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火燒輜重

隨着張遠山的報信，定遠縣早早的把城門關閉，縣令《李善》也算是勤政之人，趕緊徵召了縣城土紳，還有那些功勛之後，齊聚一堂，李善先是環視一圈，山珍海味擺滿了桌子，可眾人皆是眼神遊離，互相打着眼色，李善舉杯道：「眼下時局不利，流賊作亂，我雖作為縣令有守土抗賊之責，可城中兵丁老弱眾多，賊人號稱萬人之眾，恐難以抵擋，希望各位能伸出援手，與我共抗時艱」

李善見沒人回話，心裏冷哼一聲又道：「流賊的做法，我想大家應該早有耳聞，一旦破城，各位那些家產，美妾，恐怕……」

這時一個土紳連忙站起躬身道：「李大人，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所謂唇亡齒寒，我等縱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城破人亡，我陳家願捐獻紋銀伍佰兩，啊，不，紋銀一千兩，家人，糧草八十石，雞鴨若干，協助大人守城！」

「我凌家願意捐獻紋銀一千兩，家丁八十人，糧石協助大人守城」

「我何家願意捐獻紋銀一千伍佰兩，家人，糧草一百石，協助大人守城」

有了帶頭人，其他鐵公雞也紛紛表示願意協助守城，一頓飯下來，李善看着捐獻的一萬伍仟伍佰兩白銀，深深的嘆了口氣，這些土紳，臨到事頭還是如鐵公雞一般，捐獻的銀兩不足其家產的九牛一毛，要不是看着他們背後的勢力，真想把他們轟到城牆上去守城了。

這李善也算是有魄力格局之人，按照大明律，失地的官員可是要斬首的，所以也沒想着剋扣，直接吩咐手下，將銀兩和糧草齊齊的搬到城牆之上，並吩咐雞鴨魚肉燉了滿滿的幾大鍋，讓民夫，官兵，還有家丁盡數吃了個飽。

看着城下慢慢聚集的賊兵大聲道，回頭對守備韓鵬道：「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只要打退賊兵，這些銀兩，老夫分文不取，而且會上報朝廷，為你報功！」在這個文貴武輕的年代，李善能這麼說算是對韓鵬最大的情分了，韓鵬趕緊抱拳行禮道：「李大人放心，咱們兒郎們肯定奮勇殺敵，以報國恩。」說完，韓鵬對着守城士卒道：「兒郎們，咱老韓是個粗人，好話不會說，就一句話，他奶奶的就是干，該死球朝天，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誰他奶奶的敢當逃兵，老子認得你，老子手裏的刀不認得你，跟着老子殺敵的，看到這些銀子沒，都他媽是你們的！」說罷舉起雁翎刀，大呼：「大明萬勝」.

「大明萬勝」

「大明萬勝」

城下流賊也也慢慢到位，開始準備雲梯，集結隊伍，鄭天豹帶着馬三等一眾手下坐鎮中軍，聽着城上守軍的歡呼，不屑的道：「馬三，等下你帶本部人馬先去試試官兵的本事，破城三日不封刀」也不管其他三門，這伙流賊本就是土匪也沒想着什麼圍三缺一的戰法，碰到城就一窩蜂的上，再加上定遠守兵太少，鄭天豹也沒當回事，只派了幾隊斥候在其他門遊盪。

馬三樂的美滋滋的拱手道：「謝大當家的！兒郎們必將竭盡全力！把那李善還有韓鵬的腦袋給您拿過來當夜壺」說罷便屁顛顛的回去鼓動自己本部人馬去了，破城三日不封刀，意味着人馬，錢糧，娘們。這對於流賊來說是最大的鼓舞。

所謂花開兩頭，各表一隻，這邊歐陽光帶着李二虎下山，遠遠的跟着流賊的隊伍，也是來到了定遠城下，看着一車車的輜重在隊伍後面，心裏那個饞的直流口水，這個世道，手裏有錢糧就有兵馬，就有話語權。但是歐陽光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憑他們倆人，除非是天神下凡了不然肯定是硬吃不了這些糧草輜重的。

