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勸服
魚銘眸光閃動,明顯多了幾分意動,卻低聲喝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初兒畢竟是我的孩子,難道就要我直接放棄初兒嗎?」
柳芙雯眼中閃過鄙夷不屑,這人明明自己心中巴不得如此做,表面上卻還要裝出這麼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真是好笑!
「銘郎,我不是這個意思。初兒是府中的大小姐,是您的親生骨肉,怎麼可能是真的放棄呢?我的意思是,現在繼續在周圍搜尋大小姐的蹤影,若大小姐是被人救下還好,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搜尋不到大小姐的蹤跡,我們不如直接對外宣告大小姐出意外已經死亡。之後若事實真如此,雖痛心卻也無可奈何。」
「那若是初兒之後回來了呢?」
「若是大小姐幸運逃脫,就暫且讓其在外休養,等事情過去之後,再找個由頭以老爺思女心切,所以認了個養女,再回到府中也沒什麼大不了。這樣一來能夠保全我們魚府的面子,另一方面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我們都能可進可退。」柳芙雯勸說道,聲音低柔像是蠱惑人心智的巫妖。
魚銘臉上浮現着猶豫掙扎,遲遲無法下定決心。
柳芙雯見狀,又添了一把火,「而且據京都那邊傳來的消息,這兩三年就是決定能夠調回京都的關鍵時期,難道銘郎你不想調回京都嗎?你升遷了,大小姐日後不也能有更加好的境遇?再者言,養女不過是一個給外面人看的身份,只要我們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就好。大小姐是您的親生骨肉,難道我們還能苛待她不成?經此一劫,自然會加倍對她好了。」
「你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再,如果還沒有消息,那便按照你說的去做吧!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魚銘最終還是為自己的利益而心動答應了下來。
柳芙雯微微垂首,露出一段柔美的脖頸,垂落的長發遮住她得逞詭笑的神情。等到魚銘甩袖離開后,柳芙雯才直起身體,注視着他遠去的背影,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譏嘲的弧度。
沒想到自己隱忍這麼多年,伴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直至現在才發現他的本性竟是如此的自私醜陋,真是可笑!不過事已至此,就算是為了囡囡,自己也一定會把大權都牢牢把控在手裏的!
柳芙雯回到芙蓉院,魚幼白便趕忙跑了出來。
「娘親,怎麼樣?爹爹那邊同意了嗎?」
柳芙雯掏出秀帕,擦了擦她頭上細密汗珠,又幫她整了整身上的衣裳,然後才牽着她的手往屋內走。
「再過幾日之後,你就是魚府名正言順的唯一主子了,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儀錶,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樣性急了!」
魚幼白雙眼陡然亮了起來,拉着柳芙雯的手左右搖晃。.
「娘親,你的意思是爹爹他同意了?」
柳芙雯坐了下來,揮退了其餘的下人,端起桌上的茶水儀態萬千地抿了一口,微微彎唇,含笑點頭。
「太好了!終於不用再看到那個小賤人了!」魚幼白高興地跳了起來,原地轉了兩圈。
「好了,穩重點!不是小孩子了,出去可不能如此,平白讓人看了笑話。」柳芙雯輕聲說教了幾句,眼底蓄着笑意,明顯透露着縱容和寵溺。
魚幼白撲上前,挽着她的胳膊,「娘,你說他們為什麼沒有找到魚晴初的屍首啊?不是說匕首直接插入了她的心臟嗎?」
「噓,靜聲!利器刺傷和摔落山崖的痕迹明顯不一致,如果不把她的屍首藏起來,被帶回來,豈不是會被發現她不會死於墜崖?你爹爹可能不會追查,但是白家那邊卻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還不如像現在這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讓他們想追查都沒辦法追查!」
「還是娘親厲害!」
「你啊,還得多學着一點!」
曹秋華離開靜禪寺之後,悄悄下了山,不着痕迹地再次露面,融入搜尋的隊伍中。
眼看天色漸漸黑沉,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
林伯看着眾人疲憊的神情,揚聲道:「行了,今天就先到此為止!大家都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繼續搜尋,辛苦大家了!」
「是!」
見眾人散去,林伯走到曹秋華身邊。
「曹姑姑,這兩天辛苦你了。要不明日你就別跟着一起來了,留在府里等消息吧!你放心,有我監管着,他們絕對不會偷懶的!」
曹秋華佯裝惆悵擔憂的嘆了一口氣,「林管家,這一日沒有姑娘的消息,我實在是寢食難安啊!」
「我明白姑姑心中焦急,但是現在的情況再着急也沒有什麼用處。姑姑還是在府里休息等消息吧,要不然還沒找到大小姐,姑姑就先累倒了,豈不更加麻煩?而且現在大小姐不在,我又在外尋找大小姐,府中事務還需要多多仰仗姑姑。」
「既是如此,那我明日便留在府中等消息就是。」曹秋華猶豫了片刻,佯裝出被說服的模樣,順勢答應了下來。
而一行人回到魚府之後,曹秋華立馬便知曉了柳芙雯從芙蓉院出來的消息。
曹秋華冷笑一聲,「看來這柳芙雯的動作還挺快!可有知道她出來后都做了什麼?」
「只知道她去找了老爺,兩人在花廳中待了一段時間,然後就回到了芙蓉院。」
「我知道了,下去吧!」
曹秋華在心中琢磨,這柳芙雯究竟準備做什麼呢?
