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偶遇（上）
溫軟的眸光動了動，魚晴初抿唇，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弧，唇角的梨渦又軟又甜，只是那雙桃花眼霧蒙蒙的，掩下失落。或許讓自己忙起來，就不會多想了，於是便點點頭應承了下來，「嗯，走吧！」
魚晴初帶着如嫿和如苡向府門口走去，路上遇到的丫鬟、雜役都恭敬如常地行禮問好，像是完全不知道前幾天發生的那場爭執一般。魚晴初揚眉，讚賞地看了一眼如嫿，誇讚道。
「不錯啊，如嫿現在可謂是管教有方啊，看來是把姑姑教的東西都學到了手啊！」
如嫿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一下，「遠不及曹姑姑的一半，要是真的能把姑姑的本事全部學到手，也就能更好地為小姐分憂了。」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麼短的時間就把這些人調教成這幅模樣已經十分不錯了。有如嫿在，我日後可就不用再操心府中的事情了。」
如苡撓了撓腦袋，沮喪地道：「難道只有我最沒用嗎？什麼都幫不上小姐！曹姑姑教的東西也沒學明白！嗚嗚嗚，小姐，你可千萬別不要我了！」
魚晴初聞言，故意摸着下巴作認真思考狀，「嗯，這麼想來確實是呢！我要不要再找個機靈聰明的為如嫿分攤一下壓力呢？畢竟某人也排不上什麼用場！」
還有意衝著如嫿眨了眨眼睛，促狹地問道：「如嫿，你覺得現在處理這麼多事情累不累？累的話我就再挑個聰明伶俐的能夠幫上你的！」
如苡一聽，立馬就急了，慌了心神，眼巴巴地望着如嫿，可憐兮兮的。
如嫿望了望她，忍住笑意，還是選擇配合魚晴初的惡趣味，一本正經地道：「能夠幫助小姐便不累，但是事情太多也怕有疏漏的地方，如果有個人分攤似乎也能考慮地更周全一些！」
「小姐，我很有用的！我能幫你梳頭，幫你收拾房間，講小段子逗你開心，你可千萬不能不要我啊！嗚嗚嗚嗚！」
「可是這些事情換成其他人也會做啊！」
如苡更加着急了，絞盡腦汁想找出點自己獨特的技能，最後卻發現自己平時確實什麼都做不好，沒有如嫿的心思縝密，也沒有她的好手藝，更沒有她體貼，能夠了解小姐的情緒變化，自己好像真是一個廢物！嗚嗚嗚！
眼看某人頭都快垂到地上去了，嘴角也下拉下來，魚晴初無奈地搖搖頭，拍了一下她的頭，「笨蛋！你和如嫿都是從小陪我長大的，換了誰也不可能換了你們啊！你們已經算是我的家人了，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
如苡猛地抬起頭，亮晶晶的眼睛充滿了驚喜和感動，「嗚嗚嗚！我就知道小姐不會真的不要我的！真是嚇死我了！從今天起，我就跟如嫿好好學習，一定能為小姐分憂的！」
「你啊，只要一直保持現在這樣就很好了！畢竟你可是我們的小開心果呢！」
如苡眸光陡然一亮，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價值，傻兮兮地笑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可開心了，也不知道剛才是誰一副委屈地快哭出來的模樣。
主僕三人說說笑笑走到門口位置，突然遇見了也正要出門的魚幼白。
一時之間，兩邊人都安靜下來，氣氛多少有點詭異。
魚幼白躊躇地站在原地，沒有上前，定定地站在原地，雖然表面看起來很鎮定的樣子，實際上那雙眼睛已經將她所有的慌亂都暴露的一乾二淨了。
魚晴初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眸光平淡地像是掠過了一團空氣，直接擦肩從她身邊而過，沒有再分給她半個眼神，自顧自地上了馬車。
被忽略在原地的魚幼白望着那逐漸遠去的馬車，神情扭曲，攥着帕子的手恨不得將帕子給扯爛，氣得不行。憑什麼？她以為她是誰啊？憑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哼，且讓你再得意一段時間，等之後有你哭的時候！
身後跟着的丫鬟們都低垂着頭，佯裝作沒有看見自己主子難看扭曲的神色。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們可不敢攪和進主子之間的明爭暗鬥中。
「我們走！」魚幼白咬牙切齒地丟下一句話，帶上丫鬟也上了馬車。
