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找到真相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兩點十分，火車才悠悠到站。

接下來，張赫又一路輾轉，晚上六點四十分才終於到達樂山的家裏。此刻，家裏燈火通明，大門敞開。

鬼醫、舅公、李老師、丁老師、蘭兒、小寶都站在門口，一看到張赫風塵僕僕歸來，就都一齊迎了上去。

呼啦啦一大群人一起往前，愣是把張赫給往後退了一步。等他們反應過來，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哈笑得那叫一個歡！

“師父、舅公、李爸、丁姨，蘭兒、小寶，我回來了！大家都等急了吧！一年半沒回家了，真是想死你們了！”張赫也笑了，看着他們一個個齊整的樣子，心裏暖暖的。

鬼醫和舅公深深地看了看張赫，覺得張赫皮膚黑了些，身體更壯實了，都十分欣慰。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和你師父做了一大桌菜，我們今天好好吃一頓！”說著，舅公就和鬼醫先後走進餐廳。

直到這時，蘭兒和小寶才猛地撲到張赫懷裏，差點讓張赫又後退了一步。

張赫放下行李，把他們緊緊摟着，好像要把所有的思念都化作這久別重逢的擁抱。

“丁姨，寶寶這麼大了？什麼名字？”說著，就想去抱寶寶。

丁老師把寶寶遞了過去，臉上滿是慈愛，說：“他叫李子沐，因為五行缺水。他今天剛滿百日，可能覺得今天是個大日子，你看，現在眼睛還骨碌碌轉。要在平時，老早就睡啦！”

李老師走過來，拿起張赫的行李，說：“赫兒，咱先回家，先洗洗漱漱再坐下來說吧。”

“嗯，好，我們先回家。”張赫拉起蘭兒和小寶就進去了。

一番洗漱后，他們圍成一桌，舉起杯中酒一飲而盡。一切都在不言中，是的，天南海北的人能成為相親相愛的人，這得多大的緣分哪！

時間匆匆而過，一晃又過去了幾天，這幾天總有一個聲音在張赫耳畔響起：“孩子，你要好好地，你要好好地……”張赫想起了在火車上做的那一個夢，是不是應該去南鄉鎮去看一看呢？於是，他向鬼醫和舅公說了聲便出發去南鄉。

南鄉在東方縣以南，這是張赫心裏的想法。其實，張赫對於東方縣並沒那麼熟悉，上中學前一直都住在西鄉鎮，連縣城都沒去過。這次，他先坐汽車到東方縣城，然後在車站打聽了一下，原來，南鄉離縣城有四十多里路。

坐上去南鄉的公共汽車，張赫心裏有些小小的緊張。一個人對於自己的身世，總是有一種執念的。小梅是自己深愛的媽媽，那自己的親生母親呢？她會認我嗎？她究竟愛不愛我？但不管怎樣，他都要去看一看，人生的謎總是要解開的。

到了南鄉，只覺這裏的山比西鄉高了許多，而且真的是開門見山。每戶人家都建在相對平緩的山坳里，感覺不像個鎮，倒像個村子。

由於已近年關，家家戶戶都在炊着大饅頭，據說這裏的大饅頭不用發酵粉，只用老面就可以，而成品卻蓬鬆酥軟，味道在東方縣是一流的。因此，過年、春節走親戚時常把它作為最好的禮物來贈送。

張赫進了一戶人家，非常有禮貌地打聽起了有關於尼姑庵的事情。

大嫂快言快語：“尼姑庵在後山上，山上只有一條石子鋪的小路，大概要走個把小時才能走到。庵里有四個尼姑，她們有時也會下山來買一些米面之類的。”

張赫道了謝，就大步往外走去。

那大嫂可能見張赫是個讀書人，就又提醒了句：“孩子，男子是不能去尼姑庵的。”

張赫看了看她，說：“嗯，我只是在找一個身世的真相。”

“什麼真相？莫非，莫非，你是找清一法師？”說著，她就上上下下打量起眼前這個年輕人，“像，像，真的像，像那個叫王辰燁的。來，年輕人，我這就帶你去。”沒等張赫回答，她就大步往後山走去。

張赫跟在她身後，心臟砰砰亂跳。都說近鄉情怯，而此刻張赫的心真的是亂如麻。

“法師，法師，有人找你來了!”大嫂的聲音里滿是驚喜，說著就要衝進庵里。

“施主，請止步。”一個小尼姑雙手合十走了出來。

“不好意思，法師已於一個月前坐化，你們來遲了。”小尼姑又做了個雙手合十。

“不會吧，前段時間我還見過她，她身體瘦是瘦了點，不至於只這麼幾天就走了？讓我進去看看吧。”大嫂還是想往裏沖。

“不好意思，這位施主，佛門清靜，請別讓我為難。“小尼姑穩穩地站在門口。

張赫見有點僵持不下，也雙手合十，說：“不好意思，我們不請自來，只是今天我真的想找到一個身世的真相，打擾了。不知，法師在坐化前可有什麼交代？”

“嗯，法師坐化前，將自己的所有都交於貧尼三人。”小尼姑悠悠地說。

“那有沒有特別的東西，比如半片金鎖？”張赫追問道。

“哦，是有半片金鎖，法師曾經說過。我這就去拿來，給施主看一看吧。”說完，就轉身往裏走去，沒想到健步如飛，和鬼醫的相差無幾！好厲害的功夫！..

沒過兩分鐘，小尼姑已將半片金鎖拿來。當張赫看到那烏黑的半片金鎖時，心裏痛得無法呼吸！也許這就是血脈親情吧！當他想見一面自己的親生母親，可是看到的卻只是一個念想！

“那，那，那她還說了些什麼？有沒有提到一個男孩？”張赫的聲音里有一絲顫抖，但是她還是強忍住了想奪眶而出的淚水。

母親！我可憐的母親！張赫就這樣看着金鎖，淚在心裏，痛在心裏。那種心頭的絞痛，是張赫二十來年未曾經歷過的。

“嗯，她說了有一個男孩可能會來，她希望他好好地活下去，把自己的人生過得有價值，有意義。這半片金鎖也讓他帶回去，就當是一點念想。”說著，小尼姑就轉身而去，“砰”一聲把庵門關了。

張赫獃獃地看着那半片金鎖，腦子裏一片空白。真相就在眼前，可是這樣的真相何其殘忍！

他就是一個孤兒，一個不折不扣的孤兒！他再也不會有母親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人世的無奈莫過於此！

大嫂見張赫如此傷心落魄，就輕聲勸說:“孩子，別難過，也許這就是老天的安排。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吧，日子還長着呢。”

“嗯，我要好好活，活出個人樣來！”張赫堅定地說。

此刻，尼姑庵里，小尼姑正在和清一法師一五一十地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幕。法師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微笑，說：“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只要他好好地活着，我就了無牽挂了。我沒能盡到母親的責任，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就這樣，挺好。”

尼姑庵里一片肅穆，誰也沒有看到，法師眼角的淚珠一滴一滴地落在木魚上，毫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