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酒精

左右當前回不去，她打算就在濟安堂繼續做藥膏，這裏不但材料比家裏充足，人手也多，比她自己一個人定要快上很多。

陳星衡聽店裏夥計聊了經過，也拿了自己的小葯杵出來幫忙，江子奕樂顛顛地跟在後頭跑來跑去，對陳星衡的每一樣物件都好奇地翻來覆去地擺弄。

江允禾看眾人因手頭有活計紛紛忙碌起來，臉色上也重新有了喜色，她的心情也輕鬆起來，她還有幾個新配方要提上日程，有人幫忙，就能騰出手來。

還未到申時，又有一輛馬車停在濟安堂門前，下來一個小廝模樣的小少年，提了一個食盒進來，往江允禾面前一擱，笑道：“您是江姑娘罷，這是我們公……恭縣剛回來的鏢師帶回來的甜點糕餅，小姐，小姐說您千萬別推拒，不是貴重之物，只給您圖個新鮮。”.

“小姐還說了，濟安堂定是有良藥的，只是鏢師們受傷常有，備的金瘡葯多有秘方，也給姑娘您拿一些，仔細手上的傷別沾了水。”

小廝見江允禾接了食盒跟葯，才轉身調轉馬車往來路駛回。

江允禾恰巧還餓着，先前的花生果仁根本不夠填肚子，離晚飯時間又還早，沒想到風風火火的趙雯昕還有這麼細緻的心思，這得該是才剛回到家，就遣人送來了。

她翻了翻食盒，裝了一碟給子奕跟星衡，自己也選了幾個花朵模樣的，這恭縣也不知在哪裏，甜點做得新奇，看着像是鮮花做的餡料，她捧起來聞了聞，果真是清甜的花朵香氣，一時食指大動，連吃了幾個，口感馨香醇厚十分特別。

江允禾大口吃得齒頰留香的時候，裴煜正坐在書房裏謄寫見宋聞時要用的策論，這是趙家鏢局給他母親留的院子，自母親不願歸家，便一直居住在此。

這兩日書院休沐，他過來陪着母親去濟安堂給手上的傷換藥。母親的傷一直都是去濟安堂診治，因為濟安堂有何菡心這位女大夫，對同是女子的母親行事更為方便妥當。

也因為陳康平夫婦是江富林的徒弟，裴家向來是念恩的，裴珏他管不着，但他是不論如何都會盡己所能照拂的，無論是濟安堂，還是她，嗯，她跟她弟弟。

也不知道那些糕餅有沒有她喜歡吃的，金瘡葯有沒有用上。

裴煜正想着，送東西的小廝回來了，透過花窗可見正穿過院門往書房來，他放下手中的筆，起身抖了抖長衫，行至門口。

“明硯，東西可送到了？”

“公子您放心，小的親自送到江姑娘手上，沒經手旁人。也按您說的只提了雯昕小姐。小的瞧着江姑娘拿了果子是欣喜的，那葯也仔細擱袖裏了。”被喚作明硯的小廝從小跟在裴煜身邊，最是猜得到他的心思，沒等他問就麻溜地都說了出來。

“少抖機靈，切記在外不可如此快言快語說漏了嘴，江姑娘不比尋常人家的女子，本就艱難的，不能再給她添麻煩。”裴煜垂下的眼裏漾出笑意，心情大好，不與小廝計較，敲了他一記栗子，轉身回書房繼續謄寫策論。

轉眼間江允禾滯留雲陽已有幾日了，她甚少出門，不僅忙着製作紫草膏，還忙着跟何菡心測試其他配方調製出的藥膏成效，新增了一款薄荷跟艾草做的膏藥。

她前幾日畫了圖紙請陳康平幫忙在各處工匠那裏定製配件，今日一早都送到了，她一一查驗過，雖然還不能擁有透明的裝置，不太方便實時觀察，但也十分不錯了，工匠們的手藝極好，嚴絲合縫，打磨得也光滑。

待中食之後，她開始在庫房組裝定製的簡易蒸餾裝置，陳星衡好奇地扯了江子奕來看，兩個小孩端着碗就蹲在一旁，被何菡心揪回桌子前勒令吃完才准去瞧，還不許狼吞虎咽，只得蔫兒巴巴地一邊扒飯一邊眼神亂飄。

陳康平跟夥計們也好奇地過來觀看，“用這個東西就能做出你說的酒精？”陳康平屈身仔細觀察，這瓶瓶罐罐又是管子又是油燈的，長得也十分奇怪，倒有些像丹士煉丹的器具組合在一塊兒，又複雜許多。

江允禾點了點頭，她左手傷口沒好全，用力還是會疼，只得請一個夥計把酒灌入一個長柱型的容器，開始示範如何操作。

圍觀的幾人見裝置尾端漸漸滴出的好似還是清澈的酒水，與前面倒的酒看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同，都疑惑地看着江允禾，不知道這番折騰有什麼用處。

江允禾又重複了操作了幾次，拿出最後得到凈澈水液，遞給陳康平，“這便是酒精了，除了先前說過的用途，在醫館也能有大用處，被利器划拉的傷口有了這個，多半不會腐壞化膿成瘡。”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小禾你從何處得到這法子的。”陳康平聽說這從酒里提出的東西能止腐阻膿瘡，若不是行醫多年按得住自己的心性，只怕這會子都要興奮得跳起來了。

“真的，我在父親從前的舊書筆記中偶然看到的，只是目前這麼製作花費不小，且提制的過程看着簡單，稍有不慎會釀成大禍，因為這東西容易起火甚至會爆，所以不管何時都要小心存放，不熟練的也不可私自操作。”江允禾隨口把方法來源推到阿爹那裏，她更擔心的是製作安全的問題，早日提醒不能讓人隨意鼓搗這東西。

陳康平沒有懷疑，師傅從前也喜歡鼓搗很多新奇的藥物，這酒精想必也是來不及制出，如今小禾承襲父志做出來了。

他小心翼翼端着瓶子出去找何菡心，一時有些熱淚盈眶，想去給師傅點幾根香，說道說道小禾近幾日的表現，師傅泉下有知定然十分欣慰。

江允禾對這次嘗試提取到的酒精也挺滿意，有了它，不僅能更好的消殺清潔，也不必擔憂原先浸泡了好幾個月的藥油用完後來不及泡製新的，她能利用酒精把浸泡的時間縮短至兩日，雖然提取酒精成本略有提升，但節約的時間也能製作更產品多來增加獲利。

她看陳康平如同老父親守到孩子出息那一日般喜泣着出去尋何菡心，不由莞爾一笑，這兩人還真是般配，都是面暖心也熱的。

她揉揉酸痛的脖頸，走到大堂里，裴家的馬車恰好停在門口，趙雯昕跟一個丫鬟陪着李氏來了。

這次卻不見裴煜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