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亡命奔逃
崇禎十三年，十一月十六日
安徽（清朝以前隸屬南直隸），興明寨……
今天是把總歐陽光的大喜之日，整個興明寨都洋溢着喜慶的氛圍，那傢伙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軍營的校場上，此刻擺滿了桌椅……
到處都是打招呼，嘮嗑，坐等開席的人們，哄哄亂亂，好不熱鬧……
「大兄，你也來啦？」
「那肯定啊！咱們寨子裏有一個算一個，大人結婚這麼大喜的日子！哪個不來？」
「是啊，是啊！聽說鑄造坊的人還在幹活。」
「他們啊！有錢賺，可捨不得手裏的活呢，剛才把總又派人叫他們來吃喜酒了」
「哈哈，沒想到，當初從河南逃難，本來想去鳳陽府討生活，結果陰差陽錯來到了這裏！卻是來對了，這才叫生活嗎！！」
「是吧？哈哈，大人把朝廷賞的地都分給了咱們，不夠的地，把總自己掏錢買了送給咱們，還不收稅，又給咱們買種子，耕牛，還咱們造水車，嘖嘖……一會兒非要給把總敬一杯去」
「竟吹牛，把總能是你說見到就見到的？」
「咋地！我見過把總三次了，有一次還給我說話哩！！把總人很好哩！再說結婚三天不分老少，嘿嘿……說不得一會兒要敬一杯」這老頭立馬驕傲的揚起了頭。
「那是，那是」旁邊老頭趕緊附和，轉頭看一群少胳膊少腿的人，包括拄着拐棍都站的筆直道：「大兄，那一群人是……」
「噢！你這剛來的人，一定要記得！那一群是咱們寨子裏的英雄！」老漢立馬正色道
「大兄？此話怎講？」
「他們都是跟大人出征剿匪受傷的好漢子，別看身有殘疾，大人對他們很尊重，在寨子裏都有活干！每個月還有津貼！沒有他們的付出，就沒有咱們寨子如今的生活……」
「大兄！當真如此？聽你說話文縐縐的！你還讀過書？」
「啊！我讀過球書，大字不識一個，剛才那話是咱們把總大人說的，可惜我的是女娃，要是男娃，他娘的高低讓他去大人手下當兵……」老頭苦惱的拍着大腿，憤恨的道。
正在此時，一陣哄亂聲傳來「大人來了，大人來了……」
此刻歐陽光無奈的穿着自己的青色七品武官服，心頭一萬個草泥馬狂奔而過，本來想穿紅袍，沒想到明朝人結婚，普通老百姓男的婚袍都是青綠色。算了還是穿自己官袍吧！綠色不吉利，在張遠山，王鐵寧，段鵬的簇擁下率先來到那一群站的筆直的傷殘士兵面前，帶着一眾武將，齊齊的給他們敬了個捶胸禮道：「兄弟們！謝謝你們參加我的喜宴！哈哈，今天必須給我喝倒！不醉不歸！」
「我等恭賀大人新婚大吉！早生貴子！！」眾士兵雙目閃閃的盯着歐陽光，齊齊行禮大喝道！
段鵬緊張的看了看天色道：「大人，吉時已到！咱們還得去李家屯去迎娶嫂子呢！」
歐陽光又和他們寒暄了一陣！意氣風發的道：「牽馬來！！咱們出發接新娘子嘍……」不忘轉頭問張遠山道：「給知府大人的請柬，發了吧？」
「大人放心，前天就發出了」
「嗯，人來不來無所謂，咱們得發」
「嗒嗒嗒嗒」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大哥！兄弟們扛不住了！這都跑了三天了！稍作休息喝口水吧」赫永忠在馬上氣喘吁吁的道。
李自成也是氣喘吁吁的看了一圈，身邊的幾百名親衛在曹變蛟的狂追下只剩下三四十人了，個個疲憊不堪，連續三天的疾馳，兩腿內側早就被磨得疼痛不已，看後頭官兵沒有追來才道：「好吧，兄弟們，先弄口吃的……」
高一功，赫永忠翻身下馬，強忍着兩股之間的疼痛將李自成扶下馬來，三四十人各自分散警戒。「他娘的！這個曹變蛟，落在老子手裏，非活剮了他不可！！」高一功揉着大腿怒罵道。
「這個瓜慫！！哪來的深仇大恨！上次追咱們二十七天，草他媽的！！像狗一樣，死咬着不放！！」赫永忠也是苦不堪言！！
李自成也是無奈，到現在他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天南海北的明軍都會在河南等自己過來！！看着遠方的天空，心道：不知道夫人怎麼樣了…….
高桂英在王憲騎兵的追趕下，打打停停，終於趕到了伊陽城下，明軍早就打掃完戰場，靜靜的站在那裏……
「高夫人！！我孫傳庭在此等候多時了……」
高桂英看着沉寂的戰場，一天的疾馳，聽到孫傳庭的喊話，徹底綳不住了，喉頭一甜，哇的噴出一口鮮血，往後便倒……
「嬸嬸」
「夫人」
「***娘的！給他們拼了！！」袁宗弟打馬帶着麾下僅有的一千名騎兵打馬沖了上去。
「來亨！你帶着嬸嬸，趕緊跑！跑到陝西也好！隱姓埋名！再也不要出來了……」李過叫來義子李來亨吩咐道。
「義父！那你怎麼辦！！？」
「不要管我，我自有辦法！你快帶夫人走！！再不走等後面騎兵追來，就再也沒機會了！」
李過將高桂英推給李來亨！翻身上馬，舉起長槍道：「兄弟們！隨我殺……」
李來亨無奈接過高桂英，帶幾個親衛向著右側狂奔而去……
這邊黃得功，孫劍，早就帶騎兵迎了上來，雖然只是幾千騎兵的決戰，慘烈程度比上場大戰不遑多讓。一時間，戰馬嘶鳴聲，喊殺聲，慘叫聲，兵器相交聲聲聲不絕……
李過拚命砍翻一名騎兵，心道：叔父！！侄兒為你報仇……
「闖王！！吃點東西吧！」一名親兵端了一碗糊糊遞了過來，李自成正想去接，只聽「嗖」的一聲，一發弓箭正中親兵後腦，強大的慣性帶的那名親兵噗的摔倒在李自成懷裏！還沒等李自成反應，周圍一通鑼響！伴隨着一陣大喊：「休要放跑了李自成……」
「***！」高一功趕緊爬起身來拽起李自成便跑。幾人強忍着雙腿疼痛，翻身上馬，慌不擇路的又狂奔而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剛想歇息！又聽得後面官兵大喊：「曹爺爺在此！李自成來戰！！」
「他娘的！！沒完了……曹變蛟，餓草你八輩祖宗……」眾人只能再次打馬往前跑去，那真是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如漏網之魚。自伊陽城下戰敗到現在已經連續馬不停蹄跑了三天了，這三天吃不能好好吃，睡不能好好睡，真是折騰的精疲力盡，身心俱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