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爭執
「你還敢說什麼都沒做?我問你,你今日為什麼要跟常家的人相談甚歡?你難道不知道他們是被聖上厭棄的嗎?你難道是想害死我們嗎?」
魚晴初敷衍地扒拉着手指,裝作一副訝異的樣子,驚呼道:「啊?真的嗎?我不知道啊,只是以為遇見了一位可親近的長輩和一個很好相處的小姐妹罷了。我們才剛至京都,我又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呢?」
魚銘被氣得一個倒仰,手指着魚晴初,抖動個不停,「好,你說你不知道,那我後面讓白白去喚你,你為什麼不離開?」
「離開?我沒有說不離開啊!只是當時和那位夫人正聊到一半就將人扔下實在是不好,也都已經詢問了妹妹,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是幼白妹妹沒有說清楚,我就以為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才沒有立即離開的。」
「你!好!那後面的事情你怎麼解釋?芙雯現在已經是你的長輩,幼白也是你的妹妹,你就那麼眼睜睜地看着她們被別人欺負嗎?」
「欺負?她們什麼時候被欺負了?我怎麼不知道?」魚晴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後突然作恍然大悟狀,「哦,爹爹是在說王爺將之前鏡州發生的事情在眾人面前抖落出來嗎?」
魚銘冷冷地盯着她,想看她這次還能辯解出什麼花來。
可沒想到魚晴初根本辯解的意思都沒有,十分坦然甚至還對此感到奇怪。
「可是王爺說的不是都是事實嗎?爹爹想讓我怎麼維護她們呢?難道要我直接反駁王爺說的是假的嗎?爹爹都做不到的事情,怎麼會指望我呢?」魚晴初狀似無奈地聳了聳肩,雙手攤開,表示無能為力。
魚銘額頭青筋直迸,顯然是被氣得不輕,「你還好意思提起這件事?快說,你跟王爺究竟是什麼關係?」
魚晴初不耐地嘆了一口氣,用一種複雜憐憫的目光注視着他,「爹爹,你怎麼從來到京都之後記性就變得這麼差呢?我與王爺就是之前在鏡州的時候遇見過那麼一兩次,還不都已經告知爹爹你了嗎?王爺半年前就已經回了京都,我最近才隨着大家一起來到京都,我能去哪裏遇見王爺,還和他提起其他的事情呢?」
「你跟王爺真的沒有其他的關係?」魚銘狐疑地打量着她。
魚晴初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打量,抿唇不語。
魚銘卻以為她是默認了,擰眉疑惑地道:「那為什麼王爺要插手我們家的事情?還那麼維護你?」
「這我怎麼知道呢?爹爹若是疑惑不如自己去問王爺。而且我也不覺得王爺今日是在維護我,王爺只是單純說出了一個事實,在我看來,可能就是真的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所以才直接了當地詢問了一下吧。」魚晴初輕飄飄地掃了一眼旁邊一直顯得格外靜默的柳芙雯,語氣中帶了幾分嘲弄,「爹爹與其在這邊責問我,不如想想怎麼收尾的問題,畢竟有些人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再怎麼遮掩也沒有用處。與其將心思放在這些上面,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扭轉自己的形象吧!」
魚銘原本稍微平息的怒火再次高漲起來,「你說得這是什麼話?芙雯現在是你的長輩,按照禮儀你應該尊稱她一聲「娘親」的,這就是你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這一聲刺耳的「娘親」徹底讓魚晴初原本散漫嘲弄的目光徹底冷了下來,端正地站直了身體,背脊挺直,纖細的身軀陡然爆發出強烈的氣勢和壓迫感。
「嗤——,我的娘親一直以來只有一個。就這種貨色,也配做我的娘親。一直以來,我只是懶得跟你們計較,既然你們演什麼父慈子孝、母女情深、姐妹情深的把戲,我也陪你們演了。有些事情我不是不知道,一直以來不提起,只是想看看你們這些虛偽的模樣能維持到什麼時候,想看看你們究竟能做出多少無下線的事情!」
「我每次都以為看到了你們令人不齒的一面,卻發現你們還能做出更加無恥的事情。怎麼今日見到三殿下和太子殿下,是不是很開心?三殿下明顯對我十分感興趣,你是不是恨不得當場就把我打包送給他,好讓自己以後的仕途昌順?可惜最後被王爺給攪和了,是不是特別遺憾,特彆氣憤?呵,也不想想那副上趕着的醜態讓多少人看了笑話。」、
眼看魚銘被當眾戳破了外皮,快要爆炸了,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氣,鼻翼不斷翕張着,雙眼充血赤紅一片。魚晴初絲毫畏懼後悔的意思都沒有,她能說出這一番話就已經做好了跟她們徹底撕破臉皮的準備。
原本她還不準備這麼快就扯掉這層遮羞布,再跟他們虛與委蛇一段時間,然而誰讓魚銘非觸碰她的逆鱗呢!
