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聖人臨
任尚搖了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己的這個小兒子因為自小頗有才氣，被家族給慣壞了，心性極差，受不得一點打擊。
今日此局，本來早已安排好由別人行那請‘聖裁"之事，卻不曾想自己這個小兒子卻主動出來干這個事，一下子就將任家推出了水面。
雖說明眼人早已看出來針對楚天明是任家所為，但在幕後和在台前是兩個概念，身為任家三公子，主動去請‘聖裁"，這無異於代表任家向楚天明公開宣戰。
今夜過後，任家便會徹底捲入這場浩浩蕩蕩的黨爭之中，而他任家，並不像那些傳統世家擁有着莫測的底蘊，任家只是通過商業起家，積累了大量的財富，通過財富去鞏固自己的地位。所謂士農工商，像他們這種家族，在黨爭之中，稍有不慎，便會屍骨無存。
那邊，任子行猖狂大笑，從懷裏拿出一張泛着微光的紙頁，將文塔內文氣悉數灌入紙頁之中，同時收斂神情，以虔誠而恭敬的姿態說道：
“眾聖在上，今有儒生楚天明，不尊聖人，不守禮教，發下誓言要先納妾，枉顧聖院立下的‘未娶妻不得先納妾"的規矩，叛經離道，枉為儒生！故，學生任子行，在此特請聖裁，恭請眾聖剝奪楚天明儒生之文位！”
紙頁的光芒逐漸明亮，而後瞬間璀璨，燃起了火焰，待紙頁燃盡，一道光芒直衝天際，消失不見。
幾乎是瞬間，一股莫大的威壓自空中出現，空中出現了一雙巨大的眼睛，沒有任何感情色彩，而後有宏大而偉岸的聲音自空中響起：“任子行，楚天明，你二人分別講訴此事緣由，本聖自會決斷。”
“拜見聖人！”在場眾人紛紛躬身行禮。
“無需多禮！本聖現身，只為聖裁！”
任子行率先開口：“稟聖人，今有儒生楚天明，當眾發下誓言，要娶的第一個女子為那清坊女子薛小婉，而那薛小婉卻是賤籍，按律只能為妾！他這是枉顧聖院規矩，公然行那未娶妻先納妾之事，如此不遵禮教之人，不配擁有儒生的文位，特請聖人剝奪其文位！”
“楚天明，他所言可真？”宏大的聲音響起。
“稟聖人，我確實立下誓言，人生要娶的第一個女子就是薛小婉！但是，我從未說過要將薛小婉納妾！因為，她將是我的......妻子！”楚天明擲地有聲。
眾人嘩然。
“楚天明！當著聖人的面你還敢口出狂言！那薛小婉身為清坊女子，乃是賤籍，如何做得了你的妻子！”
“誰說小婉是賤籍了？”楚天明露出和煦的笑容，看着任子行。
遠處的任家父子聽見此話，不由得心中一個咯噔，難道說？
任子行卻毫無察覺，他聲音越發有力：“《大楚律》規定，凡清坊女子皆為賤籍！《大楚律》又規定，賤籍女子不得為妻！楚天明，你是要公然違背《大楚律》嗎！”
眾人紛紛為楚天明捏了一把汗，無論是違背聖院規矩還是違背《大楚律》，對於楚天明而言，後果都是不可承受的，將會直接決定他今後的人生。
楚天明嘴角一撇，笑着說：“但是，《大楚律》也規定，若有一位大儒作保向大楚教坊司提出申請，也是可以免除清坊女子賤籍的；而若是有三位大儒作保，無須教坊司同意，只需在教坊司備案，便可以直接免除清坊女子的賤籍貫！”
“難不成你還能請的動大儒替一個清坊女子去申請免除賤籍嗎？”任子行冷冷笑道，又突然瞪大雙眼，死死盯着楚天明。
沒錯，楚天明有一個大儒師傅，這在滄浪的高層圈子裏已經不算秘密。
“你讓自己的師傅去替一個清坊女子申請免除賤籍？”任子行咬着牙，不敢相信，這天下，哪有學生能使喚的動老師去幹事的？更何況還是這種事？
“對也不對，好巧不巧，小婉因為音律造詣極高，被我師傅所喜，已經認作了義女。而且，並不是我師傅去為小婉申請免除賤籍，而是有三位大儒作保為她免除賤籍！此刻的她，早已不是賤籍！”楚天明望着臉色逐漸慘白的任子行，緩緩的說道。
“不可能，你憑什麼請的動三位大儒！你只是一個寒門學子！你只是一個九品儒生而已！”任子行絕望而崩潰的吼着。
楚天明不語，望向了天音坊的樓頂。
有三位老者出現在樓頂處，齊齊朝着空中一拜，說道：
“散人江雲天，江洲書院韓學武，江洲書院李正，拜見聖人。”
巨大的雙眼看向三人，宏偉的聲音響起：
“你三人，可是楚天明口中的三位大儒？”
“稟聖人，正是我三人。”
“既如此，薛小婉可為楚天明妻，不違聖院禮數。作為聖裁代價，特此剝去任子行儒生文位！”
話音落下，任子行身上燃起白色的火焰，隨着他痛苦無比的聲音，額頭上的文塔也漸漸消散，最終化作虛無。
任子行癱倒在船頭上，兩眼無神的看着天空，難以接受這個沉重無比的後果。
空中的巨眼消失，威壓消散，眾人皆感覺到渾身輕鬆。除了那兩位作出佳作的外縣人和遠處的任家父子。
豐星文面無表情，今日他算是徹徹底底的給別人當了墊腳石，儘管作出了一首驚縣之詞，但上面壓着一首沁府，一首鳴洲，自己已然成了一個笑話。
“豐兄，今日能與那兩位比拼詩詞，拿個第三也不算丟人，你莫要難過。”身旁，與他同行而來的書生安慰着他。
豐星文露出了個難看的笑容，說道：“無妨，詩詞一道，本就是看靈感，今日我靈感確實不夠。”
“也對，畢竟不是誰都向那楚天明一樣，隨隨便便就能詞成鳴洲，哎，人比人，氣死人啊！我今日卻是連一首驚縣的詩也沒能作出來！”那書生感慨道。
豐星文默然不語，突然有些後悔為何今日不是獨自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