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破軍祭母
第二百三十一章破軍祭母
次日,漢營帥帳。
「懷義,婉兒姐傷勢如何了?」張懷仁穩坐帥位,詢問下首的張懷義。
「已然可以下地,她如今正在帳中自行調養。」張懷義答道。
「好!皇帝那邊已下旨讓全國百姓一同供奉玄機,事不宜遲,懷義、懷禮、劉玉、天理,你們幾人即刻護送玄機和婉兒還有靜清回山。」張懷仁對四人吩咐道。
「是,義父。孩兒這就去為師父、師母還有小師弟收拾行裝。」馮天理道。
「去吧。」張懷仁擺了擺手。
「你不回去?你也懂得離火決,可一同助玄機渡過難關。」張懷義問道。
「不回了,此處離不開我,你們路上小心。」張懷仁搖了搖頭。
「行。」張懷義聞言,應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張懷義知道,此處少了張懷仁確實多有不便。
那晚一役,來犯的胡人五萬大軍之中摻雜着一萬被葉赫武獅殺死後製成的行屍,這些行屍各個修為堪比三關修士。因此那日一戰落鶴坡的胡漢大軍雖勝,全殲敵軍,但落鶴坡軍士亦是損失慘重,落鶴坡軍士十損四五,十萬軍士只剩下五萬餘人。就連崑崙修為的耶律蒼也在那一役中壯烈犧牲,一代崑崙大將的屍首被雙方鐵蹄硬生生地踏成了肉泥,屍骨無存。
兩日後的正午,眾人南下來到了羅城。
「幾位師叔、師母,前方便是羅城了。弟子繼父在城中還留有產業,若是幾位師叔不嫌棄,可到城中歇息,晚些再趕路。」馮天理對眾人道。
「嗯,也好。」張懷義看了眼馮天理背後行囊,看見其中放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實物,便點頭答應了下來,「你儘快處置好家事,我們在城中歇歇腳吃頓午食。」
馮天理聞言,大為感動,說道:「多謝師叔。」
張懷義何其聰明,他知道葉赫武虎在那一役中身隕,馮天理當然不會將生父就這麼隨意安葬。但此時胡漢交戰,將葉赫武虎送回漠北安葬進葉赫家祖墳之中顯然是不現實的。因此,馮天理只好將葉赫武虎的骨灰帶在身旁,抽空送回羅城將骨灰與自己的生母葬在一處。
「嗯,快去吧,不必招待我們,未時我們在城門等你。」張懷義並不在意,揮了揮手說道。
馮天理聞言,朝眾人深深一拜,告了聲罪,便快步離開了眾人,朝安葬唐欣瑤的山頭飛奔而去。
「倒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才與生父相認不久,竟這麼快就天人永隔了。」林婉兒看着馮天理離開的背影,惋惜地道。
畢竟林婉兒已為人母,極為理解馮天理此時的心情。
「畢竟是破軍之命,命中注定與親生父母緣分淺薄。」張懷義也是有些惋惜地道。
「走吧,先進城。」張懷義看了眼馮天理離去的背影,對眾人說道。不過,其說話的語氣之中多了幾分難以名狀的感情。
張懷義看着馮天理的背影,他總會不由自主得想起吳靜水。
馮天理與吳靜水身世極為相似,但又有所不同。、二人皆是生下便身邊沒有父母,皆是在年少之時遇到了吳玄機,由吳玄機將二人領上修行之路。
二人不同的是,馮天理卻有馮家老爺、夫人收養,雖因生着一些胡人的特徵,常被漢人孩子欺負,但總歸是還有養父母陪伴,還算是有着一個相對完整的童年。
反觀吳靜水,生來便沒了父母,不知自己姓甚名誰,吃着百家飯長大,還險些被乞丐打死,童年可謂是極為悲慘。若非吳玄機,他早就死了。
兩人雖然身世有幾分相似之處,但兩人不同的童年經歷卻造就了兩人日後不同的性格以及不同的結局。
馮天理因在商賈之家中長大,家境殷實,因此言行舉止有分有寸,骨子中有着一股傲氣,因此他最終從了武。但吳靜水的童年卻是在乞討之中度過,骨子裏有着一股難以抹去的自卑,言行多逞口舌之利,心機頗重。此從其曾想利用吳玄機與張懷義的關係,將曾打斷他手腳的幾個乞丐殺死,從此事之中可看出。因此,吳靜水後來從了文。
「怎麼了,二哥,你似乎興緻不高,心情不好?」張懷禮畢竟與張懷義是親兄弟,從張懷義的言行之中看出了幾分端倪。
「沒什麼。」張懷義否認道。
「又想靜水了?」張懷禮詢問道。
「……」張懷義沒有答話,而是翻身上馬,默默地往羅城行去,沒再理會眾人。
「二哥怎麼了?」劉玉來到張懷禮身邊,小聲問道。