歐陽光咬着草根，躺在地上，側頭對李二虎道：「二虎哥，一會兒等打起來，后營這邊必將守衛不嚴，到時候咱倆冒充流賊，瞅准機會，燒了他們的糧草。賊寇必然大亂，到時候如果城上的不是傻子，肯定會派兵出城破賊。」

李二虎撓了撓頭道：「就咱倆人，怎麼燒」

歐陽光翻了個身，道：「你看，流賊的衣八門，我想肯定裹挾了大量的百姓，真正管事的估計就幾個人，到時候咱們溜進去，弄清楚情況再說」

說罷站起身來，道「二虎哥，等下跟我走，有人問你別說話，我來說就好」

說罷，便大搖大擺的朝流賊后營走去，李二虎只能無奈跟上，剛到營門口，歐陽光裝作氣喘吁吁的樣子對着一些流賊道：「累死老子了，拉個屎的功夫你們都跑了……終於追上你們了，開飯了沒……老子快餓死了」看門的流賊正抱着兵器，在那裏閑聊天，看都懶得看，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進去。

歐陽光趕緊回頭給李二虎打個眼色，點頭哈腰的走了進去，在旁邊看的仔細，流賊安營紮寨也沒啥章法，把糧草輜重在那裏一擺，民夫們就被安排做飯，其餘人則無所事事的蹲坐在那裏……

聽得前面戰鼓擂響，殺聲震天，攻城戰終於開始了，烏泱泱的流賊扛着雲梯，門板，朝縣城攻去，隨着城頭幾聲炮響，宣告了大戰正式開始，一時間，箭如雨下，官兵們在銀兩的鼓勵下也算是奮勇殺敵，流賊在馬三的帶領下，得到三日不封刀的承諾，也是大肆鼓舞，頂着門板，不時伴隨中箭傷着的哀嚎聲，在付出上百的傷亡后，流賊終於架起了雲梯，這邊城牆上，火油，金汁，滾木礌石，如雨點般的砸了下來，流賊一時間損失慘重，馬三趕緊讓弓箭手朝城頭攢射，壓制城頭的火力。戰況一時焦灼不下。

鄭天豹對官兵的理解就是，一旦官兵出現傷亡，便一觸即潰，自己在定遠周邊橫行幾個月來說，也打過幾次官兵，每次都是大勝而歸，慢慢的也就自大起來，也不擔心是否有官兵援軍，懶得和官兵墨跡，直接帶着老營的千把弟兄裹挾着兩千流民一次性投入到攻城戰之中。只留了十幾個老營兵穩住民夫。

「啊，我的眼……啊……」

城頭一官兵伸手扔石頭的同時，被一箭射中眼睛，當時便痛的大呼起來。

整個城頭到處都是驚呼，慘叫和拼殺聲，斷胳膊的，少腿的，中刀的，中箭的，鮮血灑滿了一地，城牆下，那些被潑了熱油，金汁的賊兵一時不死，露着森森白骨在哪裏翻來覆去的慘叫，鮮血染滿了大地，宛如一片煉獄。

這邊隨着流賊三千生力軍的加入，慢慢的有流賊攻上城頭，韓鵬成了滅火隊員，哪裏出現險情，便帶着親衛一頓支援，此刻韓鵬兩眼泛紅，渾身濺滿了鮮血，帶着親衛剛把一波攻上來的流賊打退，那邊就聽有官兵大喊：「敗了敗了，快逃命啊……」

