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回鄉途中
臘七臘八，凍死寒鴉。一年中最冷的時間到了，燕京城裏冰天雪地，到處銀裝素裹，一派北國風光！
對於長在江南的張赫來說，遇上這樣的漫天飛雪，真的是大開眼界。原來，毛主席筆下的“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的描寫完全沒有誇張，而是事實！
當然，張赫更關注的是接下來的期末考試如何應對。
燕大外語系開設英語精讀、視聽訓練、口譯筆譯、商業英語及計算機等課程，同時也有一整套文化、文學、語言學、思想史及電影與戲劇等方面的課程。當然，本科生還可根據自己的興趣和能力，選修一門輔修專業，或攻讀雙學位。
一個學期修十幾門大大小小的課，學生的學業壓力可想而知。雖然他們都是各個省市的高考狀元，但大學的課業難度還是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課上教授講得有滋有味，他們聽得如痴如醉，但如果課後不去複習規整，那到頭來也是一片糊。
要想期末成績不掛科，甚至得優秀，付出的辛苦與汗水可想而知。因此，常常可見圖書館徹夜燈火通明，甚至寢室里也是如此。每個人都在較着勁，你今天凌晨兩點才休息，我明天凌晨四點就開始學習。
總之，各種拼，各種卷，但其實他們的心思很單純，只是希望自己好好學，因為這是他們將來在社會上安身立命的根本。
張赫和他的室友們奔波於各個考場，嚴肅認真地對待每一門考試。當最後一門考試結束，他們終於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張赫和齊樂天、雷雅婷電話聯繫了一下，由於有任務，齊樂天和雷雅婷要晚幾天才回。因此，張赫就自己收拾好行李，又買了一隻燕京烤鴨就準備往火車站趕。
張赫已在前幾天打電話告知蘭兒，今年寒假回樂山，這可把蘭兒給激動壞了。
“師父，師父，哥哥要回來了！哥哥要回來了！”蘭兒蹦蹦跳跳地跑到鬼醫面前。
小寶見蘭兒這麼歡天喜地的，也學着蘭兒的樣子飛快地撲到鬼醫身上去，差點揪下鬼醫的幾根鬍子。
“哎呦，你這混世小魔王，就不能小心點嗎？”鬼醫忙把小寶身子拉開一點。
“師父，現在我就去幫哥哥打掃一下房間，一年半沒住人了，灰塵肯定積了厚厚一層了。”說完，不等鬼醫吩咐就往張赫的房間跑。
“我也去！我也去！”小寶邊跑邊叫，好像生怕晚了就會被蘭兒趕走似的。
在蘭兒和小寶忙着打掃的時候，遠在燕京的張赫正在火車站候車室等待。有道是，有錢沒錢，回家過年。此刻，火車站裏人山人海，各種聲音充斥其間，真真一個混亂嘈雜的世界！
不過，張赫只是微微地皺了一下眉，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讀着手中的書——彌爾頓著的《失樂園》。文中有一句話，讓張赫感慨良多：與其在天堂做奴隸，倒不如在地獄裏稱王。“我命由我不由天！”張赫默默地告訴自己。
當張赫看到書中的撒旦在地獄裏的演說時，他不禁輕聲地念了起來：“我有不撓的意志、熱切的復仇心、不滅的憎恨，以及永不屈服、永不退讓的勇氣，還有什麼比這些更難戰勝的呢？”
是啊，在人們心中，也許撒旦是魔鬼的化身，但在彌爾頓的《失樂園》中，是他讓人類告別伊甸，踏上孤寂的路途，學會以善勝惡，用智慧和勤勞建設出另一個遠為快樂的樂園，而不再是通過盲目順從上帝以得到快樂。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撒旦隱射的是堅貞無畏、勇往直前的革命者。
作為一個正處青春期的男孩，讀這樣的書無疑會激起他的熱血。
直到車站廣播裏響起熟悉的聲音，張赫才從書中出來，背起行李，擠過人群，來到月台。
車停下來了，張赫找到座位，放下行李，坐下后拿起書看了起來，忘了世界，也忘了自己。
他的鄰座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但面色紅潤，精神矍鑠。這位老人拿出水杯喝了口水后，也拿着一份《參考消息》靜靜地閱讀。
對面是一對小夫妻，正輕聲交談，話題好像是關於孩子的教育問題。
總之，由四人組成的空間顯得十分溫馨。
突然，廣播裏突兀響起：“各位旅客，各位旅客，第七車廂有一老人突然暈厥，請是醫生的旅客前往第七車廂幫忙救護，謝謝！”然後，一連播了三遍。.