「想徒弟了唄。」張懷禮隨意地道。張懷禮畢竟是張懷義的胞弟,他太了解自己這個二哥了。張懷義抬抬屁股他都知道張懷義要幹嘛,這個屁是響屁還是臭屁。
「你不去安慰安慰。」劉玉小聲責備道。
「不用,他可是當朝御史大夫。他怎麼可能走不出來,不用理會。走走走,吃飯去,餓死了。」張懷禮回到馬車上,趕着馬車帶着其餘眾人往羅城方向行去。
一炷香后,馮天理來到了唐欣瑤的墳塋前。
「娘,孩兒來看您了。孩兒不孝,這麼多年都沒前來祭拜。」馮天理將葉赫武虎的骨灰與唐欣瑤葬在了一起后,從包裹中拿出香燭供品擺在唐欣瑤墳塋墓碑之前,跪在石碑前磕頭告罪。
「娘孩兒找到父親了,他當年沒拋棄您。您別怪他,幾日前父親手刃了害了咱們一家的仇人,但父親卻……」馮天理說著說著,便哽咽了起來。
馮天理哽咽見,一陣清風吹過,將筆直的香煙吹向馮天理。此時新春剛過,羅城雖為南方,但風亦是寒冷,但這陣風吹在馮天理身上卻並未令馮天理感受到一絲寒意,反而還夾雜着些許燭火的溫度,就好似唐欣瑤在撫慰馮天理一般。
「娘!~」馮天理有感,哭的更是傷心,似是要將從小到大所有受過的委屈盡數哭出來一般。
「吼!」正當馮天理哭得傷心之時,一聲獸嘯在墳塋不遠處響起。
馮天理聞聲,立即警覺抬頭,朝獸嘯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隻白虎正朝着墳塋的方向而來。
當馮天理看到這隻白虎之時,整個人驚愕在了原地,雙眼圓瞪,口中不由自主地驚道:「父親!」
這隻白虎他見過,那晚在葉赫武虎與葉赫武獅比斗之時,葉赫武虎靈氣所幻化的白虎與眼前的這隻白虎簡直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葉赫武虎所幻化的白虎乃是靈氣所化,無有實體,而眼前的這隻白虎卻是有血有肉的生靈。
「吼!」白虎再次朝馮天理咆哮了一聲,但卻並無半點敵意,之時張着嘴,臉上有幾分痛苦之色。
馮天理畢竟是修行中人,耳目清明很快他便發現白虎的咽喉中卡着一根骨刺,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隨即便試探地問道:「你是想讓我幫你把骨刺拿出來?」
白虎聞言,很是人性地點了點頭。
馮天理見狀,並不猶豫,走到白虎身邊,「嘴張大些,我幫你。」
這白虎頗通人性,見馮天理來幫忙,很是乖巧得將虎口大張,等着馮天理。
馮天理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伸進了虎口之中,為白虎將那骨刺拔了下來。
這骨刺很是鋒利,已划傷了白虎的咽喉,骨刺一拔登時鮮血冒出。
馮天理見狀,從手上放出巽木靈氣在白虎咽喉的傷口處一抹,頓時傷口不再流血,不消三息刻功夫傷口便已完好如初。
馮天理將手上的骨刺丟到一旁,為白虎梳了梳虎頸上的白毛,對白虎道:「好了,下次吃食時當心些,下回可未必這麼好運了。」
這白虎很是通人性的將虎臉蹭了蹭馮天理的衣服,依偎在馮天理身邊。
「既然已經醫好了,那就趕緊走吧,莫讓村民發現了你,當心他們將你打殺了。」馮天理拍了拍虎頭,示意白虎趕緊離開。
那白虎似是認準了馮天理一般,不肯離去。
「你這是何意?」馮天理顫聲問道。
那白虎雖通人性,但苦於無法開聲說話。無奈之下,只得圍着馮天理轉了一圈,然後拉着馮天理的衣裳來到唐欣瑤的墳前,在墳前將虎首與前爪匍匐與地,形似人族的作揖。jj.br>
馮天理見狀,心頭悲意再度流露於表,抱着白虎的脖頸悲聲喊道:「父親!」
於馮天理而言,無論這白虎是否真是葉赫武虎所化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從白虎身上看到了葉赫武虎的身影,他都會將眼前的白虎視作葉赫武虎。
一個時辰的功夫一晃而過,時間很快便到了未時時分。
「父親,母親,孩兒該走了。師父還等着孩兒送他回山。」馮天理朝白虎道別,轉身準備離去。
白虎見狀,趕忙追上馮天理的步伐。馮天理見此情形,欲要趕白虎回去。但那白虎哪裏肯依,叼住馮天理的衣角就往自己的虎背上拖。
馮天理見拗不過白虎,也只好帶着白虎一塊下了山。
正是:
破軍葬父祭生母,
墳前悲聲孝感天。
慈母喚風撫悲兒,
嚴父化虎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