魚晴初如寒冰一般目光轉而落在柳芙雯和魚幼白的身上,柳芙雯還好,倒是魚幼白被她面無表情的樣子嚇得後退了半步。
「你們是不是很得意?有個做國公府夫人的姐姐是不是就認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了?實際上人家其實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不過是覺得你有點利用價值罷了。你們倒是巴巴地就湊上去了,以為沒了我,這魚府便是你們的天下了?沒了我,你們就能獨佔這一切了是嗎?再不會有人不長眼地提起你們的過往,只會感嘆你們的現在是嗎?」
「如果這麼不想別人知道自己的過去,為什麼還要做出那樣的事情呢?既然都已經做了別人的外室,難道害怕被別人說嗎?這條路不是你自己選嗎?」魚晴初的目光最終定在了魚幼白的身上,「你一直認為是我搶走了爹爹對你的寵愛,然而實際上你才是那個插足者不是嗎?你比我也就小兩歲吧?也就是最遲在我娘生下我之後調養身體的那段時間內,你那不知廉恥的母親就勾搭上了我爹爹。明明你才是那個多餘的不是嗎?」
「外室女就要有外室女的樣子!你的好娘親一直想着除掉我替你鋪路,真是笑話,若她真的對你好,從一開始就不會選擇走上這條路!其實你也不喜歡我,也難為你這段時間隱忍裝了這麼久。我也十分厭惡你呢!只要一看到你們這張臉,我就想起我娘是怎麼在難產後身子還沒調理好的時候絕望地發現自己那位甜言蜜語的好夫君竟然就在外面養了外室!」
魚幼白神情恍惚,其實這麼多年過來了,她也不是什麼小孩子了,該知道的事情也都知道了,基本的事情也能自己判斷了。她又何曾不知道自己的出身就是一個實打實的令人不齒的污點呢!只是在沒有人戳穿的時候,她還能自己欺騙自己,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魚晴初的頭上,認為是她阻擋了自己的擋路。
然而現在被魚晴初的一番話直接戳破了她這麼多年給自己營造的虛假幻境之中,下意識地便升起了否定、不願意接受的心思!
「你胡說!」
魚幼白突然情緒崩潰,大聲尖叫道,甚至想要衝上來擋住魚晴初的嘴。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讓所有人都懵了,白凈的面頰上頓時浮現起通紅的掌印。下一刻,柳芙雯驚叫起來,趕忙撲了過去,查看魚幼白的臉。魚幼白直接被打蒙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動過自己手指頭一下,卻沒想到今日直接被自己最不想比下去的人甩了一個耳光。
魚晴初輕柔地活動着手腕,纖細修長的手指在空中翩飛,倨傲冷漠地道:「我已經想這麼干很久了!這是還你之前和現在對我的不敬!」
柳芙雯擁着魚幼白,狠厲地看向魚晴初,咬牙切齒地道:「魚晴初!你是不是瘋了?你竟然敢打我的女兒?」
魚晴初好心情地勾了勾唇,露出惡劣的笑容,「打便打了又如何?若是你想要替她討個公道,也可以過來,你猜我會不會連你一起打呢?」
「瘋了!簡直是瘋了!你這個逆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實在是太過分了!是我沒有好好教育你,才導致你長成這幅乖戾的樣子!你簡直是翻了天了,是不是還要連我一起打啊?」魚銘揚聲怒吼道,衝上前揚手便朝着魚晴初的臉上揮過去。
「承新!」
話音未落,一抹身影就陡然出現在魚晴初的身前,伸手直接握住了魚銘的手腕,攔下了他的胳膊。
桃花眼中似淬着寒冰,多看兩眼就會將人給凍傷,此時正死死地凝視着魚銘,危險地揚起唇角,歪頭道:「這是想打我嗎?你怎麼會有臉來打我的呢?怎麼是被我戳破了假面還是被我戳到了氣管子上,才這麼氣急敗壞?嗯?想打我,還是省省吧,凡事先想想自己夠不夠格再說!」
魚銘驚懼地望着突然出現的魚承新,終於意識到自己之前以為的乖順、可以任其擺佈的女兒早就已經突破了他的控制。雖然知道她敢這樣做必然是有一定依仗的,心中卻充滿了不甘!
「你這個逆女!你就不怕之後我把你逐出家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