張赫本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兩分鐘過去，廣播裏又傳來急促的聲音：“有沒有醫生？有沒有醫生？快，快到第七車廂來，有旅客暈厥，口吐白沫了！”
他立馬起身向前奔去，因為耳邊響起了臨行前一晚鬼醫曾對他說的話：“張赫，你是師父的半個徒弟，當有危急病人出現，而且你也有能力救治，你千萬不能袖手旁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切記！”
張赫只是覺得他必須去看看，也許能救呢。當他匆匆趕到第七車廂時，只見第三排的座位上一位老人面色灰紫，雙眼緊閉，牙關緊咬，嘴裏還有白沫在湧出。這應該是癲癇的癥狀。張赫做出初步判斷。
病人旁邊有個姑娘，正用手帕把病人嘴邊的白沫擦了擦，其他的好像她也無能為力。
張赫蹲下身來，對姑娘說：“讓我看一下，也許我可以。”
“你是不是醫生？不是醫生你就站一邊涼快去，不要浪費時間。”那姑娘毫不客氣地說。
“這位姑娘，你看，這麼幾分鐘了，也沒有醫生站出來，可能這列火車上壓根兒就沒醫生。這位小兄弟看起來文質彬彬，應該不會是騙子，就讓他試一下，就當作是死馬當活馬醫唄！”旁邊一幹部模樣的中年人站了出來。
其他的旅客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姑娘沒辦法，只好站了起來，把位置讓給張赫。
張赫再看了看那病人，只那麼幾秒鐘，他的臉色已變成了深紫色。這一定是癲癇！他確定了！
在高三的那個暑假，鬼醫曾經給他說了好多用銀針急救的法子，而他也曾經在鬼醫的指導下治好了一個正發作癲癇症的小孩子。因此，對於這次的救治，他有信心。
他先叫旁邊兩個年輕人把老人扶穩，然後三兩下解開老人的衣領和褲帶，用以保證病人呼吸通暢。
病人正處在癲癇的發作期，那麼以醒腦開竅為主，可以取的主穴就是內關穴、水溝穴（人中穴）、百會穴、后溪穴、湧泉等穴位。一想到此，張赫從口袋裏拿出一排銀針，先在人中穴扎了一針，然後又在內關穴、百會穴、后溪穴分別扎了一針，接着就靜靜地看着病人。
“看這架勢，應該是學過中醫的，穴扎得准，而且穩。”剛剛那個模樣的中年人贊了一句。
“嗯，對，你看那老人的臉色緩點回來了，眉頭也在動，好像要蘇醒了？”一個熱心的阿姨也驚喜地說。
“再過兩分鐘，他就會醒來。”張赫自信滿滿地說。雖然他那麼年輕，但剛才的一番操作，周圍的人還是莫名地相信了他。
兩分鐘后，老人真的緩緩睜開眼睛，雖然眼神很無力，但腦子已經清醒了。他顫抖着嘴唇，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銀針，說：“剛剛我去鬼門關了，是誰把我又拉了回來？”
旁邊的人都紛紛退後一些，然後指向張赫：“是這位年輕人。”
張赫大方地點點頭，說：“老先生，剛剛我沒經您同意就給您扎銀針了，不好意思啊。現在你感覺怎麼樣？”
老人感受了一下，說：“還好，比剛才好多了。剛剛我覺得是閻羅王在叫我了，眼前真的是一片黑暗。真是太謝謝你了，年輕人。”
二十分鐘后，張赫看老人的臉色和嘴唇都恢復了紅潤，就把銀針都收了。接着，他又交待了幾句：“老先生，你要多休息，少走動，保持心情平靜，不要勞累，要保證充足的睡眠。”
老人點了點頭，感激地說：“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留個聯繫方式吧，等我到站，我要讓家人好好地感謝你。”
張赫笑了笑，說：“不用客氣，我們在火車上相遇就是緣分，扎銀針只是我的舉手之勞，你不用放在心上。再見，我先回自己車廂了。”說完，就轉身走了。
“多好的年輕人啊，真是太謝謝了呀！”老人喃喃着。
回到自己的座位，張赫又拿起書，靜靜地看了起來。列車緩緩地前進，還要23個小時才能到金華呢。
鄰座的老先生放下報紙，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張赫。沒想到，這位年輕人居然懂中醫。這年頭，懂中醫的年輕人可太少了！