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太晚了，別無選擇
白蘞心疼自責至極。
又一陣心顫后怕。
假若他沒有夢到得知尊煌死訊時的痛苦，一直沉浸在和尊煌在沙漠峽谷相處的時光里，深陷夢魘，不願醒來，尊煌可能會被活活凍死。
白蘞將柜子裏的棉被也拿了出來，給昏睡的尊煌掖蓋好，他下樓去燒熱水。
燒熱水的途中，白蘞聯繫了遠在柏林的鬼卿墨堯，交代了幾句后，鍋內的熱水沸騰，他關掉手機，將熱水全部舀進盆里，端着快步上樓。
白蘞在熱水裏加入了驅寒活血的藥粉，用熱毛巾給尊煌擦洗凍僵的手指，淤紫的臉頰，嘴唇，脖頸……最後給尊煌熱敷曾經受過槍傷的右腿。
仔細溫柔。
充滿疼惜。
等給尊煌全部擦洗熱敷好，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白蘞桃花眼裏的濕紅就沒驅散過，強撐的精神和身體也已經耗到了極限。
他注射了兩針止痛鎮定劑后，餵給了尊煌一碗溫熱的葯。
最後，白蘞吮去尊煌唇邊苦澀的葯汁，一遍一遍淺啄尊煌回溫柔軟的唇瓣。
他嗓音顫啞，熱淚滴落，染濕了尊煌緊閉的睫毛。
“對不起楚楚……”
“我不是故意把事情弄成這樣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你會接受我……”
“太晚了……忘了我吧楚楚，我愛你……”
白蘞沒給自己留迴旋的餘地，退路。
當那晚，白蘞第一次知道他對尊煌的愛，於尊煌而言，是窒息痛苦，是壓力束縛，他便決定對尊煌放手，試着戒掉尊煌。
但，他做不到。
越是壓抑着想見尊煌的念頭，他的腿腳越是不聽使喚，會跑去醫院，藏在見不得光的暗處，遠遠地偷看尊煌。
尊煌在血罌面前永遠是熱情開心的，墨眸亮晶晶的，柔軟萌趣，黏人溫柔。
讓血罌頭疼，甩不掉的黏人精，卻是白蘞剖心剜腑也求之不得。
尊煌在鬼卿墨堯面前也是鬆弛自然的，他們會鬥嘴，會一起打遊戲，尊煌鬥嘴佔上風時會得意神氣，輸了時又會哭唧唧地嚷着狼狽為奸，都欺負他，然而沒過一會兒，尊煌又笑嘻嘻的湊過去一起打遊戲，撒嬌求帶。
這些，白蘞在沒逾越沒有表明心意沒有侵犯尊煌之前，他也能擁有的尊煌。
而現在，他搞砸了一切。
從那個失控的強吻開始，尊煌便躲着他，厭惡他，抗拒和他獨處，看向他的每一個眼神都銳利憎恨。
他和尊煌之間的關係糟糕透頂。
沒有他，尊煌是無憂開心的。
沒有他，尊煌是柔軟自由的。
沒有他，尊煌能過得更好。
沒有他……所以，他去死。
橫豎忘不掉，也做不到不打擾，與其互相折磨痛苦，不如他永遠消失。
他要尊煌開心。
他要尊煌好。
白蘞從不懷疑尊煌說愛他的真心，他不在乎尊煌是因為愧疚，還是新鮮感，又或是和誰的賭約，只要尊煌向他走來，只要尊煌勾勾手指，只要尊煌肯要他……他便義無反顧的重蹈覆轍，不懼被踐踏拋棄。
但，太晚了。
他除了逼走尊煌，別無他選。
~
柏林莊園。
鬼卿，墨堯，在分別收到一直處於“失聯狀態”中的白蘞的信息后，立即找到裴蜜，四人召開小會議，沈醉宴作為公認的家屬陪同旁聽。
鬼卿：“白蘞的意思是……他沒有原諒接受尊煌？不跟尊煌一起回來？”
墨堯垂眸又看了一遍兩人相差無幾的短訊后，他點頭附和，“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裴蜜一襲墨綠色的長款旗袍，膚白貌美，冰肌玉骨，一頭柔順黑亮的長捲髮隨意搭在肩膀，她嘴裏含着清涼的薄荷糖，恣意坐在沙發上，一隻手乖巧地放在沈醉宴掌心裏，任其摩挲把玩。
她安靜聽完分析，美眸微眯，“白蘞好像不太正常。”
鬼卿和墨堯也有同樣的預感。
雖然他們常常調侃尊煌追夫火葬場，但心裏都清楚白蘞壓根捨不得。
鬼卿摘了一顆葡萄扔進嘴裏，酸得他“齁”了一聲，蹙眉咽下，“何止不正常，白蘞拒絕尊煌的舉動，就跟這顆水晶葡萄一樣酸得邪門。”
墨堯將手機扔還給鬼卿，毛遂自薦，“要不我去一趟極光雪島？”
這個提議遭到一致否決。
裴蜜舌尖一卷，咬碎已經含化大半的薄荷糖，美眸望向墨堯，“算算時間，等你趕過去，尊煌也被退貨回來了。”
墨堯神色認真，“我不是找尊煌，我想找白蘞好好聊一聊。”
裴蜜挑眉一笑，“你覺得送走尊煌后，白蘞還會留在極光雪島？”
墨堯啞言。
他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裴蜜：“先讓手下盯着白蘞的去向動態，等尊煌明天這個時間點回來，我們盤問后，再做計劃如何？”
鬼卿舉手贊同，瘋狂吐槽，“就尊煌那個臭脾氣，一到極光雪島，看到白蘞和蘇羽在一起，他指定得爆炸，瘋狗亂咬人，別說追人表白了，他不對白蘞動手，辱罵斥責，倒打一耙，就是溫柔紳士了！”
那瘋狗脾氣，退貨也是情理之中。
畢竟尊煌瘋起來喪盡天良，有一巴掌耳膜穿孔雙耳失聾的前科。
墨堯從沙發上站起身，“好吧，那就等明天。”
鬼卿連盤端走了那串酸掉牙的水晶葡萄，忽然寶貝似的護着，打算明天笑話完尊煌后，再獎勵給尊煌吃。
嘿嘿，想讓他們幫忙追人，先把整串酸葡萄吃了。
白蘞捨不得虐，他捨得。
一時之間偏廳茶室里只剩下裴蜜和沈醉宴。
裴蜜抽回被揉弄的泛紅的指尖，順勢坐到沈醉宴腿上，勾唇凝視着他深邃暗沉的鳳眸，問。
“你怎麼都不說話？還當真是旁聽着。”
沈醉宴圈住裴蜜細軟的腰肢，低頭輕吮了一下她沾染着薄荷糖味道的柔軟甜唇，他抵上她的額，嗓音溫柔磁性。
“我想到了一些事情，代入了一下白蘞。”
“呃？”裴蜜驚訝。
“蜜兒，你知道我當初推開你時，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嗎？”
裴蜜心尖驟顫，脊背寒涼，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沈醉宴的襯衫，“你的意思是？”
“白蘞可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