韓鵬咬牙趕緊帶着親衛跑了過去，先砍翻了一個大呼小叫逃兵，大呼：「後退者死！」後面親衛也沖了過去連續砍翻幾名奔逃的官軍，邊砍邊喊：「守備在此，後退者死」其餘還想跑的官兵一看，只能一咬牙，又朝流賊砍了過去。一時間殺聲震天，你砍我一刀，我捅你一槍，個個拚死，到處都是傷兵傳來的哀嚎慘叫聲，拼殺時的怒吼聲，冷兵器時代的殘酷再次展示出來。。。

歐陽光眼看大部分留守流賊都跑到陣前觀戰，就剩下兩個看守民夫的流賊，也緊張兮兮的伸頭想看戰場，於是和李二虎打個眼色，倆人走到兩個看守的流賊旁邊，笑嘻嘻的拱手搭話道：「大人放心，咱們肯定能贏」那流賊聽被人喊大人，也是飄飄然的，當下漏出兩版大黃牙，笑了笑對歐陽光道：「那肯定，大當家的勇猛無比，肯定能贏」於是兩人一頓馬屁，拍的兩個流賊笑呵呵放下了戒心，兩個人一打顏色，瞬間拔出兩人的刀子，捂着嘴，一陣亂桶。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殺人，都是閉着眼咬着牙，不管三七二十一，捅了起來，好在前方殺聲震天，也沒人注意到這邊，歐陽光，李二虎兩個人扶着已經死亡的流賊不讓他們倒地，一邊磕磕巴巴的道：「大……大人……累了，小的扶你們去那邊休息」

兩個人緊張兮兮的把死屍扶到帳篷拐角處，用布蓋好，這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都看出來對方的緊張，歐陽光看了看自己攥刀的手，用力甩了甩頭，聽得鼓聲越來越急，喊殺聲也越來越大，看着好像大當家都帶隊上了。再不動手一旦城破，那就回天無力了，趕緊拉着二虎，分頭燒了起來，兩人見四處火起，民夫大亂，邊跑邊喊：大當家的戰死了，快跑啊！那些民夫本來就是被裹挾來的，此時看到火起以為真的，也跟着四散奔逃大喊起來……

正在城頭酣戰鄭天豹，突然發現后營火起，也是一頓害怕，以為是官兵抄了他們後路趕緊殺退前面的官兵，拉住一名身邊的老營兵喊道：「後面咋回事，你去看一下」那老營兵連忙翻身順着雲梯溜了下去。

這邊奮力衝殺的韓鵬也是看到了叛軍后營火起的，他也不知道咋回事，一愣神之間趕緊對親衛道：「一起喊，援軍來了……」

親衛們一喊，這邊本來岌岌可危的官兵們，瞬間爆發了強大的求生意志，也跟着大聲喊了起來，鄭天豹本就心驚膽戰，還以為真的是官兵援軍來了，派下去探查的流賊早就跑的不知去向，連忙收攏兵馬想退下城頭，這個時候兩邊的兵馬都是互相膠着，整個戰場開始大亂起來。城頭上的官兵大喊援軍來了，城下的流賊大喊大當家的死了，四散奔逃。城頭上的流賊則面面相覷，不知所云……

流賊的戰鬥力本就不強，基本都是打的都是順風仗，城下的流賊一散，城上的流賊便沒了後繼之力，反之官兵以及土紳的家丁在韓鵬等將領的帶領下節節抵抗，此消彼長，鄭天豹一看身邊的老營兵越來越少，暗罵一聲，抬手砍翻面前的官兵，趕緊翻身從深厚靠牆的雲梯溜了下去，正廝殺的賊兵一看，心下大急，紛紛朝雲梯靠去，眼看着官兵圍殺的越來越緊，有的受不了直接從三丈高的城牆上一躍而下，便再也沒有站起來過，其餘從雲梯上溜下來的賊兵已經十不存一。其餘地方無法逃跑的流賊紛紛光棍的扔下武器，舉起雙手大喊：「不打了不打了，投降……」隨着最後一名抵抗的流賊被格殺，官兵們才發現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贏了這場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