次日,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劃去,不過平白鋪張浪費。不需要的東西採購回來有什麼用?」曹秋華指着手中的採買單子嚴肅地道。
「是,姑姑。」
「等一下,為什麼芙蓉院下個月的份例加倍了?這是誰報上來的?」曹秋華翻開另一本賬簿,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小丫鬟。
丫鬟吞吞吐吐、猶猶豫豫,什麼都不敢說。
就在這時,一個稚嫩驕縱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本小姐要求的,你有什麼意見嗎?」魚幼白趾高氣揚地從門外走了進來,揚着下巴瞪着曹秋華。
曹秋華面色平靜,完全不把她放在眼睛裏,側身對旁邊的人吩咐道:「下個月各個院份例照舊。這個,不通過!」
魚幼白面色漲紅,氣得跳腳,「你憑什麼不同意?魚晴初都已經死了,我現在才是府中唯一的大小姐,把她的份例也給我有什麼不對?」
「啪——」
「天吶!」旁邊的丫鬟們全都驚呼一生,驚詫地望着面前的場景。
魚幼白愣愣地捂着自己火辣辣的面頰,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你竟然敢打我?」
曹秋華拿着帕子,慢條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淡淡地道:「小小年紀,滿口胡言,不敬長姐,毫無規矩!我雖是來教授大小姐事務的,但是現在也就好心幫魚大人管教一下家裏的孩子!」
「你不過是一個外人?竟然也敢打我?我哪裏說錯了?魚晴初那個賤人本來就已經死了,你還賴在我們魚家做什麼!我要告訴爹爹,讓他......」魚幼白氣瘋了,抓狂的狠話還沒有放完,就又是一巴掌甩在了臉上。
「看來二小姐倒現在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果然是外室的孩子,上樑不正下樑歪!看在魚大人的面子上,我不介意幫柳姨娘好好管教管教!」
「你!」魚幼白雙眼含淚,委屈不已,卻拿曹秋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朝着周圍人發火,「你們是死的嗎?就眼睜睜地看着她這麼欺負主子?我要告訴爹爹,讓他把你們都發賣了!」
周圍的丫鬟小廝們看了看魚幼白,又看了看氣勢凌人的曹秋華,哪方都不敢得罪,只能跪在地上請罪。
「這是在做什麼呢?」柳芙雯從門外身姿裊裊地走了進來。
「娘親~,嗚嗚嗚!」魚幼白轉過身看到她,眼眶中包着的淚珠頓時掉落下來,撲進她的懷裏。
「這是怎麼了?是誰敢打你?」柳芙雯大吃一驚,面色陡然陰沉下來。
曹秋華注視着面前的這一對母女,輕蔑地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道:「我打的!柳姨娘有什麼指教嗎?」
柳芙雯猛地抬頭,望向曹秋華,指尖狠狠地攥進肉里,差點就要掰斷指甲。
「怎麼?柳姨娘是想要打回來嗎?」
狠毒的光芒從眼底一閃而過,該死的老女人!好不容易解決了魚晴初,倒忘了還有這麼一個礙事的傢伙!
柳芙雯勉強地勾了勾唇角,「不知道幼白是做了什麼讓姑姑下如此重手?幼白還是個孩子呢!」
「孩子?不過就比大小姐小兩歲罷了,平常人家這個年紀不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起碼也是知書達理、懂進退。哪像二小姐,張口便是咒罵自己的長姐,一點規矩都沒有!不過出身擺在這裏,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曹秋華輕蔑的目光在柳芙雯身上上下轉了轉,不屑地道。
「大小姐現在生死未卜,她不感到擔憂,倒像是巴不得大小姐失去消息一樣!我倒要問問,二小姐是何居心?還是說是聽了誰的話這麼篤定?嗯?」曹秋華危險地眯起了眸子盯着她們。
柳芙雯狠狠地瞪了懷中的魚幼白一眼,這個孩子性子真是太急了,還沒有定論的事情也敢隨隨便便往外說!但是終究是自己的孩子,該維護的還是得維護。
「姑姑說笑了,幼白只是心急說錯了話,我自會好好管教她,就不勞姑姑費心了。不過大小姐現在生死難料,老爺已經恢復了我進出的自由。姑姑現在在府里也尷尬,府中事務交給我就好,姑姑可以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