是在家裏待得不開心？想出門走走？哎呀沒問題，我這就叫……」
「爹爹啊，」王榮臻有些無語，見他一副口若懸河的樣子，連忙打斷了他的話，「我來是想跟您說，我想叫文姨娘去陪我住一段時間。」
「啊？」王子群一愣，「那倒是沒問題，只是……好好的怎麼想起來叫文姨娘陪你住了？」
「我自己太悶了嘛，大姐姐體弱，大哥哥又不怎麼出門，我自己很無聊的，」王榮臻撅了撅嘴，就差掰着指頭跟他說，自己有多無聊了，「聽說文姨娘做點心的手藝可好了，叫文姨娘搬去蓬萊院，我還能多吃兩口呢。」
王子群連連點頭，女兒說的都對，女兒說的都有道理。
「既然如此，那叫她現在就過去吧。」王子群說著，揮手叫來了侍衛，吩咐了幾句，又看向王榮臻，「爹爹這兒有上京送來的琉璃糖，要不要吃？」
「才不要，」王榮臻有些嫌棄地撇了撇嘴，「我都十三歲了，不愛吃糖了。」
王子群只笑着應好，嘴上說著姑娘長大了，就是不一樣，手上還是抓了一把琉璃糖塞給她，叫她帶回去給姐姐哥哥吃。
王子群心道，女孩子哪裏有不愛吃糖的？定然是害羞，不好意思說罷了。
於是最後，王榮臻是抱着一大袋子琉璃糖出的書房。
站在書房門口，王榮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裏估摸了一下時間，便抱着糖往頤靜湖邊去了。
想必這會兒，風桃已經到湖邊，開始幹活了吧。
風桃這個人，不知道哪來的一身傲氣，在蓬萊院做女使的時候，就敢對着府里管事的大呼小叫，儼然一副把自己當成主子的樣子。也因此，她在府里可謂是樹敵頗多，只是有李氏給她撐腰，又是蓬萊院的人，府里管事的就算是憋屈，也不好發泄。
可如今不一樣了，她被叫去清理湖邊，這可是剛入府的小女使們才做的事，這不明擺着是不得主子的心意了。
所謂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若這時候不去踩上一腳，倒還顯得矯情了。
王榮臻到時，風桃顯然剛被罵過，只見一個體型健壯的管事剛從她身邊離開，而她正紅着一雙眼睛，蹲着身子，用手去撿那地上的樹枝子。
風桃聽到動靜，還以為是哪個管事的又要來找茬，一抬頭卻發現來人是王榮臻，當下就跟見了親娘一樣，頭一次主動接過了她手裏的東西：「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