馬車上，如苡感慨道：「嘖，真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見到魚幼白那般樣子，既沒有湊上來厚着臉皮跟小姐演戲，也沒有跟個瘋婆娘一樣撒潑。剛才要是小姐再冷淡一點，她怕是就要直接嚇得逃跑了吧！哈哈哈！」
魚晴初輕笑了一聲，「她現在不敢招惹我，只是知道目前沒辦法鉗制我。以前還能耍耍手段、裝裝可憐，企圖博魚銘的同情來對付我。現在、哼，卻是什麼都不敢說了。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就直接放棄與我們為敵，現在的退縮避讓不過是緩兵之計，怕是還在那裏謀划著要給我一個悶棍呢！」
「可是沒了老爺，她還能做什麼呢？」
蔥白的指尖在眼尾按了按，勾唇一笑，媚意叢生，風情萬種，「你猜，她今日出府是去見誰呢？」
「小姐的意思是，國公府的那位大小姐？」如嫿思索片刻道。
「可是國公府那邊真的會插手嗎？上次壽宴那位大夫人和柳芙雯的關係似乎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好，為什麼還要冒着風險幫她們呢？」
「你們以為國公府花費了那麼多精力培養羅雲苒是為了什麼呢？那是她們傾心培育的太子妃人選。上次壽宴就直接被我將了一軍，差點名聲受損，她們自然會視我為眼中釘。況且，除此之外，現在表面看來似乎元宸的太子位置做得十分穩當，但是一來皇上現在還算壯年，二來三皇子表面無意實際未必沒有準備，所以魚銘這個剛升上工部尚書又與國公府有千絲萬縷聯繫不也是拉攏的最好對象嗎？」
「所以說，」魚晴初懶懶地靠在車璧上，整個人縮了縮，像只慵懶又矜貴的貓貓，「不管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還是為了柳芙雯亦或魚銘，我都是一個潛在的危險對象，自然是要將我解決才能安心啊！」
如苡倒抽了一口涼氣，捏緊小拳頭憤憤不平地道：「哼！他們就是欺負小姐無人可依靠嗎？簡直太過分了！」
魚晴初倏地想起那晚那人的話，這哪裏是什麼人世間，不過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叢林罷了，甚至比單純的原始森林還要噁心血腥。將那人的影像從腦海中揮去驅逐，怎麼又想起他了呢？
已經五日沒有出現過了，這次大概是真的生氣了吧？也是，他那般驕傲的人，被自己那樣忽視冷落，也確實是該生氣的。
魚晴初雖然一直在告誡自己，不要再去想他，甚至強迫自己去轉移注意力，然而卻沒有什麼用處，思緒總是時不時地就又回到了那人身上。
好在很快便到了目的地——錦尚軒。
「小姐，我們就這麼光明正大地進去嗎？」如苡壓低聲音悄悄地問道。
魚晴初好笑地道：「我們今天就是出來散心，四處逛逛的，又不是做什麼其他的事情，而且正是這樣才不惹人懷疑啊！遮遮掩掩的反而引人注意。」
如苡點點頭，明白了。
主僕三人就如同最普通的世家小姐走了進去。
裏面立時便有一位清秀的青衣女子過來接待，臉上帶着恰當好處的笑容，既不讓人覺得受到冷待，又不顯得過於諂媚。
「貴客，今日前來是有什麼中意的品類嗎？」
魚晴初與後面的掌柜對視一眼，暗暗搖搖頭，示意他別驚動任何人，聽到問話，下意識地便脫口而出，「墨玉！」
話一出口，魚晴初便有些懊惱，但既然已經說出去了，便還是硬着頭皮道：「有沒有墨玉做的發冠、玉佩之類？」
「玉佩倒是有兩三種，就是不知合不合貴客的心意了？貴客請隨我這邊來。」
魚晴初隨着人走到了裏間，被安排坐了下來，便有人默默地奉上了上好的茶水。
「顧客稍等，我去為您取來讓您賞鑒。」
「嗯。」
魚晴初坐在椅子上，趁此時機默默地打量着店鋪內的情景，滿意地點點頭，不錯，看來在京都已經發展地十分不錯了。來往接待的都是高官名門，這其中流通的消息可都是價值千金。
「貴客，您看有沒有合您心意的？」
魚晴初抬眸望去，紅布上托着三塊玉佩，兩塊方形的，一塊圓形的，旁邊還放着一支墨玉做的髮釵，但顯然只是打磨出了基礎的模樣，還沒有來得及定製模樣。
「實在抱歉，墨玉品類珍貴稀缺，現在也只有這些，這支髮釵還沒有打磨，若您有屬意的款式，我們也可以為您定製。」
魚晴初的目光一一從上面劃過，圓形的那塊上面雕刻的是騰雲的麒麟，方形的上面則一個雕着展翅的白鶴，另一個則是枝葉掩映的竹林，做工都十分不錯。但是可惜就是沒有想像中適合那個人的。
就在魚晴初難以抉擇之時，一道故作清朗的男聲突然傳入耳中。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見魚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